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锦鲤文对照组[七零]

　　苏家有重要客人上门，几人待在这里显得有些尴尬多余，宋致远阴沉着脸起身，一脚把板凳踢开，双手插兜走了。

　　吕姚姚和江友正连忙跟上，苏雨娟心有不甘，很想留下来看看，又不敢放宋致远鸽子，留下一地扑克牌、瓜子壳、烟头，还有横七竖八的板凳，就追出去了。

　　几个知青一走，秦水莲就不满地对冯玉梅说：“二嫂，不是我说，你看看你家雨娟，带人来家里胡吃海喝也就罢了，咋还不收拾？不知道今天大嫂未来亲家上门啊？还有啊，这些人还大城市里来的知识青年呢，见咱儿也不打招呼，一点儿不会做人！”

　　冯玉梅在洗脸，她抬头笑不及眼底，“水莲，你当婶子的不要太小心眼，再说又不要你收，你生啥气啊？倒不如管管你家雨萍雨兰，鼻涕都拖到地上了，多寒碜啊？不知道的还以为当妈的是个懒婆娘。”

　　秦水莲说不过冯玉梅这个笑面虎，民抿唇不知想到什么，她笑了，“二嫂，你看雨浓这定亲对象咋样？我看呐，不比宋知青差，你觉得呢？”

　　这下，冯玉梅笑容很淡，她捋捋耳后的头发，意有所指：“这好不好的，又不是看模样，还得看家庭出身的。”

　　说着，转身去收拾残局去了，不打算再理会秦水莲。

　　秦水莲撇撇嘴，直接进堂屋看热闹，她要看看姜秀娥这个看起来相貌堂堂的未来女婿，摸摸底。

　　堂屋里。

　　徐老太坐在上首位置，今日她穿一身得体的枣红色斜襟衫，头发整整齐齐盘在脑后，笑得慈和善目，“凤仙，你家哪里人啊？家里几个人？”

　　“承安县城的人，我二儿三女，女儿们嫁出去了。大儿子部队参军，小儿子县政府百货商场的销售主任，泊如的大姐是我大儿媳。”

　　祝凤仙坐得笔直，简略介绍家中情况，笑着说：“我这个侄子中专毕业，正好学校分配到百花公社，他父母托我照看一二。要不是路途遥远，他们肯定要亲自过来给泊如说亲。”

　　刚找个板凳坐下的秦水莲暗暗咋舌，这家庭情况也太好了吧！

　　“哦？小莫家里几口人啊？”徐老太又问。

　　“他家人口简单，一个姐姐，一个哥哥，他爹么……”祝凤仙略微停顿几秒，“早年参军，现在身体不太好，早早退休了，他妈也一样。”

　　她有意把莫家的情况简略化，介绍起带来的礼品，“这是泊如大早上排队买的猪蹄猪头，还有那些绿豆糕、红糖花生酥、大白兔奶糖、三斤白糖……还有熟食两斤卤猪头肉，半只烤鸭。”

　　秦水莲听得暗自咽口水，心里嘀咕：这莫家家大业大，苏雨浓这丫头走狗屎运了！

　　苏老大心中满意，觉得这个新鲜出炉的女婿很用心，村里其他人定亲，买几包糕点，提上几斤肉，再给几十块彩礼，就算不错了。

　　姜秀娥笑着连连摆手，“祝大姐，哪用得着那么破费？心意到就行了，我们不是那种讲究人家。”

　　“这哪里破费了？泊如这孩子性子淡，这些年一心放在读书和工作上，耽误了婚姻大事，二十二岁还没结婚，好不容易碰到你家姑娘，是他的福气，不得好好表现？”

　　祝凤仙这番“拍马屁”的话深得姜秀娥和苏老大的心，夫妻一个笑得嘴巴咧到耳后，一个捂着嘴谦虚没有没有。

　　“泊如一表人才，真是费心了。”姜秀娥笑得合不拢嘴，用尽毕生之力从自己匮乏的夸人词库中去找词儿。

　　一番你吹我捧的场面话后，祝凤仙又把怀里那些牛皮纸打开，竟是四五匹布料，她把布推到姜秀娥面前，笑吟吟地说：“这是泊如特意叮嘱我这个婶子，专门从县城百货商场买来，指定给雨浓那孩子的。”

　　“哎呀，泊如这孩子！就是破费！”姜秀娥笑得见牙不见眼，觉得这女婿真不错，会疼人。

　　“阿姨，不会。”

