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留旧城

　　我不可控制的愈发堕落。从堕落中寻找快感，在沉沦中寻找抚慰。一点点沉沦下去，只为求当下的快慰，根本不理会后果如何。

　　苟且也好，毁灭也罢。只求放下快感，便不管明天有多么空虚，多么寂寥。

　　那时候觉得这个世界反正是虚假的。自己浑浑噩噩又有何妨。清醒才会叫人想起痛苦。

　　整个夜里我以各种各样的角色活跃在虚假的召唤师峡谷，死亡又复活。与同样沉沦在虚假世界里的陌生人并肩作战或彼此厮杀。

　　白日就好似梦游，梦游于现实生活。行尸走肉没有灵魂，亦没有思想。身体似千斤重，脚上似踩棉花。一双布满血丝的眼无神的望着这个空洞的世界。习惯了麻木，就不太容易记起难过。

　　渐渐地，心思不在学习上。即使是上课，也时常走神。满脑子都是游戏中卡特如何能拿五杀，瑞文如何打出光速q a，蛮王的大招大概能维持几秒......

　　以前是周末去网吧包夜，现在与老廖不分周末。只要我们都有了精力便不管眼前如何障碍重重，都要杀出一条血路奔向网吧。那个时候，不知多少学生成瘾于英雄联盟这款游戏，又不知多少成绩优异的学生白白断送了自己的前程。

　　有一个晚上，游戏打得实在疲倦的我躺在键盘上呼呼大睡，一觉醒来耳机里的音乐还没停止，是张韶涵的《遗失的美好》。

　　这样沉寂的午夜，只能听到鼠标与键盘劈啪作响的声音。我听着音乐趴在桌上出神。

　　她甜美的声音还在唱到：我始终带着你爱的微笑，一路上寻找我遗失的美好......再多的风景也从不停靠，只一心寻找我遗失的美好，有的人说不清哪里好，但就是，谁都替代不了。

　　心里酸涩。

　　一切都变得乏味。

　　那一日晚，雷声隆隆。寝室已经熄灯，宿舍聚集一群好赌之徒。又是搓麻将，狭小的空间烟雾缭绕。

　　同样是我们四人又与隔壁寝室开战。我那时抽烟很凶，一根接着一根。欲用尼古丁唤醒头脑，使自己更加专注。正是赢钱开心的时，有人敲门。我们以为是宿管阿姨，便纷纷收起了麻将。谁也不敢发声。直到门外的人说话了
　　“是我，高二七班的陈森，我找人。”

　　我去开了门，打开门锁便折回来说
　　“继续继续。”

　　“嗐，真他妈吓人，来来来继续继续。”老廖招呼着众人坐下

　　蔡斌从被子里翻出用布卷成一团的麻将又铺平在桌上。

　　“桥亦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说。”陈森站在门口看着我们这一群人

　　我继续抽着烟，摸着麻将，视他为空气。

　　“八条”

　　“碰！”

　　他走进来拽起我的胳膊，我极为厌恶他便一把将他甩开。众人目瞪口呆的望着我俩。陈森正准备再一次将我拉走时老廖挡在了他面前说
　　“有话好说，别动手”

　　“你他妈算哪根葱，给老子滚开！”陈森的表情凶恶

　　老廖自知下不了台，准备与他硬钢。

　　“你他妈给老子再凶一遍！”

　　陈森冲上去的瞬间太快，我只拉住了一半，这一拳擦到老廖的脸一点，老廖也扑了上来，所幸众人还是立刻把这俩人给架住了。我心中一团怒火，用力将他推撞在墙上说
　　“走，出去，不是想打架吗？和我打。”

　　陈森无奈的笑了一声，不作声只是看着我。我把他拽到门外，关上了门。

　　“来，速战速决。”

　　寝室里的人都冲了出来，生怕我吃亏。

　　“你们进去吧，我和他说事儿旁人不宜听。”我朝他们说道

　　众人进了屋关上了门。我们来到楼梯间。

　　“我不是来找你打架的”

　　“那你打我室友干JB”

　　“桥亦，我还没那小子重要是不？”

　　“是”

