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主blood-c]与更衣小夜做同学的日子

　　正常人无法理解，也不可能理解这种违背常识的生死观，春奈身为“局外人”亦是唯有沉默以对，但对于漂泊在梦境中的梦见来说，就连干脆利落的死，也是得之不易的宝物。

　　皇北都在玖月牙晓目前为止的人生里，实在占据了太过重要的地位——那是他的病灶，是他的伤口，是他的饮鸩止渴，也是他唯一的治病良方，他最重要的弥足珍贵，那或许不是爱，但执念深重到跨越生死，也足够浓稠可怖了。

　　“没有死亡的活着不是活着，仅仅是存在着而已，与石头无异。我在成为梦见后一直思索自己诞生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与世界之间的关系，什么是活着，什么是死去，成为地龙的一员也没有给我的生活带来任何变化，直到我把北都当成了锚点，才真正鲜明地感受到活着，进而开始思索活着的意义……”

　　玖月牙晓把膝盖上的三花猫放到地上，轻声说：“我的锚点已经消失了，所以我又重新变回了一无所有，我无法选择自己的出生，甚至无法选择自己的人生。但是，我至少可以选择自己的人生如何谢幕。”

　　不知不觉，话题好像进入了颇为“双脚离地”的领域。“生死”这种话题，就好像“善恶”和“命运”一样，是自古以来都有人在争论，却吵来吵去也没个定论的哲学命题。春奈决定将对话拉回更加具有务实性空气的地方，“我们可以做个交易。”

　　“什么？”

　　“刚刚的那个孩子，谷山麻衣，我希望你能教她更深入的梦境技术，成为她的老师，等到约定日的到来，如果你还坚持死亡的意志，我会实现你的愿望，给你死亡的送别礼。”

　　玖月牙晓静静地看着春奈，仿佛在辨别什么。

　　梦境空间里陷入了一时的缄默。

　　春奈脸上的笑容无懈可击，她是个有很多秘密的女孩子，而且惯常站在掌控的位置，玖月牙晓从她酷似皇北都的脸上看不出什么，但他确定这个交易会给他死水一般的生活带来改变……无论是好是坏。

　　青年将重心从左脚换到右脚，嘴唇张开又闭上，最后叹了口气，缓缓开口说出半晌沉默后的第一句话：“可以，如果这是你的愿望的话，神威，我会完成。”

　　玖月牙晓抿起唇，虽然他的神色不变，但是浅神春奈直觉他的心情变差了，对于要与谷山麻衣长时间相处这件事，玖月牙晓不是特别愿意，但原因并不是他讨厌那个孩子，相反比起春奈，他对麻衣的好感度才更高。

　　啊，是拒绝型的人格吗？想到了一个猜测，春奈觉得自己仿佛变成解谜的玩家一样，在探索新世界新角色的道路上不断冒险，而现在她又得到了一份解开困境的地图碎片。

　　两个人都对此不再想多费口舌，所以不约而同默契地选择了保持着表面上那摇摇欲坠的平衡。春奈拉开系统面板，看了眼任务进度，“觉醒地龙神威之力”的任务进度已经变成了“3/5”，剩下的只有“力量”和“神剑”没有获得……其实也够用了。

　　于是她挥手解除了梦境的限制。

　　感受到春奈送客的意思，玖月牙晓微微颔首示意，想从梦境中离开。春奈也感到自己的五感正在迅速抽离这个场景，梦境正在逐渐从实在的地方，变成缺乏支撑的幻想，一切的一切都变得单薄起来，春奈也将从清醒的梦境陷入深眠。

　　在最后，春奈问了他一句。

　　“活着就那么痛苦？”

　　玖月牙晓回过头来，他看了春奈一眼，然后点头道：“当然。”