　　莫泊如声音温润有礼，一身长袖白衬衫坐得笔直，领口和袖口大夏天也扣得严实，看着就很有家教。

　　姜秀娥越看越满意，这孩子大方有诚意，模样一等一的好，结婚前她好好考察考察他的品性，若是不错，那以后结婚肯定也错不了。

　　“祝大姐，那些都是啥布料啊？我们这小地方好多没见过。”秦水莲忍不住眼馋地插嘴问道。

　　“条绒、的确良、青花旗、司林布、织锦缎。”祝凤仙耐心地一样一样介绍。

　　“噢，条绒和的确良我知道，贼贵！”秦水莲上前来伸手摸摸，嘴里赞叹不已，羡慕道：“真是好布料，还有这个织锦缎像丝绸一样。”

　　这时候，祝凤仙把布匹递给姜秀娥，看向徐老太，“徐婶子，这彩礼钱泊如给三百，这孩子孝顺，不要他父母格外掏钱，这些都是他工作几年攒的。”

　　此话一落，堂屋瞬间安静下来，秦水莲差点把眼珠子瞪出眼眶，三百？！

　　不算卖猪的收益的话，这比苏家人全年的总工分收入还多！

　　只见祝凤仙从怀里拿出一个手绢，手绢鼓鼓囊囊，她小心地打开一层层布，露出厚厚一沓大团结票子。

　　二房三房两口子呼吸都停止了一样，直勾勾盯着看。

　　“秀娥，你数数，有没有三百。”祝凤仙鼓励地看向有点无措地姜秀娥。

　　“这，这太多了，祝大姐。”她结结巴巴地说。

　　徐老太顿时恨铁不成钢地瞪她一眼，正要主动请缨，一只修长的大手接过那沓钱，放在姜秀娥手里，“您点点，以后还得麻烦您替雨浓保管。”

　　听到是替女儿保管，姜秀娥定了定心神，当着众人的面，来回数了两遍，最后向祝凤仙郑重点头：“祝大姐，是三百。”

　　“嗳，那就好，你收好了。”祝凤仙把钱包上，塞到她手里。

　　听到这儿，徐老太神情委实不太好看，他们是不是故意无视她这个一家之主？

　　“吃饭啦。”一道清脆的少女声响起。

　　苏雨浓便端着菜进来了，发现有个陌生的妇女在看自己，她冲对方笑笑，在姜秀娥的提醒下，大大方方地喊人：“凤仙婶子，一会儿留下吃饭，尝尝我的手艺。”

　　“行啊，真是好孩子！”祝凤仙目不转睛盯着苏雨浓瞧，眼里俱是满意之色。

　　如果是以前的莫家，以这个姑娘的出生绝对是高攀了，可现在莫家的情况……

　　尽管莫泊如长得一表人才，从政治成分上来说，他的前途没有未来，在城里估计很难找到不介意他家庭背景的姑娘。

　　何况，亲家公现在遭难，最大的心愿就是这个小儿子的婚事。如今虽是阴差阳错的一桩婚事，祝凤仙却觉得不错，起码这姑娘的父母是知道莫泊如真实情况，且不介意的。

　　这姑娘长得水灵灵又俏生生，看着就讨人喜欢，等过几年长大些，就正好能结婚了。

　　苏雨浓被热情的祝凤仙拉到身旁坐下，姜秀娥便领着秦水莲主动去端菜，顺便把他们带来的熟食也装盘上桌。

　　饭桌上，祝凤仙的好感再次提升，对莫泊如这个未来小媳妇越发满意，因为那些菜实在太好吃了。

　　不比县里国营饭店的大厨差！

　　饭桌上宾主尽欢，祝凤仙吃完准备告辞，说赶着回县城，莫泊如前去送人，姜秀娥从后面推自家闺女，呶嘴：“你和泊如那孩子一起去送送你凤仙婶，快去。”

　　苏雨浓摸摸鼻尖，有点尴尬地跟上去。

　　他们走后，苏家又开家庭会议了。

　　这次嘛，主要是因为那笔大额彩礼钱，徐老太的意思是要求姜秀娥把钱交出来，由她这个一家之主来保管。

　　“这钱是泊如那孩子给雨浓的，我们替她保管就行。”姜秀娥坚持不上交。

　　“当我这个当家人是死人？”徐老太拿着一根新做的鸡毛掸，用力敲桌子，表情很不满。

　　“怎么会？”