　　“挺好笑的，两年的朋友比不上一个认识不到一个月的室友。”

　　“彼此彼此。”

　　“什么意思？”他表情严肃起来

　　“揣着明白装糊涂？别演了陈森，没有任何意义” 我大笑。

　　他低头不言，脸上有愧意

　　“我们现在已经不是朋友。我没必要给你太多时间，你有话快说，说完请回。”说完心里一阵绞痛，神情却如一潭死水。

　　“桥亦，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回来吧，搬回来。别再堕落了。”他眼里有悔意。

　　我轻蔑的笑了一声

　　“我是没表达明白吗？我不需要你这样的朋友，你也无权干涉我的生活。”

　　“你为什么这样决绝？过去是我不对，我给你道歉还不行吗？”

　　不打算再与他说话，转头就要走，他却一把死死的拉住我。不知为何突然情绪激动一拳甩在他脸上。不巧打到鼻梁，他没有反抗，鼻血流了出来。右手仍旧紧紧的拉住我。

　　我本来是厌恶他的，但此刻却心疼起来。怎么会没有感情呢？纵使爱情没有，友情总该是有的吧。我从衣兜里掏出餐厅纸递给他，他默不作声。

　　“你这个人到底要我怎么样？有病请去看医生。别折磨我。”为何我态度还是这样坚硬，我也不清楚。

　　“原谅我”他的声音极低，想必真是有悔意的。

　　见他鲜血流了一地，面色与嘴唇开始泛白。我担心出事，便主动给他擦掉嘴边的鲜血。用纸拧成一小团塞进他鼻腔试图止血。他却傻傻的在那里笑。被打了还那么开心，这人神经有问题。

　　“等我”我朝寝室跑去

　　用凉水浸湿完洗脸帕

　　“如何了你俩。”老廖问我

　　“没事了。”

　　关上门便往楼梯间跑过去。

　　“来，敷在后颈上。”我把帕子递给他。

　　“好歹先给我擦掉脸上的血渍吧”

　　“真是服了，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臭美”

　　怎么说也是我动手打的人，只能帮他一点点擦掉，可这傻逼却一直在傻笑。我停下来问道

　　“你没事儿吧？不要吓我。”

　　“有事啊，好像，被打傻了，后半辈子你来负责吧。”

　　我很无语将帕子扔给他，让他敷下后颈，正转头走他又叫住我

　　“桥亦，你原谅我了对吧？”

　　我转过来看着他，心里始终介怀他和吴玉宁的事，有她就不必有我。
　　“陈森，我俩不是一路人。真没有办法，没有什么原不原谅的，你又没做对不起我的事。往后大家照常是互相尊敬的同学。”

　　“你知不知道你这句话比我刚才挨你的那一拳还要痛。”陈森眼睛红了，他迅速用手擦干眼。

　　你知不知道你和吴玉宁的任何时候，比我挨千刀万剐还要痛。我很唏嘘。

　　这是第一次看他流眼。这样一个平日里阳刚的大男孩流下的眼泪让人心碎。

　　“别装模作样的，和女孩子分手的时候也不见你哭。”尽管有些不忍心，我还是表现出坚硬冷漠的态度，真不想和他再有交集。

　　“我明天就分手，我根本不喜欢她。”

　　我冷笑
　　“那你可真是够缺德的。腻了就将人甩到一边。”

　　“我一开始就不喜欢她，我这么做完全是因为......”

　　我实在没了耐心，不想再听到他的声音便即刻打断了他

　　“别说了，这些关我屁事。回去吧，时候不早了，明天还得上课。”

　　他将毛巾递还给我便往我寝室走去。见众人已经散伙，他在我耳边说
　　“我不会让你再这样堕落下去的。”便才往自己的寝室走回去。

　　清晨洗脸刷牙时想起昨晚陈森用过的这块毛巾，我顺手就丢进了垃圾桶。

　　当初喜欢过的人，之后厌恶嫌弃也不是没有的。一整夜没看手机，再看时有一条未读消息，是陈森发来的好友申请。在他和吴玉宁恋爱的时候，我就已经把他删了。

　　我没有回复同意或者拒绝，心想日后再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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