　　……

　　春奈醒来时已经是清晨。

　　她已经很久没有睡过这样安心的一觉了，以至于醒来时视线还是茫然的，外头似乎在下雨，空气潮湿得令人感到呼吸粘稠，泛着土壤细密生涩的腥。

　　小夜把春奈搂在怀里，她总是喜欢伏在春奈的颈侧闻她的味道，这样就可以一遍一遍确认她们还在一起的事实。然后她看见紫发的少女恍惚地盯着天花板醒了几秒神，才打了个哈欠，从嗓子里咕哝了一声：“早上好，小夜。”

　　“你昨晚很晚才睡？”小夜在春奈脸上缓缓巡视一圈，收回视线，目光平静地问，她们两个都知道彼此的一些秘密，比如春奈虽然看起来很早休息，但梦见的能不是普通的梦，她真正睡眠的时间要比躺下的时间少的多。

　　春奈凑到小夜耳边嘀嘀咕咕，保证监听设备听不到什么，“梦里见到了玖月牙晓和另一个女孩儿，名字叫谷山麻衣，挺好相处，下次介绍你们认识。”

　　小夜没说话。

　　春奈从被子里伸出手，摸了摸小夜的脸颊，黑发的少女默不作声翻了个身，一道伤疤落在颈肩交界的脊骨之上，印幅并不大，刚好覆过骨骼的突起，好像一只凝望的眼睛，咒言般击中了春奈。

　　春奈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指尖碰到凹凸的皮肤。温度覆上皮肤的一刻掌下的血肉微颤，但黑发的那个很久都没有说话，最终只是回手抓住了春奈描摹疤痕纹样的手指，进而转身看她。

　　“不高兴吗?为什么。”春奈晨起时的嗓音比日常要低哑一些。

　　“因为，我讨厌你在我看不到的地方跟别的什么人相处。”更衣小夜轻轻皱着一点眉，平静地低声说道，“我希望你的目光放在我身上而不是一直去注视着别人，如果你像那样做，我会很想把你锁在什么地方，然后只注视着我一个人就好。”

　　她皱着眉的样子看上去有一点困扰，但不是因为说出了这种糟糕的话或者把自己的内心坦白在阳光之下。

　　她仿佛不明白这种心情的由来和代表深意，以至于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小夜脸上的困惑和真诚都货真价实，糟糕归无比糟糕，但也几乎透出了一点孩童似的不解和天真。

　　未来的春奈和现在的春奈是不完全一样的。那个女人已经是成长过后的完全体，完完全全按照小夜的心思打造的形状，从来不会给小夜任何不安定感。

　　你看见她，就能预测到她的强大，紫色的头发和眼睛幽深如夕阳的深海，脸上的表情永远平静而淡漠——那绝对是是只要看上一眼，就会让人不自觉噤声的存在。

　　她永远属于小夜，而小夜也属于她，她们是对方的第一顺位，彼此严丝合缝黏连在一起，没有一点私人空间，从来不会发生谁单独去认识陌生人的事情……这才是小夜熟悉的彼此之间的相处方式。

　　明明白白说出了很糟糕想法的小夜让春奈精神一振。

　　啊，这不是……春奈稍微坐起来，看到小夜正用那种有点困扰的表情一动不动看着她，有种欣赏角度略偏的可爱——反正春奈觉得忽然认为刚才那瞬间心脏不受控制颤了一颤的自己，的确哪里出了问题。

　　这不是太好了吗？

　　互相想把对方锁进只有自己能进入的盒子里，只能看到对方，只能感受到对方，不是非常棒的一件事吗？未来的她还是干了点好事的啊！

　　乱七八糟的想法一个接一个冒出头，幸而浅神春奈一心二用的技巧炉火纯青，能够一边镇压着脑子里那些联翩浮想，一边还能神色如常地扶着小夜的肩膀，略微垂下头对视上那双茫然的黑色眼睛，低声问她：“小夜知道刚才自己都说了什么吗？”

　　春奈眼中的紫色变得微暗，她收起了所有的笑意，认真而执着地注视更衣小夜，好像只看得到她一个人，所以目光就显得专注无比，“你知道我会做什么吗？”

