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鱼的瓶子

　　刚刚推门而出就看见倚靠在门口的孙纪扬，神情紧绷着，看见芷珂出来，也没有偷听被抓的窘迫，反而紧张兮兮的质问着：“你，都说了什么？”
　　“你怕什么？”不是可以坦然的面对自己做过的事情吗？还是惧怕自己温柔谦谦的假象被戳穿？
　　“你都说了什么？她刚刚醒来，身体还很虚弱，受不得半点刺激！你不能……”急促的话语贸然刹车，噎着脖子都跟着一挺。
　　“不能什么？”芷珂停住抬起的脚步，好奇后面跟着怎样不堪恶俗的词汇。
　　“不能……”这么的恶毒！孙纪扬欲言又止。“希望以后不要见面了！”
　　说的轻松又舒畅！芷珂冷哼一声，有些无语的看着男人这一副对自己避之不及的样子“我们的事情还没有结束！你还要去奶奶的墓碑前，忏悔！”
　　“我……”不再听孙纪扬的狡辩，芷珂抬脚往外面走。

　　冯睿已经有三四天没有联系过芷珂了，几次拿起手机，总是能想各种理由让自己打了退堂鼓。以前还有一个关心的理由，真相大白后，她的生活应该是步入了正轨了吧！会不会自己的殷切关心，让她好不容易收起的厉刺再次出现？大拇指一直悬在那个自己几乎都要默记下来的电话号码上。门铃突如其来的划破寂静的空间，整个身体都跟着颤抖了一下，冯睿稳定了心神，惊恐的往门口走，透过猫眼看见自己的表妹，将手放在门把手上时听见了若隐若现的女声缥缈的传进耳膜，咽了一下口水，这诡异的气氛是鬼片的节奏吗？在这艳阳高照的下午？
　　“喂，冯睿。”冯睿慢慢的将视线转移到了声源处，看见自己的手机上面显示着正在通话的界面，另一只手下意识的用力，门把手向下旋转，门打开了。
　　“哥，你干什么呢？这么半天都没开门？”青安抱怨的将手中拿着的大包小包放在了玄关处。
　　“喂？”芷珂听着女生的抱怨，疑惑地再次确认来电显示。
　　“啊！”冯睿终于反应过来这瞬间发生的事情，拿起电话，瞪了青安一眼，“那是我表妹，我，你最近怎么样？”冯睿懊恼的挤着眼睛，这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啊？我，最近还好！”失而复得的平静生活让芷珂倍感珍惜，却没能忘记自己的初衷。只是嗟悔无及的不知怎么样面对那个刚刚失去了孩子的母亲。虽然自己的本心并没有想打扰孙纪扬的未婚妻，但她们因为自己而受到伤害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你……房租……”终于有一个话题可以让冯睿继续说下去了。
　　“哦，对不起，我马上就给您打过去！”芷珂放下手中的工作，懊恼的登录了电子银行，赶快将房租给冯睿汇了过去。
　　“不着急，我就是……”随口一提，这好像是唯一一个还算是正式的借口。
　　“已经汇过去了，你注意查收。”
　　“嗯，好。”简短的对对话，两人之间再次陷入了平静，青安看着拿着手机一动不动的表哥，上前想要一探究竟。
　　“哥，你没事吧？”声音大的令人咋舌。让听筒另一头的芷珂瞬间回神，慌乱的说了结束语。
　　“你干什么，一惊一乍的！”冯睿惋惜的看着手机，下次要想个什么借口呢？
　　“我不是要去高中上课了吗？我打算搬到你闲置的那套房子里，还能省点钱。”青安将妈妈给表哥带来的家乡特产放在了冰箱里。
　　“啊？”冯睿一愣神，那房子不是？
　　“干什么？你吓我一跳！”青安没好气的瞪了冯睿一眼。
　　“房子租出去了。你另外找地方吧。”冯睿往厨房走，想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可是我听舅妈说了，那个租户的房租是月缴，麻烦的很，还不如我来住呢！”青安拿起一罐冰镇啤酒就要往嘴里送。
　　“那现在也不能毁约呀，我们签了一年的合同！”冯睿接过啤酒“你什么时候学会喝酒了？”
　　“我又没有酗酒，只是天气太热了。”青安抢过表哥手上的啤酒，咕咚咕咚的就喝了半瓶，在这炎热的夏季，气泡沙沙碎掉的声音让人觉得无比的畅爽。小时候那个臭屁的丫头如今也正式的步入了社会，学会了喝酒。冯睿轻笑，这是准备来投靠自己了！“我帮你找房子吧，在你想住的那个房子对门！”记得上次自己去芷珂家还看到了对门房子的旁边公告栏上贴着正在出租的广告。
　　“刚刚你是在给那个租户打电话吗？”青安放下易拉罐，八卦的调侃着。
　　“嗯。”冯睿不欲多说什么，甚至觉得刚刚自己的决定有些太迅速了。
　　“怎么，你喜欢她？”绕道冯睿的正面，想要从无懈可击的面部表情找到蛛丝马迹。
　　“中午吃什么？”冯睿低头拿起手机，点开外卖的app。
　　“不用，我有约，不和你吃。小气，都多大了，还这么瞒着！”青安拿起自己的包往外走，心情好的马尾都跟着一颤一颤的。
　　喜欢这样的字眼，还是触碰不得的，和芷珂的相处中，没有哪个词语是可以轻易地将自己的感情划分定义的。

