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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头台下
断头台上的南公公和绣娘被十几名大理寺侍卫团团围住。
不断有侍卫爬上去,又不断地被手持长剑的南公公给击退了下来。
唐白鹿有点吃惊,这其貌不扬的南公公竟然有如此不凡的身手?他到底是什么人?绣娘又和他是什么关系?
“秋云,你莫怕,我定会护你周全!”南公公边挥舞着长剑御敌,边柔声对身后的绣娘说道。
绣娘一直在哭:“我知道你定会回来找我,可是如今我是将死之身,又是个睁眼瞎,无论如何也是逃不脱的,你还是快离开这里吧!”
“不,我不会留下你不管的!”
“我死前能听见你的声音,已经死而无憾了!”
“要死我们也要死在一处!”
“不,你还有锦绣人生,怎么能为了我一个瞎子白白牺牲!”
绣娘说完这句话,趁着南公公不备,竟然转身从断头台上一跃而下。
“秋云!呃……”南公公愕然转头,肩膀上被攻上来的侍卫狠狠砍了一刀。
绣娘落在沙地上,随即被匆匆赶来的大理寺侍牛甫一把揪起来:“南公公我劝你还是放下武器投降吧!”
南公公一脚踹飞一名侍卫,冷哼一声:“休想!”
牛甫扼住绣娘的喉咙:“那就别怪我对你的夫人下手了!”
夫人?绣娘是南公公的夫人?唐白鹿疑惑地看向韩墨。
韩墨轻轻捏了捏她的手腕,示意她继续往下看。
“相公,别管我,快走!”绣娘喊破了音。
“我不会走的!”南公公道,“我说了,要死也要死在一处!”
牛甫抬了抬手,便有一圈手持弓箭的侍卫围了上来,拉弓直至南公公。
“那我就成全你们!”牛甫阴恻恻的笑道。
“住手!”
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飞驰而来,大理寺卿鲍蓄骑在马上,帽子都被风吹歪了。
牛甫见到顶头上司,满脸诧异:“鲍大人,您不是还要两天才能回来?”
鲍蓄“哼”了一声:“怎么?看到我突然回来你心慌了?”
牛甫轻咳了一声:“怎么会?您走了以后我一直尽心尽力守着大理寺,完成您交办的工作,一刻也没有懈怠……”
“哦?是吗?”鲍蓄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看着牛甫,“那处死这绣娘也是我交办的工作喽?”
“……”牛甫眼珠转了转,“这绣娘不是和行刺太子和太子妃的要犯有关联吗?行刺是重罪,于情于法都要问斩的呀!”
“那她的供词都理顺了吗?她到底和那些嫌犯是何种关系弄清楚了吗?听说嫌犯已经莫名死了,现在你又处死绣娘,他们身后那些没挖出来的线索不都断了吗?”
“……”牛甫被鲍蓄问的无力招架,低头沉默了片刻,再抬头时却是面色不善。
“鲍大人,您的意思是让我放了这两人?且不说劫法场这件事,这绣娘牵扯行刺太子和太子妃,南公公涉嫌在凤栖宫下毒,怎么看这两人也是死罪,您这么急着让我放了他们,怕不是和他们私下有什么勾结吧?”
鲍蓄闻言翻身下马,从怀里掏出一个簿子,“啪”一下甩在牛甫跟前:“既然你话说到这儿,那我就要问问你了,你近期的入账很有问题啊,我们大理寺的俸禄没有涨这么多吧?到底是谁勾结外人,你倒是说说看啊!”
牛甫一脚踢开那个簿子:“你休要在这里和我扯这些,我今日就是要处死绣娘和南公公!”
言罢,他一抬手,手持弓箭的侍卫们便都拉满了弓。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要处死绣娘吗?实话告诉你,我是奉了太子令行事!”牛甫说着掏出一张文书来,指着落款处道:“睁开你的眼好好看看,这是不是太子印!?”
“是不是太子印,让孤来看看吧!”韩墨从人群中走上前道。
场上众人见太子来了,纷纷下跪。
韩墨从牛甫手里拿过那张文书瞥了一眼,指着印章对牛甫道:“拜托你们作假也要做的像一点,是不缺角的。”
一脸惊惶的牛甫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带来的侍卫,他们都毕恭毕敬地跪在太子脚下,很明显,不会有人为了自己敢上前忤逆太子。
“太子饶命!”牛甫一下一下重重地以额撞地。
韩墨淡声道:“说吧,把你知道的都说一说!”
