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配刑满后我回乡生活

　　学堂里，听了程叔林的话,程季林轻蔑一笑：“我知道你当商贩挣了些钱，如今有钱了。但是再有钱又怎么样，你永远都是杀人犯！我不跟杀人犯做兄弟，我儿子也不跟杀人犯的儿子做同学。”

　　程叔林听道这样的话，心痛难忍。自己被人如何讲，如何骂，早就习惯了，可宝贝儿子被人这样作贱，那就跟心里被插刀子又用油煎一样。

　　程叔林没忍住挥起拳头，对着程季林就是一拳。程季林一下子就被打倒，一点还手之力也没有的摔倒在地，嘴上不停的喊：“杀人犯杀人啦，杀人啦。”

　　程叔林气极，上前又是一脚踹了过去：“你欺人太甚！”

　　段秀才见了，赶紧过来拦住程叔林，劝道：“莫动手了，莫动手了，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讲吗。”

　　其他家长也过来劝：“都是一家的兄弟，干啥子要动手嘞”

　　程季林趁机爬了起来，躲到了人群后面，远远的喊道：“大家可是看见了，我还是他二哥呢，他一言不合，说打就打，他这是本性难改。”

　　程叔林听了这话又怒目瞪他，程季林立马怂了，转而对段秀才讲：“秀才公，你若还是收他儿子也可以，那我两个儿子就不来了，麻烦您将我儿这些年的束脩退给我。”

　　段秀才听到这话都惊呆了，竟然有人能如此不讲道理，还不待他引经据典的反驳，这时程勇带着一班小孩从教室冲出来，喊道：“我们不和杀人犯一起读书上课！”

　　还有几个调皮的孩子冲程南回扔纸团，看到此情此景，程叔林刚刚打人的气焰一下子就蔫了，冲着段秀才一抱拳，哑声道：“不教先生为难，我带南回先回去了。”

　　程叔林说完抱起南回，转身走了。他可以任人打任人骂，但是受不了宝贝儿子被人这样对待，若学堂里这些同学都是这样态度对南回，那他也不愿让南回在这里上学了。

　　回家的路上，程叔林走的很慢，像是肩头好似压着重担。

　　“都怪爹爹，害的南哥不能去上学了。”程叔林抱歉的说。

　　“爹爹不必伤心，先生教那些，我早都学会了，日后在家自己看书就行了，我也不想和那些笨蛋一起上课。”

　　儿子懂事的话，让程叔林更难过了。

　　学堂里，程叔林带着南哥一走，方才畏惧程叔林缩头缩脑的家长们，纷纷议论起来：“一言不合就出手确实太凶悍了”

　　“秀才公，可不能让他儿子在这上课。”

　　“虽说程季林话说的有些重了，但所言不虚呀。”

　　“孩子们都这么反对了，段先生可别让一棵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呀。”

　　“是呀，是呀，我儿子将来可是要靠科举的哩，他家里那个又不用科举，年纪又小，在学堂肯定不好好学，别带坏了我儿子。”

　　……

　　一群家长群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言谈之中说怕程南回影响自家孩子上进了，段秀才气了个够呛，他也教了几年书了，哪个学生能读书，能读到哪一步会看不出来？

　　他这里读书的大多都是刚启学的蒙童，一般七八岁送了来，跟着他将基础的读个两三年，有那成绩好学习佳，有潜力的学生，他就荐去县上学堂接着读书。

　　而那资质差成绩差的学生，一般都是学个几年，年纪大了，就回家帮父母干活去了。他教的那些没有还给他，就算是好的了。

　　读书毕竟还是要天赋的，没那个天赋，强压着学，也学不出来，考不中。这些学生跟他也有一段时间了，所有人加起来，天赋都没有程南回一个高。

　　这么多年胡杨村读书出来的，也就他自己了，虽说都人人客气都叫他一声段秀才，可他只是个童生，现在还憋了口气要考秀才呢。

　　那些人当科举是那样好考的，功名是那样好得的？

　　段秀才自己求学这些年遇到的人，都没见过有程南回这样天赋的，这些蠢人，还好意思怕程南回耽误影响他们？

　　他教了许多年，好不容易碰到个资质好天赋高，一教就会，无比省心的学生，这些人就跟着瞎闹腾，这叫什么事呦。

　　段秀才正跟几个家长你来我往的据理力争，一定要留下程南回。突然熊慧慧就冲了进来，不管是学生还是家长，见一个打一个，跟众人厮打起来。

　　家长们有男有女，都是常年干农活的，学生们也都十岁左右了，都是野小子，打架也常事。开始并不怵，这么多人还怕她个女的？

　　只是熊慧慧打架特别生猛，没有招式，也没有什么技巧，就是不要命。自己搞的头破血流也要打，就是伤己一百损敌五十的也要干。

　　最后熊慧慧将自己搞的披头散发，满身是血的，终于将那些家长都打怂了。她咬着牙，对周围的人放言：“以后，你们谁敢叫程南回“杀人犯”，我就来找谁，不是你当“杀人犯”，就是我当“杀人犯”！咱们总有一个人要当“杀人犯”，将着罪名给坐实了！”