　　芷珂挂掉电话，手机并没有放下，点进通讯录又退出，维持着这样的状态已经几个回合了。还是决定不了，现在是不是找孙纪扬的时机？话语从口中脱离出去的时候已经不具备任何功能，当时义愤填膺说的大话实施起来还是有很多的困难的，毕竟，自己都还处与颠沛的居无定所，又有什么资本压迫孙纪扬看清自己的罪孽，心甘情愿的和奶奶忏悔呢？更别提如今这情景，妻儿都因为自己受到伤害。
　　手机突然地震动，让芷珂下意识的一松手，就滑到了下去，和地面撞击，发出清脆的声音。
　　“喂。”芷珂接通了。
　　“喂。”是如萱的声音。“我和孙纪扬分手了。”
　　“哦。”听到这个消息没有怎么超出自己的预料，只是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做好了决定。
　　“即使当时没有你的故事，我应该也会做这样的选择，所以……”表明自己的决定和芷珂没有任何的关系。也许从这段关系里面，自己虽然一直都处于主动，却做不了任何的决定。主动表白，却不决定同居，主动求的婚，却不能决定自己结婚的日子，以至于一拖再拖到已有身孕，都没能换来那人的一次承诺。唯一一次主动提起，也是因为芷珂的出现，让他感到了强烈的不安吧。渴求一种关系的保障，而自己和孩子就是最好的人选。
　　感情怎么能说没就没呢？这个过程必然是痛苦的，但短痛的决绝好过长痛的坚持，她决定放弃了。

　　傍晚降临，天很高，墨蓝色的幕布像是被谁拉的距离陆地更远了些，就连上面一闪一闪的小点都不能确定是星星。青安熟练的打开门，本来以为表哥会在书房工作，自己神不知鬼不觉的可以偷偷地溜进客房，但没想到，刚刚转身就听到开关“啪”的一声被打开，几乎同时带来了亮得刺眼的灯光。
　　“这都几点了？”冯睿用手指有节奏的敲着开关。不苟言笑的扮演者严厉家长的角色。
　　“凌晨半小时？”青安回头讨好的笑。
　　“快点洗漱睡觉吧，你明天不是上班第一天吗？”额头上受到了很大力气的暴栗。
　　“你知道我明天上班你还打我，明天肯定会肿起来的！”青安皱着眉头的埋怨。
　　“你皮糙肉厚的，害怕这个？”冯睿转身准备进书房继续工作。
　　“哎，哥，我今天去找熟人打听我们学校的事情了，就是之前我和你说的，我曾经的好朋友去世的事情。”青安边卸妆，边伸着脖子朝卫生间的外面喊。
　　“嗯。”冯睿停下脚步，好奇故事的经过。
　　“是他杀，因为情杀，就是两个女孩是好朋友，同时喜欢上了一个男孩，结果约在天台对峙，争吵之下，被推了下去，而那个男孩看见了整个过程，在法庭上当目击者指证了女孩。”青安低头洗脸。
　　“哦。”冯睿兴致缺缺，感慨青春期的孩子怎么就这么的敏感脆弱，却也不能引起任何作者的兴趣。
　　“哎？那个女孩叫做什么来着？芷，好像叫做林芷珂！”青安抬头，擦掉脸上多余的水分，打算敷一个面膜安慰自己疲惫了一天的肌肤。
　　“什么？”冯睿一个健步就来到了卫生间的门口，不可置信的大声质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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