　　姜秀娥吃惊，她说：“上次红梅那件事后，我们就说了，以后不上交公中家用，除了给您的五块孝敬钱。既然是这样，雨浓的彩礼钱，自然应该由我们当爹妈的来保管。”

　　“大嫂，你就别说气话了，一家人在一起吃饭，怎么能不交家用？我们兄弟三个赚的钱都上交给妈了，你们不交说得过去吗？”苏老二深吸一口水烟筒，皱着眉不赞同地说道。

　　姜秀娥笑笑，看向二房三房的人，“要我们交，行啊！红梅这些年去各个医院看病的钱，包括路费、吃的用的，咱们共同平摊，怎么样？”

　　“凭啥！”秦水莲首先急了，“跟我们有啥关系！”

　　“是，跟你们没关系。”

　　姜秀娥语气平静，淡淡道：“这些年，都说她装瘫痪是因为我这个大嫂，治疗的所有费用全由我和金福出，家里出过一分钱吗？我照顾你们兄弟姐妹几个长大，要过你们一分钱吗？我们要上交大队十八块换粮食不说，每个月还要上交家用，剩余的都给红梅看病了。我们该她的？我们付三份钱，我们冤大头，我们活该？”

　　她目光犀利地看向二房三房的人，苏老二和苏老三被她的视线扫到，都回避地低下头，不说话了。

　　“都是一家人，说话怎么这么生分？”徐老太语气没刚才那么强硬了，她顿了顿，“家用可以先不上交，但彩礼钱得上交。”

　　“为啥？”姜秀娥问。

　　“没有为啥！”徐老太没忍住脾气，怒道：“一家人在一起生活，我是一家之主，赚的钱和彩礼之类的钱就该我替你们攒着，以后孩子们结婚嫁娶，统一调度！”

　　“不用，雨浓嫁人不需要您出钱，国贤结婚的钱，我和金福不会上交家用，攒着给他们将来嫁娶用。”姜秀娥油盐不进，依然坚持。

　　“老大！！”徐老太拿着鸡毛掸敲桌子敲得梆梆梆作响，她很生气。

　　“妈，秀娥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这些年为了小妹，我们亏欠孩子们太多，我也四十出头了，再干几年就该退休，我就想趁还能干得动，攒点钱给孩子们嫁人娶妻。”苏老大异常坚定地说道。

　　“大哥？你变了，你竟然这样对咱妈说话，我对你太失望了！”苏老二停下抽烟，摇着头说。

　　这时候，苏雨浓从外面走进来，刚进门就听到苏老二这话，忍不住发出一声轻笑。

　　“二叔，你失不失望有什么用？你的看重是会让我爸升职加薪还是脸上有光？是不是我爸继续当冤大头，你就不失望了？如果是这样，那您还是继续失望着吧，谁在乎呢？”

　　苏雨浓耸耸肩，“毕竟，要做一个不叫你失望的人，还不如做一个不叫自己失望的人好。”

　　“你插啥嘴！你算个啥？这里没你一个小辈说话的份儿！”苏老二最烦大哥这个女儿，因为她对他尤其不尊重。

　　“哎~我就说，我就说，我就说，怎样？”苏雨浓站到她爹身后，双手张开放在脸颊两旁，对着苏老二又是吐舌又是做鬼脸，“二叔你是不是很气，千万别激动，你打不过我爸，还打不过我哥。”

　　苏老二血压冲顶，他手背青筋暴露，很想打人的样子。

　　“爸，你看，二叔他想打我！”苏雨浓立刻告状。

　　“老二，你跟孩子计较啥？”苏老大说着，露出结实梆硬的肱二头肌，脸上的笑很温和。

　　“对，跟我计较啥？你跟我哥计较去，你跟我爸计较去，就寻思我好欺负呢！”苏雨浓扬起下颌，叉腰挺胸用鼻孔对着苏老二，把狐假虎威这个成语演绎得淋漓尽致。

　　苏老二当场喘粗气，血红的眼睛死死瞪着苏雨浓，表情骇人。

　　“雨浓，你二叔没这个意思！”

　　冯玉梅拉住丈夫，蹙着眉用着责怪的口吻说：“你这孩子太不省心了，非要让你爸和自己兄弟不合，搅得一家人不安宁，你才开心？”

