车队工程师

　　霍文工作很效率，没等安排给别人，一个晚上已经把和艾昕讨论的思路做成了PPT。逻辑、工作安排、时间计划都清楚明晰，只待人员、场地和审批手续敲定，就可以开工了。

　　东东、柚子、兔工、飞哥听了艾昕节目拍摄的想法后，都迫不及待地想要参加。对于自己贴钱贴力气贴时间也要搞学院方程式的队员们来说，毕业了还有机会让自己的赛车事业得到延续，还有人出钱出设备出场地，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第二天开会大家都很准时地到了霍氏顶楼的大会议室，霍茜带来了摄制组，艾昕带来了车队制造组，还有周翔宇和凌寒。霍文简单明了地把自己连夜完成的思路给大家介绍了一遍，大家都纷纷点头表示赞同。最后霍文说：“今后我们大家就作为一个团队开始工作了，缺什么少什么尽管跟茜茜提，能力之内的我们都尽量满足，能力之外的想办法满足。”

　　霍茜半开玩笑地说：“我们还缺几辆跑车，哥，你压箱底的科尼塞克要不要拿出来遛一遛？也省得叫人给你擦灰保养了。”

　　“这还真有点舍不得。”

　　凌寒见状说：“竟然还有霍少爷舍不得的车，我倒想看看了。”

　　“那要不凌少爷也贡献一下？”霍文借机问道。

　　凌寒爽气地答道：“没问题，科尼塞克我是真没有，其他随便茜茜总去挑。”这一段时间，霍茜已经免疫了凌寒的追捧，说道：“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另外，我们还缺一个女车手。”凌寒马上接道：“我看茜茜总不错，我来教你。”霍茜答道：“我有我哥呢，教也轮不到你呀。”凌寒撇撇嘴，嘀咕道：“还看不上我，看我哪天展示点实力给你看看。”

　　霍文看这两又杠上了，说道：“茜茜，我看凌寒挺合适的，我圣诞节之后还得回德国处理学校的事，估计没那么多时间教你。”霍茜不服气地说：“那我要艾昕教。”凌寒笑了：“艾大总工心里只有车没有人。”一句话堵在霍茜胸口，气得他直想把凌寒赶出会议室。

　　霍文赶紧岔开话题，接着安排工作：“考虑到团队的情况，我想还是让科大制造组先安心考试，利用寒假的时间再集中工作。我们初步计划开春以后开始第一期节目的拍摄。茜茜负责整体组织，包括拍摄方案审批、预算，还有后勤安排。麻烦摄制组这边为拍摄提前做好准备。”

　　“好的，没问题。”大家对安排都没有疑议。

　　“那散会。”霍文说道。

　　离开会议室之前，周翔宇把霍文拉到一边说：“霍文，我觉得工作都没问题，我也相信你，但是得提醒你一点，大家都上心工作本来是一件好事，但有些规则还是需要想清楚，避免后患。”

　　霍文知道周翔宇是担心过于私人的工作安排，无论是资金还是人员，眼下几乎没有任何合同文字的约定，一切都依托于霍氏和霍文本人的信用在展开，一旦某个环节临时发生变故就很难处理。但大家都是摸着石头过河，眼前确实也没法用白纸黑字说清楚。霍文也只能点点头，先把周翔宇的提醒放在心里，以后再想办法解决。

　　之后的几个星期，艾昕并没有为了考试停下手上的工作，大概他从来不觉得考试是一件需要他全力以赴的事情。免费从凌动科技借用的场地只有休息时间才能空出来，于是艾昕只好改变了平时的生活习惯，开始白天学习，傍晚和周末到实验场去做测试。即使两头奔忙，画画的时间艾昕也没有放弃，哪怕半夜回到公寓也会动上几笔，早点完成头盔上色也是他心里的重要任务。

　　作为工程师车手，霍文是不会错过亲眼看着自制智能驾驶系统成长的机会的。在测试场地，艾昕负责把其他人采集的数据导入系统，然后分析数据，调整系统，再返回赛道测试。而霍文会根据自己的经验在旁边给予意见，两个人相辅相成，工作效率很高。工作之余，霍文每次都会开着自己的RX8接送艾昕去测试场地，有时候也会顺道捎上其他小伙伴。来回2小时的路程，霍文可以继续名正言顺地和艾昕扯天扯地。这样高度和谐的体验，霍文乐此不疲。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到了十二月中旬，天气越来越冷。这天晚上测试结束，其他人都已经完事离开，霍文一直等着艾昕导出所有数据，才跟他一起走出实验室。冷风嗖嗖地吹在脸上有一点小刀刮过一般的疼痛感，看艾昕忘了戴围巾，霍文把自己的取下来给艾昕围上。自己哆嗦着先小跑上车，好提前把车发动起来，打开暖气。寒气让艾昕深夜的头脑异常清醒，艾昕自己一路慢慢走到停车场，闻着霍文围巾上乌木沉香的味道，陷入了无人打扰的自我愉悦。

　　等艾昕打开车门上车坐下，霍文从后座拿出一个保温罐说：“茜茜说你生病的时候喜欢喝鸡汤，这是她给你准备的宵夜，专门找人送来的，看你辛苦让你补补。”

