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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中人
慕容晗明道：“无事，是本王唐突，惊扰了二公子。”
两人寒暄几句重新坐定，黎乔见他气势不凡，想起云贵妃联姻的意思，不由心中微动。
“王爷在北方镇守边境，劳苦功高，不知北地战况如何？”
“尚算安定。”
“听闻祈祯祈小侯爷如今也在成王帐下，不知他近来可好？”
“……尚可。”
黎乔无奈，这人可真是惜字如金。但见对方没有不耐，他便继续问道：“听闻年后圣上有意让王爷去兵部任职？”
慕容晗明略一沉吟：“是。”
如今朝中端王与太子纷争不断，这兵部花落谁家所有人都在拭目以待，如今却突然横出来一个靖北王，皇帝这手棋下得让人捉摸不透。
黎乔了然。又笑道：“看来圣上器重，是想留王爷在京中长居，听闻王爷还未娶妻，不知是否有意中人？我……”
黎乔正要顺水推舟，提起云贵妃有意指婚之事，探一探慕容晗明的口风，却忽听他直愣愣道：“有。”
黎乔一口气哽住：“……”
官场逢迎，哪有这样把人堵回去的？
谁知慕容晗明又接着道：“我不会骗你。”
他目光澄明，这话说得恳切，黎乔看着这怪人，只得无奈笑笑：“多谢王爷坦诚相待。”
亲事不好再提，黎乔只得又东拉西扯和他闲聊，他本意就在试探，对方滴水不漏，黎乔心头疑虑渐消。只不过堂堂一个王爷，却有如此好的耐性陪他谈天说地，这人倒很有意思。
“不知王爷这面具？”黎乔实在好奇，见他随和，开口问道。
慕容晗明温声道：“容貌有损，不敢上污天听。”
刀剑无眼，黎乔心中一阵叹息，劝慰道：“大丈夫立于世当无愧君心天地，王爷为国而伤让人敬重，更无需介怀这些小事。”
慕容晗明轻笑一声：“若是我的意中人，应当也会如此说吧。”
黎乔点头：“想必那位姑娘也是性情中人。”
慕容晗明也点头不语。
两人不知不觉间聊了许久，大有相逢恨晚之意，忽闻外间焰火声声，原是新年到了。
“黎二公子不出去看看吗？”
黎乔摇摇头：“臣体弱多病，就不凑这个热闹了，王爷若觉得无聊，可让内侍带您过去。”
慕容晗明盯着他道：“你的身子怎么了？”
“天生如此，御医也无可奈何，多谢王爷关心。”
他自然不是天生体弱，但对一个外人又能解释些什么呢？
慕容晗明沉默片刻，拿起一旁的大氅，起身走到黎乔身边，伸手给他披上，这一系列动作自然无比，黎乔反应过来时，鼻尖只残余一股冷香。
“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出宫。”
黎乔怔愣间，忽听外间有内侍传话。
“黎二公子，贵妃娘娘请您移步凤仪宫。”
黎乔起身，无奈笑道：“多谢王爷，这大氅先借我一日，明日我让人送到府上。”
慕容晗明点点头，黎乔与他告辞离开了暖阁。
皇帝盛宠贵妃，云清行事张扬，凤仪宫自然极尽奢华。白玉为壁，鲛珠为灯，宫女内侍也与别处不同，俊美妖娆，身披锦绣。
黎乔目不斜视，进了内殿，规规矩矩行礼道：“拜见贵妃娘娘。”
云清头戴凤冠，身穿金色宫装，凤眼微挑，气势逼人。见他进来，放下手中的汤碗，笑道：“阿乔来了，刚刚喝了不少酒，喝点莲子汤暖暖身吧。”
早有宫女给盛了一碗，黎乔尝了几口，有些甜腻。
“刚才见过靖北王了？”云清问道。
黎乔心道原来这是贵妃的安排，不知慕容恪是否知道此事。回道：“是，靖北王人中龙凤，只怕是黎婉高攀了。”
云清笑道：“你满意就好，虽说他出身不太光彩，但那些军功都是实打实的，这孩子皇上喜欢得紧，前途不可限量。就是听说这相貌……瑕不掩瑜，婉儿能有这样的好归宿，想必姐姐也能放心了。”
黎乔心中一沉，想起慕容晗明说起他有心上人一事，只得道：“此事恐怕还需从长计议，靖北王毕竟久居北地，不知底细，还望贵妃娘娘容臣再斟酌。”
云清点头道：“你有这个心思是好的，但机会稍纵即逝，可不要让婉儿抱憾终身啊。另外，你的年纪也不小了，京中贵女那么多，你就一个都看不上？”
黎乔头疼，每次见到云清话题总会扯到成亲一事上来，他真的已经找不到借口回绝，正在踌躇，只听云清又道：“就算你和祈祯感情再深，这也已经过去五年了，他恐怕早就把你忘了，你这孩子，怎么还是放不下？”
黎乔呆愣当场。
云清见他的反应又气道：“小孩子顽笑就罢了，你早已及冠，怎么还如此不知轻重？让长辈担心。你外祖父前几日还修书给本宫，让本宫张罗你们的婚事，你让本宫如何跟他交代？”