　　……

　　熊慧慧打人后过了几日，段秀才将南回之前的束脩退了回来，程叔林说什么也不要，推不过段秀才就收下了。

　　段秀才惋惜的对南回讲：“若学习上有什么不懂的，只管来我家中，我单独教你。”

　　不能上学堂了，程南回整日里呆在家里，闲闲无事。家里的几本书都是之前学过的，一般他读过的书他都记得，也不愿意看第二遍。

　　程叔林就趁出去贩货的时候，带着他去镇上，给他卖新书。只是镇上的书店，大多也是些启蒙类的书，花了老多银子买回来的书，不够程南回看半个月。

　　镇上的书店里选不到程南回要看的书了，程树林就专门带着他去了一趟省城，将银钱带的足足的，在省城带了三日，父子俩将省城的书店都逛遍了，才带回来两箱书。

　　到家的这天晚上，程叔林躺在床上与叶娘闲聊一路见闻，高兴的对叶娘说：“碰到的人都夸我们南回资质好哩，卖书的店家，住店的伙计，码头上的船夫……那见过的，就没有不夸他呢。回来的时候我在划船，南哥儿就看他新买的书，一看起书来，就像是钻进去书里一样，喊他他都听不见，若不是我叫他吃饭，怕是都不知道要吃饭。”

　　“我们回来的时候，在码头上还碰到个举人老爷，年纪大不了我几岁，他儿子已经十八了。他们父子俩都是进京赶考，路过咱这边，那可是有大学问的人，就连那位举人老爷也夸赞我们南哥呢。而且他们可不是随便夸的，他们开口考过南哥，和南哥说了些学问上的事，我虽然不懂他们说的那些，但最后夸我儿子的意思我还是懂的。南哥还跟他们请教了好多问题，一碰到学问上的事，南哥是一点都不懂得客气，那位老爷也是个善心人，耐心教了他好久，走的时候还赠了两本书给南哥呢。”谈起儿子的优秀，程叔林涛涛不绝。

　　“在家时，他也是特别喜欢问我，这个读什么，那个什么意思，我肚子里那点墨水早就被他问没了。他现在看过的书，比我这么多年来看的都多。我看呀，你这次买的书他也看不了多久的。”叶娘。

　　“只要他喜欢，愿意看，多花些银子算什么，再说了，那书买回来，又不会坏，他看完了，还有初瑶呢。以后还可以留着，一代代的传下去，比留什么金呀银的都值钱。等明年开年暖和了，我再带南哥去一趟夏口，那边城里比我们省城更繁华，书店更多，到时候让南哥去好好选选，多买些书回来，等夏口的书看完了，我再多赚些钱，带南哥去京里买……”

　　南哥越是聪明伶俐，读书越多人夸赞，程叔林越觉得对不住他，想多弥补他。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突然小女儿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好，好，好，带你去，爹将你们都带去。”

　　初瑶钻到程叔林怀里委屈的道：“爹不许哄人，这次你们去省城就没有带我去。”

　　她的声音又软又嗲还带着点哽咽，一听就是装的，程叔林还是一下子心就软了，立马认错：“这次是爹不对，爹下次一定带你去。”

　　“那爹不许哄我，我还没去过省城呢。”这个小女儿从小就是个小人精，虽读书方面比不上她哥哥那么厉害，但观言查色，卖萌撒娇，古灵精怪，很得程叔林宠爱。

　　程叔林往常总想着，这么聪明厉害的性子若是个男孩就好了，如今经了程南回的事，反而觉得是个女儿也挺好的。

　　想到自己害了这一对聪明的儿女，背着个“杀人犯之后”的枷锁，程叔林神色有些黯淡了下来，鬼精的程初瑶立马就察觉到他情绪不好，收了哭腔，转而撒娇的说：“好几日都没见爹爹了，瑶瑶想爹爹了，爹爹有没有想瑶瑶呀。”

　　女儿一顿撒娇卖萌让程树林心情好了很多，又闹着给她讲外面的见闻，最后还是叶娘说“爹爹明早还要早起出船卖货哩”，程初瑶才罢休，挤在两人中间睡下了。

　　买回来的书果然没让程南回看多久，他看起书来，有些废寝忘食，看到最后几本，都有点舍不得看完了。

　　程初瑶人小鬼大的挤兑他：“这老多银子的书，你怎地就看的这么快。我看呀，爹爹挣钱的速度赶不上你花钱买书的速度了。”

　　“难怪老人常说，读书费钱了，可不是吗？我看哩，你再看下去，家里都要给你看穷了。”

　　程南回听了，也不说啥，就憨憨的朝妹妹笑，老实巴交的说：“那我看慢些吧”。

　　这个哥哥平日里人人都夸他聪明，在初瑶眼里就是读书厉害些，平日里做啥都憨憨的。哥哥平日里对自己可是很好，怎么挤兑他说他他都不还嘴，好吃的好玩的都让着她，她想怎么‘欺负’怎么‘欺负’。

　　程南回性子软，又有些呆，看着就是一副好欺负的模样，又经了学堂的事，初瑶总将他盯的很紧，怕他被人给欺负了，她哥哥只有她才能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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