　　“二婶，你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没想到你是这种人，我对你很失望。”苏雨浓顿时一脸失望至极的模样。

　　冯玉梅整个人不好了！

　　“这几天就是夏收了，等夏收结束，红梅嫁出去，她那间屋我们会用来做厨房，上次就说好分锅不分家，妈也同意的，不是吗？”姜秀娥突然出声。

　　“你休想！”徐老太气得口水喷出一丈远。

　　“那就分家。”姜秀娥冷笑。

　　“分家就分家，谁想跟你们过啊？受够你们一家极品了，心眼小，爱计较！跟你们一起过日子，简直倒霉糟心死了！”苏雨娟的大弟苏国祥气愤地说道。

　　苏老二和冯玉梅冷眼旁观，竟也不阻止。

　　“喔喔喔，分家分家！”苏老三家五岁的苏雨萍和三岁苏雨兰跟着拍手叫，全然不知道大家在说什么，有样学样。

　　这一回，苏老三和秦水莲同样沉默。

　　徐老太看着这一屋没说话的儿子儿媳们，颤抖着手，伤心欲绝大哭：“好啊好啊，你们都是妈的好儿子，都想分家，就想把这个家拆散，你们敢，我就死给你们看！”

　　“妈，你冷静冷静。”苏老大无奈道。

　　“家里孩子越来越多，马上就不够住了，你说怎么办？国贤过完年就二十岁了，我得给他着手说亲的事，到时候他结婚住哪儿？你别说住红梅那间，等过两年国贤有自己孩子，那屋怎么住得下？你不愿意分家，也可以！”

　　说到这里，他看苏雨浓一眼，回想着女儿那天在车上出的主意，按她教的说：“我去向支书和宗族族老申请把国贤单独分出去过，然后向队里给他申请一块宅基地盖房，至于我和秀娥还住家里，你看行吗？”

　　徐老太一愣，抗拒和激动的情绪下降不少，她仔细沉思半晌，神色有所松动，擦擦眼泪：“等国贤说亲了，再谈。”

　　“妈，国贤明年年底或者后年年初，肯定要结婚的，到时候再申请就来不及盖房。把他分出去，我们也不用家里给他分啥，盖房的钱，娶媳妇的钱，都不用家里公中出钱，你看如何？”姜秀娥也缓和态度，掏心掏肺地分析利弊。

　　见婆婆若有所思，她再接再厉忽悠：“雨浓那笔彩礼钱，我们也想好了，就拿去给国贤盖房子，剩余给他娶媳妇儿用。”

　　“妈，我看大哥大嫂想的挺好，您就同意吧。”秦水莲眼珠子转一圈，也帮着做说客，她还对冯玉梅使眼色。

　　“没错，我看行。”冯玉梅想明白这件事的好处，硬邦邦加入劝说大队。

　　分出去不用公中出钱，嫁娶也不用公中出钱，不就意味着将来他们二房三房能分到更多钱？

　　虽然不知道大哥大嫂咋想的，但这不妨碍他们为了共同利益，团结一致。

　　“国贤分出去，也不影响啥，还是咱苏家的血脉，有事喊一声还得帮亲。”苏老三破天荒地加入劝说行列。

　　“老三说的对。”苏老二臭着脸，冷漠道。

　　儿子儿媳们都这样说，徐老太犹豫了，她想来想去这都是只有好没有坏的事，好像也不是不可以答应。

　　“这……行吧，找时间去请你们炳生叔爷和村支书来一趟家里，把这事儿说说。”

　　成了！

　　苏雨浓藏在背后的手紧紧握住，她早就意料到莫泊如的彩礼一到位，苏家人绝对要打主意，尤其是强势霸道的徐老太。

　　在原著里，徐老太一个寡妇拉扯大几个子女，她对三个儿子有着病态的掌握欲，活着的时候苏家就没能分家。

　　直到她去世，苏家才火速分家。

　　鲁迅先生曾说：一屋子人，你想开个窗，大家都不同意，但你要是想把房顶掀了，别人也就同意你开窗了。

　　所以同理，若是直接提出分家，徐老太肯定不会同意，倘若分出去的是她并没那么在意的孙子呢？

　　尤其是先前闹那一出“掀房顶”后，再提出想“开窗”，似乎就不是那么难接受了。

　　等她大哥顺理成章地分出去住，他给父母盖屋子，偶尔去住住没问题吧？

　　曲线救国，便是这般。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