　　“我知道。既然你是属于我的而我也属于你，我们就不应该在对方不知道的时候把目光投注到其他人身上。”小夜说。

　　虽然失忆后以及演戏的现在，黑发的少女变得甜软可爱那么点，但真正的她大部分时候都保持在刚出冰柜的状态里，鲜少有情绪变化，比起人类，更像是机器，说出的话也相当没有常识……

　　然而……

　　她怎么能这么可爱！浅神春奈惊叹。那双澄澈的黑色眼眸自下而上地看着她，可爱得有些过于犯规。

　　春奈在一片目眩神迷里保证：“没有下一次了。”

　　小夜点点头，看到春奈穿吊带裙从薄被里钻出来，光裸的肩头映着天光，细腻柔白的肌肤在紫发间若隐若现，脊背绷出柔美的弧度，蝴蝶骨的轮廓清晰可见。她倾身过来，给了小夜一个简单的早安吻。

　　本想给春奈披上外套的小夜伸出的手在空中顿了会，才缓缓放下去，她屈起的食指抵着唇，不受控制地抿起一点微笑――在安抚更衣小夜这门课上，浅神春奈永远是无师自通的满分学生。

　　春奈洗漱完，自然而然来到厨房，更衣唯芳站在厨房门口欲言又止，春奈对他笑了笑，毫不犹豫把神社的主人关在门外――炸厨房的人不配在厨房里拥有一个位置，而她确实很想吃一顿正常的早餐。

　　厨房隔音效果不怎么样，春奈听到了外头悉悉嗦嗦的脚步声和交谈声，小夜元气满满地跟更衣唯芳问好，更衣唯芳很有父亲威严地低声回应，淅沥沥的雨声中巫女衣角的铃铛响声，最后是拉门被拉开的声音。

　　黑色的脑袋从拉门后探出来，巫女打扮的小夜捧着水盆和抹布，问：“需要帮忙吗？奈绪。”

　　春奈动了一下拿着锅铲的手腕，她把平底锅里煎得微凝的鸡蛋往上推，在空出来的锅面上又倒下一点打好的蛋液，她正在做早晨之一的鸡蛋卷：“不用，你忙就好，不是还要做早课？快去吧。”

　　巫女平稳的脚步渐渐远去，门外一道视线隐蔽地朝厨房里看进来。

　　“请帮我去沏壶咖啡，更衣先生，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春奈头也不回地说。

　　那道视线默默缩了回去……放弃吧，更衣唯芳，我宁愿回上周目跟你打架的时间段，也不会再让你进厨房。你在厨房的杀伤力可比武力值大多了。

　　在炸厨房前，更衣唯芳的态度一直不冷不热，表现得如同一个被人雇来看守犯人的佣兵一般冷漠又平淡。但现在他的态度有了微妙的改变，偶尔会向春奈投来探究意味的一眼，春奈会像之前一样对他露出温和的微笑，唯芳也会一如既往表现冷淡……但与以往的冷淡并不一样。

　　有时春奈扫过男人的背影，像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观察着水箱里面摇摆着尾巴的鱼。

　　没有关系，脱离了锁链的幼象不知如何行动也没有关系。只要在对方的心里种下一颗小小的种子，用幸福的时光日夜灌溉，总有一天会长出一棵她真正想要的大树。

　　卷起蛋液，重复三次，浅神春奈把成型的鸡蛋卷盛出平底锅，拿起刀把它切成了三份，切面层次分明，每一层都是金黄的，称得上是完美。

　　她做早餐的手艺可比做午餐晚餐好多了。

　　接着是米饭，小菜，味增汤。春奈把还冒着热气的食物一一装进白色的盘子里，所有的东西都在餐桌上摆放妥当，她才解下围裙，对端了壶咖啡过来的更衣唯芳说：“能去叫一下小夜吗？”

　　男人没有理由拒绝这个请求。尽管他一言不发，却总是在春奈温柔的微笑中不由自主地开始按照她的指示做事情。

　　感谢地龙神威的技能，更衣唯芳被春奈那张看起来与小夜相似的面容迷惑了，他根本没注意到，春奈的眼神中已经没有了第一次见到他时的那一份谨慎、踌躇跟紧张，变得游刃有余了起来。