　　“你不是每天也跟我一样辛苦么？”艾昕说。

　　“你用80%的脑力，我只用了20%，这不一样。趁热喝了吧，等你喝完我再开车。”

　　艾昕还是坚持，把汤罐打开，倒了一碗出来递给霍文：“那至少分你20%。”

　　“一口的事，你自己喝吧。”

　　不知道哪里来的邪气，艾昕问：“你是要我喂你吗？”霍文愣住了，说：“好好，我喝。”

　　艾昕侧着身子，凑到霍文身前接着说：“我说的是用嘴喂。”

　　听艾昕这话，霍文的身体像被电击中了一般，看着眼前艾昕充满了期望的眼眸，霍文放弃了内心的抵抗，轻声说了句：“也可以。”然后低头亲到了艾昕的唇上。这一触碰，艾昕手上端着的汤洒了霍文一身，汤还很烫，霍文被烫得“哎呀”叫了出来，本来深情的氛围瞬间变得有些尴尬。霍文像醒过来一样说道：“汤给我，还是我自己来吧。”艾昕只好把汤碗递给了霍文。

　　两个人喝完了汤，霍文开车上了高速公路。好长时间，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车里播放着舒伯特的小提琴协奏曲。艾昕心想，大概是自己疯了吧，怎会如此做作，羞怯的心理让他只能假装闭眼休息。而此时的霍文也满心思绪，自己哪有这么矜持过，以前不管遇到谁，从身体到情感，自己都能够保持主动，且在任何一段关系里也都游刃有余。唯独到了艾昕这里，从最初外貌气质上的吸引，再到兴趣、事业上的绝对契合，自己好像从未真正主动过，甚至是退缩的，尽量把自己从对艾昕的情感和欲望中抽离，回到一个安全的尺度里。无论是翔哥还是其他的原因，自己真的是舍己为人么？霍文心里很清楚，大概都只是自己给不勇敢找的借口。

　　终于，两个人安安静静地到了艾昕住的公寓楼下，霍文帮艾昕拿好了包和电脑，看楼上灯还亮着说道：“翔哥估计还在等你回去，我就不送你上楼了，东西别忘了。”

　　艾昕站在霍文身边，心里又涌起了一股神奇的力量，突然说了一句：“霍文，我可以再亲你一下吗？”

　　好不容易恢复平静的霍文，身体又被过电般一击，虽然自己没有主动过，但他从来都找不到也不想找拒绝艾昕的理由，于是说：“可以。”

　　深夜两个人站在没有人的寒风中，一瞬间，艾昕感觉呼吸被霍文夺去，灼热而带着熟悉香味的气息扑面而来。从空调车里下来，艾昕的大衣还敞着，霍文左手伸进大衣，搂住艾昕纤长的腰肢，右手托住了艾昕的脑后，温润炽热的唇齿紧紧压住了艾昕冰凉的嘴唇，辗转厮磨像在寻找出口。这气势完全不像满足艾昕的索取，倒像是压抑了很久的释放。一轮亲吻过后，霍文并没有消停，他加大了左手的力量，有力地托住了艾昕的身体，右手的五指插进艾昕的发间，触摸着他温暖的头皮。这一次霍文的唇舌更加肆虐，吻得艾昕胸口都感觉渐渐发热发烫，人也慢慢踮起了脚尖。此刻，时间仿佛静止一般，他两只能听到彼此越来越重的呼吸，混合的唾液几乎从嘴角溢出，激起莫名的不安与躁动。

　　艾昕开始胡思乱想，还回去吗，今天晚上霍文会把自己一起带走吗？想着想着艾昕先推开了霍文，像是害羞一样拿着东西跑进了电梯厅。上了电梯才想起来霍文的围巾还在自己脖子上。艾昕说不出话来，心想，算了吧，拿起手机给霍文发了条微信：“路上注意安全，你的围巾还在我这里，改天给你，晚安。”

　　回公寓，艾昕忐忑地径直回了自己房间。躺在床上看到了霍文的回复：“晚安。”什么别的话也没有讲。看着微信屏幕上的这两个字，艾昕感觉自己胸口堵了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整个人缺氧一般难受得从床上滚到了木地板上，双手环抱胸口，卷曲着双腿，整个人蜷缩成了一团，发出抽泣的呜咽声。本来幸福、激动的心情瞬间消散，眼泪落了下来，莫名绝望的情绪完全无法自控。

　　周翔宇似乎听到了房间里有异样的声音，于是敲了敲门问道：“艾昕，你没事吧？”

　　艾昕这才恢复了一些自我意识，用仅剩的一点力气道：“没事，翔哥，我睡觉了。”

　　“行，那你休息吧，晚安。”

　　艾昕奋力地抵抗着胸口的压抑，直到门外没了声音，整个人才稍微放松下来，虚脱地躺在地上。他隐隐感觉自己可能是躁狂症发作了。在地上躺了好久，艾昕心头的重量感才慢慢散开，心塞的感觉也不再重复地压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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