云清竟然以为他不娶妻是为了祈小侯爷，不过将错就错……黎乔也不打算解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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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恪从后殿出来，也捧了一碗汤喝了几口。
云贵妃收起笑意，挥退宫女。
“恪儿，你……”
“母妃不必担心，本王答应过不再单独见他，自然说话算话。”慕容恪浅笑，又饮了一口。
云清气道：“你若真的放下了，就应该和瑶儿相敬如宾，多娶几个侧妃，早日开枝散叶，而不是每日形影相吊，如同孤家寡人！你是在惩罚我，还是在惩罚你自己？”
慕容恪摇摇头：“答应母妃的事，本王都会做到，其他的，请恕孩儿无能为力。”
“你……他可是个男人，况且他还是你……”
“母妃慎言。”慕容恪冷了脸色：“他是本王的表弟，是您的亲外甥，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云清颓丧了下去，哀声道：“当初是母妃一念之差，但你不是已经把解药给他了吗？这一切都应该过去了。”
慕容恪沉默了许久，才叹息般低声道：“本王既忘不了，母妃更不可能忘记。既然如此，又何必自欺欺人。如今，本王只盼他从心所欲，安稳一生……”
凤仪宫灯火幢幢，燃了整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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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第一天，黎乔一觉睡到了正午。黎婉知道他在宫中守岁辛苦，自去应付了黎世昌夫妇。
如今的黎府，黎乔和黎婉住在兰院，若不是逢年过节的大事，轻易不与旁人走动，倒是省去不少麻烦。但黎婉始终要从黎府出嫁，黎乔也不能完全断了和黎世昌的联系。
晌午过后，黎朔和黎敏来了兰院，大过年的，黎乔也不能拦着，只得让他们进来。
黎朔笑道：“二弟近日身体可好？父母亲都很挂念你。”
黎乔懒得理他，只随意道：“很好。”
黎敏见他如此态度，有些气闷：“二哥好大的架子，正月初一也不去给父母亲请安，倒要叫兄长来探望你。”
黎婉见她又要作妖，怕黎乔生气，忙打岔道：“我前些日子得了一支玉钗，看着成色不错，但我眼拙，三姐姐陪我去看看吧。”
好说歹说才把人劝走。
黎朔打哈哈道：“二弟别跟她一般见识，这小丫头被母亲宠坏了。”
黎乔笑道：“哪里，都是柳夫人和大哥教得好。”
黎朔脸微红道：“二弟说笑了，如今你的多宝斋做的风生水起，连父亲都日日夸赞，以后要仰仗你的地方还多着呢。”
黎乔又笑：“怎么？大哥在礼部有为难之事？”
黎朔忙摆摆手：“没有没有，我哪敢……不过就是在外面应酬，有些……力不从心。”
黎乔笑笑，让平安去拿银票来。
兄妹两人一个得了银票，一个得了玉钗，都笑开了花。
平安无奈，小声道：“二公子每次都这么纵容他们，以后难不成养他们一辈子？”
几人正在说话，忽听外间通传，说靖北王递了帖子求见。
黎敏眼睛一亮，拉住小厮道：“靖北王？是成王之子，皇上年前才封的那个靖北王？”
小厮忙道：“是的，三小姐。”
黎朔奇道：“敏儿，你怎么会知道他？”
黎敏抬起下巴，兴奋道：“京中贵女哪个不想嫁给靖北王，听闻薛家王家的媒婆都要把王府的门槛踏平了，我自然知道。”
黎乔倒还真不知慕容晗明竟然如此受欢迎，好奇道：“那可知他属意的是谁？”
黎敏一愣，随即急匆匆上前道：“二哥，你让我见见他，靖北王一定会喜欢我的。”
黎乔：……
他给黎婉一个眼色，黎婉忙上前把黎敏拉开。
“三姐姐，我们怎能在外人面前抛头露面？你不要为难哥哥。”
“可是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黎敏不肯干休，黎乔无奈，只得让几人藏在后堂，才忙让人把慕容晗明迎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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