　　啃了一整天面包，终于能吃到正常的热气腾腾的饭菜，三个演戏的人都露出了真实柔和的神色，窗外的雷声和暴雨声依旧在响，然而在氤氲的饭菜香气里，连狂风骤雨似乎都透出几分若有若无的温馨和舒适气息。

　　……非常像是家人相处。

　　春奈希望尽自己所能，给小夜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家庭，并且让她感到幸福。为此，她需要父母的角色。

　　这个家庭会全心全意地爱着彼此、属于彼此。她选择的更衣唯芳会听从她们的每一句话，完成作为父亲，作为长辈的所有该有的职责。

　　无论是人类的幸福，还是古物的幸福，春奈都会让小夜感受到，并且让她拥有。

　　春奈一动不动地注视着眼前的场景，在心中这样想着。

　　不过应该快忍不住了吧，那个男人……

　　紫发的少女无所谓地慢慢啜饮着温热的咖啡，并不怎么在意浮岛要开始的死亡序曲。

　　她只是思索着自己得到的穿梭梦境的能力，有了这个她总算能方便地进行下一步布局，不必局限在小小的浮岛，被动等待事情的发生。

　　她要给七原文人一个难忘的盛大谢幕礼，埋葬掉根本不应该存于现世的朱食免，然后作为胜者，气定神闲地告诉七原文人，这一次，在关于小夜的争夺上，赢的人是她。

　　春奈调出系统面板，扫过尚未完成的“千里眼的觉醒”、“樱落之时”、“逃离小镇”以及“地龙神威的觉醒”，她的目光凝在“逃离小镇”后的进度条上。

　　“逃离小镇”的任务进度已经来到了49％这个微妙的位置，春奈意识到，“逃离小镇”这个任务和她后面的行动是联动的，所以根据自己的操作，任务难度可能会提升或者下降……

　　最初醒来时不论如何也没办法完成的任务现在看起来只是稍有麻烦的程度。

　　春奈用筷子夹起蛋卷把它放入口中，绵密柔和的口感让她微微一笑。沉浸在食物的美味中，春奈开始思考，不用上学的一天，到底要怎样度过。

　　吃完早餐，神职在身的父女两人还要去维护神社，春奈终于开口道：“我想去神社的藏书室。更衣先生，我可以进去么？”

　　她自然得到了应允。

　　……

　　东京，Seventh总部正在举行一场宴会。

　　宴会位于大厦的顶层，四周都是玻璃幕墙，可以透过玻璃欣赏远方，俯瞰整座城市的欢乐和悲伤。

　　金色的灯光照在大理石上，大理石的镜面倒影里仿佛有光焰在升腾，七原家主衣冠楚楚地站在舞池边缘，一手插在裤袋里，端着玻璃杯和他人谈笑。

　　他的站姿不算板正，摇着手里剩了一半琥珀色酒液的玻璃杯，目光在杯中融化小半的球状冰块上无意义地停留着，看起来的确不怎么在意谈话的另一方，而且他甚至懒得掩饰，但没人敢表达什么不满。

　　他面前的中年男人还在没眼色地絮絮叨叨：“真是希望您能参与。您知道，如果您肯来，那么我们的方案一定……”

　　说话间，忽然入口处传来一阵嘈杂，先是门口骚动起来，接着所有人都讶异地向那个方向看去。

　　来人是三个俊美的青年，领头的一位五官耀眼精致，如同他顺滑细碎的金发一般在室内闪耀夺目，蓝色眼眸看了过来，像是秋雨后的晴空，澄澈而辽远，却看不出任何情绪。

　　――妹之山集团的妹之山残……

　　七原文人啧了一声，摆脱了一直喋喋不休的中年人，起身相迎的同时按亮耳边的通话按钮，给浮岛的下属下了命令：送求卫宁宁和求卫诺诺去死，要她们一起死在浮岛神社，死在更衣小夜和浅神春奈面前。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