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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镜(4)
大约是坐得久了,他从桶内站起身,起手够挂在屏风处的衣服,湿漉漉的长发披在背后,水珠顺着肩膀从背脊流下,勾勒出迷人的线条,双腿笔直修长,仅仅是一个背影就说不出的性感蛊惑。
花惜缘只觉一时心跳飞快,却挪不开眼,方才看过的书中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姿势纷纷入脑,只觉口干舌燥,双颊都热了起来。白蔹看他神色不对,推了几次都见他毫无反应,索性一把掐在他腰上,花惜缘骤然吃痛,“啊”地叫出声。
等发觉捂嘴时,为时已晚,屋内那人早已察觉,飞快起身披衣,白蔹暗叫一声不好,拉着花惜缘拔腿就跑,才动一步,面前那扇紧闭的门霍然打开,一柄飞剑从内暴射而出,几乎是擦着两人的脖颈飞出插在院内的树上。
一道纤长的影子随之站在门边,幽冷的目光如有实质,盯着面前两人,他中衣外披着月白的外衫,仓促间系带只系了几个,前襟微微敞开,露出脖下精致的锁骨,其上水珠滚动。湿润的黑发将他所站之处的地面打湿。
待看清他面容时,花惜缘艰难地咽了咽口水,白蔹缩了缩脖子,声音干涩道,“归陌...兄…”
花惜缘心头那点骨感诱惑的冲动通通抛去九霄云外,只剩下一个想法,要完。
好死不死,怎么碰上这尊大佛?
白蔹僵直着身体,又有些做贼心虚,轻咳一声,“望兄,误入你院中打扰你沐浴,实在对不住,我们这就离开!”
话落,那头花惜缘早已拽着他的手向外冲去。心里将白大傻子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还特意强调人家在沐浴,生怕人家不知道我们在偷看?没看到望归陌这尊大佛那要吃人的目光?人家武功高我们一个档次,你还太岁头上动土,兄弟你活腻了啊?
两人跑出一阵,只听一声清脆的拔剑声响,望归陌不紧不慢从树上将剑拔出,晃了晃,向他们追来。
踏踏的脚步声如影随形,始终隔着一段距离,如猫戏老鼠般逗弄着对手,前头狼狈逃窜的两人欲哭无泪。引得路人频频驻足,指指点点。
经过拐角时,花惜缘一把抓住身边人的衣袖,眼神亮得可怕,“分开走?”
白蔹回握住他的手,回他一个深情款款的眼神,“不,要死一起死!”
花惜缘心中感动,“好兄弟。”
白蔹边跑边从怀里掏出那本私藏的书册,犹豫一瞬将那册子朝着身后半空中使劲扔去,大喝一声,“看我的艳色一点杀!”
花惜缘正迷惑着他这艳色一点杀是从哪里修习来的古怪招式,又见那抛入半空的书册有些眼熟,蓦然间想起时,就见白蔹一掌打向那书册,大喝一声,“爆!”
剧烈白光下,爆裂声起,路过的学子们纷纷以手半遮,就连望归陌脚下也迟缓了一步。
待响声过后,学子们目光好奇地投向半空,就见那本书册自望归陌头顶炸开,所有的书页如天女散花般簌簌落下,其上不堪的画面落入所有人眼中。
有男与男,有男与女,有女与女,甚至还有人与兽…
一众学子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面色涨红,逐渐气息不稳,而身处画页中心的望归陌同样气息凝滞,旁人只觉气温骤降,仿佛到了冰天雪地之境,令人心惊的杀气朝外四溢。
直到很久以后,回过神的学子们对着“艳色一点杀”仍心有余悸,只觉这招杀伤力实在太大,无人可挡,出手之人手段之恶毒,内心之扭曲实在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
而惹事的两人早已逃之夭夭,就连望归陌也不见了踪迹。
白蔹这招没有挡住望归陌,反而进一步激怒了他。意识到这点时,两人正慌不择路地向着书院一处密林逃窜而去。
进入林中时,白蔹一把推开花惜缘,对他露出一个视死如归的表情,临别时,那表情又变得格外沉痛,“兄弟,死一个好过死一双,你保重!”
花惜缘被推得措手不及,错愕在地。
说好的要死一起死的?你还是撇下我一个人了!
就这么眨眼的功夫,白蔹化作原身,巨大的白虎一身毛发沐着光威风凛凛,他却顷刻缩小成一只猫的大小,举爪回头朝着花惜缘温顺地“喵呜”一声,钻入密林中消失不见。
花惜缘,“……”呵,见鬼的喵呜。
等他意识到不对时,身后传来清晰的脚步声。花惜缘僵着脖子转过头,那人已逼近他,而他抬眸时撞上了那人的眼眸。
澄亮干净如霁雨初雪,所有的情绪清晰的盛放在眸海中,一眼能看到底,比如此时生冷的,夹着怒火的。
望归陌一步步逼近,花惜缘一步步后退,直到后背抵在竹子上,花惜缘努力地催眠自己,眼前的就是一坨冰块!
冰块幽幽道,“看到什么了?”
花惜缘努力告诉自己这是坨冰块,是坨冰块,眼神却不自禁朝他身下飘去,嘴上老实道,“背,腰,还有…咳咳,腿…”
冰块再次靠近,呼出的气息禁锢了花惜缘面前的一方空间,只觉他的气息绵匀且长,无所不在。“左眼还是右眼?”