牛甫当即愣住,一时间竟不知从何说起。
韩墨提醒他:“从白虎虎舍的那具尸体说起。”
太子禁卫不知道从哪里搬来了几把椅子,在远离人群的刑场一角一字摆开。
韩墨招手叫过唐白鹿和唐清猿,小墩子也跟了过去。禁卫在周围站了两圈。
牛甫跪在地上,涕泪横流地交代着自己的所作所为。
从他的供述中,唐白鹿得知,那具白虎虎舍后山的尸骸原来是那名刺客的。
当时那名刺客在太医院情况确实有所好转,就在他可以下地行走的第二日,就坠入了白虎虎舍,后来被两只白虎拖到了后山当了点心。
刺客死后,牛甫便跑来告知太子,他还买通了两名实习太医,只是说刺客死在了太医院。
“那刺客为何要穿着南公公的衣服、携带着南公公的名牌去赴死?”韩墨问。
牛甫转头看了一眼和绣娘挤挤挨挨瘫坐在一边的南公公,支支吾吾道:“至于为何微臣真的不知,只是那日我发现太医院的刺客失踪也吓了一跳,随后就有人建议我尽快去向太子禀告刺客死在了太医院。还说太子断然不会亲自来看刺客的尸体,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什么人让你去向孤禀告?”韩墨眯起眼睛。
“是一个面生的宫女,好像是在太医院的药房里熬药的……”
韩墨又转向南公公:“你可知道为何那刺客要仿冒你去死?”
南公公擦了擦额头的汗珠,道:“当时凤栖殿出了事,有人告诉我这事会算在我头上,还说我要是不想死的话就留下衣服和名牌赶紧出宫,她会帮我摆平这件事。”
“是什么人?”
“也是……一位宫女,名字好像是叫做阿芙,具体在哪个宫我也没有细问。”
“那你为何如此听信于她?”
“……”南公公看了一眼身边的绣娘,艰难开口:“因为在凤颐殿下毒的人,确实是奴才……”
韩墨厉声问道:“你为何要下毒?目标是何人?”
“我下毒的目标正是郝贵妃和卢贵妃……当时我得知秋云被大理寺抓走的消息很着急,那个阿芙说抓秋云的人那两位官人,一位是郝贵妃的哥哥,一位是卢贵妃的舅舅,当时秋云生死未卜,我在宫中一筹莫展,于是就动了通过两位贵妃报复那两位官人的念头。”
“毒药雷公藤是谁给你的?也是那个阿芙吗?”韩墨问。
南公公点头:“正是。”
“这个阿芙你是如何认识的?”
“是奴才在宫外的一位姐姐介绍给奴才认识的,姐姐曾经给奴才捎信,说她的远方侄女进宫做了宫女,要我多指导指导。”
“这阿芙长什么样子?”韩墨又问。
南公公努力回忆:“个子不高,有些胖,黑黄皮肤,哦对了,她的门牙上有两块明显的黄色牙斑!”
“这阿芙可是你说的那位面生宫女?”韩墨问牛甫。
牛甫点头如捣蒜:“是是是,那个宫女牙上也有黄斑!”
韩墨微微颔首,亲自充当书记员的鲍蓄飞快地记下了这些关键信息。
“昨天晚上擅自闯入唐府的人是你吗?”唐清猿问南公公。
“正是奴才……”
唐白鹿也忍不住了:“你大半夜的跑到我家,是要干什么?”
“实不相瞒,五年前我自盲兀战场回来以后,曾经带了一件礼物给秋云,就放在了那间厢房。”听到“盲兀”这个词,韩墨喉头紧了紧,整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五年前?那时候秋云大姐早已经嫁人出了唐府,你还来给她送礼物?还有啊,你当时是怎么把礼物带进来的?”唐清猿问道,语气里竟然揉了些许怜悯。
这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绣娘秋云突然开口:“公子,实际上,民妇当年离开丞相府去成婚,所嫁之人正是他。”
唐白鹿不解道:“为何把礼物放在我家?而不是直接送给你的夫人呢?”难道是要搞什么情趣?这大冀朝的男子竟然如此浪漫?
南公公轻叹一口气:“当时我自战场归来,是带伤之身,而且这伤处有些难以启齿。刚好听闻有男子向她示好,便想着还是不要再回去打扰她了,让她就当自己战死沙场了吧。
是以,便把那份礼物藏到了她曾经在唐府的住处。
我家祖辈经营花圃,曾经和几位伯父兄弟一起在唐府花园种植花木,当时就是在唐家后院我第一次见到了秋云。把礼物放到那个房间,也是借用当时唐府购买花苗的机会,混进种花的工人中间进去的。
那时候想着虽然不能将礼物亲自交到秋云手上,至少把它放在了我们曾经相遇相知的地方,也算是这段感情的善终了……”
南公公说道最后已经泣不成声。
秀云摸索着找到他的手,紧紧握住:“自相公走后,奴家一直洁身自好,从未有男人来示好。因为一直未得到相公的消息,奴家日日夜夜以泪洗面,最后眼泪哭干,一双眼睛也瞎了。奴家对相公的心,日月可鉴。”
言罢,两人相拥着哭作一团。
唐白鹿在一边看着,被感动的眼睛也有些濡湿。这明明相爱却互相错过的爱情,着实让人唏嘘啊。
韩墨见状,拍拍她的头发,递了快帕子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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