花惜缘老老实实回答,“右眼…”
两人的距离很近,眼观鼻鼻观心,花惜缘吸气时能闻到他身上清新的皂角香,那些本遗忘的画面又不自觉浮入脑海,花惜缘一把推开他,“望归陌,你够了。”
“不就是看到你洗澡吗?都是大男人你说你怕什么,你有的我都有啊!难不成你还要跟个姑娘似的要我负责啊,我看都看了,你要不甘心我让你看回来也成啊。”
说罢还真扯了扯衣带,厚着脸皮问,“你要我脱吗?”
花惜缘很难形容此刻望归陌看他的眼神,灼灼的像是要把人烧着了般,他昂了昂脖子,索性豁了出去,“要不然我让你打?”
心里想着你也不能真砍死我,这般骨感身材,啧啧,反正看了不亏。
花惜缘闭着眼,男子汉大丈夫,做了就认呗,只心里暗暗把白蔹那个乌龟王八蛋骂了几百遍。
他偷偷睁开一条缝,就见一大片阴影聚拢而来,以为望归陌真的发动大招要打他,吓得缩了脖子大喊,“别打我,算了,我脱我脱。”
花惜缘闭着眼飞快地将上身的衣物除了,心道望归陌这一掌下来他可能真的会死,比起被打死他宁可出丑,反正被望归陌看一看他也不会掉块肉。
花惜缘脱了上衣又开始解裤带,解的磨磨蹭蹭,身边却没了响动,他小心翼翼抬头一看,林子里已是空无一人。
花惜缘这会儿真有些摸不着头脑,你说那人湿着头发追了一路最后还放过他了?看来对付正人君子就该比谁脸皮厚,厚到他觉得不屑与你计较了你就赢了。
一场风波过去,花惜缘咬咬牙,心道白蔹那龟孙子也不知跑哪里去了,可吓死他了。那可是望归陌啊!
扶山望氏年轻一辈中最杰出的人物,看着和他差不多的年纪,曾经连续几年蝉联书院武试第一。一手剑术使得出神入化,修为比他高出不少,他一气之下真能把自己给劈了。
花惜缘揉着脖子回到弟子舍时,被司植告知白蔹说在后山等他要给他赔罪,花惜缘骂了句“龟孙子”转道向后山走去。
那头白蔹早已变回人形,盘腿坐在山坡上,小小的红泥炉下火焰升腾,咕噜噜地烧着。馥郁的酒香自炉中传来,他遥遥举着酒杯面对朝他走来的花惜缘。
“阿缘,我有预感,今天过后,咱们在书院要出名了。”
花惜缘在他面前坐下,接过他手中的酒杯,笑呵呵道,“是啊,我也有预感这年过后再见,你这一身威风凛凛的皮毛要秃了。”言下之意,今天闹得这么大,你回去肯定要被扒皮了。
白蔹的原身是白虎,身材高大威武,全身舒展时那一身皮毛当真是威风得很。
闻言,白蔹身侧的闯北倒了一杯酒递给他,白蔹接过与花惜缘碰了碰杯,耷拉着脑袋道,“你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花惜缘冷冷一笑,“托你的福,来年你看到我时大概是缺胳膊少腿的。”
白蔹惊愕道,“你老爹这么凶残?”
花惜缘回他一声冷哼,脑袋也顺势耷拉了下来,他们在书院的一言一行都会被反馈回族中。所以花惜缘平日也算安分守己,这一次当真是被白蔹害惨了。
白蔹仗义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丝毫不为今天自己变成小猫逃走的行为感到羞愧,“阿缘,好兄弟,大不了你就来妖界找我,有我护着看谁敢动你!等我在妖界为你种下十里桃林,亲自埋下你喜欢的梨花白,等你来时与你对饮。我们妖界的酒,浑厚,浓烈,相比较,咱现在喝的就跟白水一样。”
司植在一旁用筷子敲打着酒杯,发生连贯的音节,他在一旁临兴抒怀,“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
白蔹道,“司植,你在念什么呢?”
司植对他还有几分敬畏,当下将背脊挺直道,“回白蔹少爷,是前些天先生教的长命女。”
闯北“啊”了声,道,“我知道,我知道,是那首祝酒词,我在学堂外也有听到,司植,你该不会怀春了吧?”
司植脸皮薄,红着脸怒斥,“胡说!”
白蔹舔着脸凑近,眉开眼笑,“我也知道!”
说罢他将垫在酒壶下的方巾拿起,盖在头上,朝着花惜缘的方向拜下,用故作尖细的声音道,“一愿郎君千岁。来,让我拜一拜我郎君。”
花惜缘笑着侧身避开,一巴掌将他的脸呼开,“滚。”
白蔹露出一个欠揍的笑,眯着眼睛继续道,“二愿妾身长健。”
这下所有人都被他装模作样的神情逗笑了。
白蔹尖细的声音再次响起,“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愿与阿缘郎君,岁岁长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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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菌:感谢二位为大家生动演绎了一番何为塑料兄弟情~
花惜缘:龟孙子,白眼狼
白蔹(举爪,无辜脸):喵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