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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章
本就是戏言,就着这戏言,二人却还在调笑着。
“你就不怕,本王不肯,把你那些面首全都除个干净。”他微微侧头,嘴角含笑,饶有兴趣的瞧着这个口口声声说要养面首的“皇后娘娘”,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入了房中,正是四下无人,珍珠眸色狡黠,颇有几分女子豪气道,“殿下现下只怕连拿下我的力气也没有,却说什么空话。”
怎料那话才出口,珍珠立刻惊呼一声,只因李俶将她猛地抱起,他这个动作太过突然,珍珠哪曾料到他来这一手?正是此刻,李俶臂腕恰好搂住了她的细腰,随手一提,便将她提到床榻之上。
他搂紧她,脸贴着她的脸,温柔地责怪道:“都说了,不要激怒本王,你再胡言,本王可真要把你拿下了。”
他的声音当真是要多温柔有多温柔,举止是要多体贴有多体贴。
“你……”珍珠诧异至极,顿时反应了过来,“你伤好了?”
“未曾,可拿下你的力气还是有的。”李俶笑着,低而磁沉的声音宛如风飘过,“若不然,只怕广平王府全是你的面首了。”
珍珠听出他话语中的意思,立刻羞红了脸,只道,“我怀着身子呢,你还有伤,不可强来。”她伸出手,轻而易举的触碰到李俶的伤处,小心翼翼的抚着。
李俶低敛眉眼,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慢慢低头。他薄唇一低,轻轻含上了珍珠的柔荑,温热的唇碰上那指头时,珍珠颤抖了起来。
他便这般含着她的手指,珍珠抬头看着他,月光中,他的眼眸明澈高远,却透着一种让珍珠移不开视线的东西,珍珠从不知,男子也可以惑人。
珍珠声音软绵的无力,“别……”她似是想他做些什么事,最好是把她揉入他的体内,最好是……她不敢再想了,身子软的可怕,珍珠从来不知道,自己竟会这般少了矜持。
李俶移开了唇,松开了她的手,“我本不欲强来,只是你这般语气,我又怎受得住。”
珍珠这才反应过来,适才她那言语,确有些……嗯,不妥。
李俶伸出手来,低低说道:“过来。”珍珠没有抗拒,她甚至向他靠来,倚在他怀中,李俶搂着她,抚着她乌黑的秀发,薄唇停留在珍珠的耳边,“我家娘娘,素来这般让人爱不释手。”
这话听来却奇怪的很,明明那言语那样嘲弄,偏生从他嘴里出来,就是一本正经的感觉,珍珠抬眼看他,见他看自己的眼神也格外专注,“冬郎又在调笑我了。”她嫣然一笑,却未曾恼,伏在他的怀中,一动不动着。
良久,才听到李俶的声音:“沈珍珠,本就是珍珠,自然让我爱不释手。”他说的理所当然,忽缓缓伸手,小心翼翼的碰到珍珠的腹部,“适儿,你何时出来呀,父王为了你,可是遭罪了。”
珍珠一时没忍住,笑出声来,缓缓抬头抬头,李俶的目光迷离而温柔,她垂下双眸,主动搂上他的腰,紧紧抱着他,“莫急,升平怕是也快了的……”她仰起身子,忽樱唇迎上李俶,片刻间,勾着李俶舌尖,似吞下腹中,可还是笑着,眼睛睁得很大,睫毛扑闪扑闪着。
李俶本拥着她,喘息越发急促,手上下意识的去扯她薄薄的衣衫,才碰到那温热的肌肤,却立时将她提拉开,没好笑道,“你说升平就算了,偏还要来撩拨爷。”目光灼灼的瞧着珍珠,“你在激我,爷现在就把你吃了。”
珍珠连忙双手捂住嘴,眼睛睁得大大的,可怜兮兮的瞅着李俶,连连摇头。
李俶不知该哭该笑,只是瞧着她。
月光透过窗棂铺在两人的乌发上,绚烂而耀目,他清澈的双眸,蕴藏了无穷无尽的温柔,就是这种这种眼神,温柔的可怕,让她再没有犹豫,只能义无反顾的跟着他,随着他。
一来二去,已是到了秋日,李俶大好的消息传回了长安,李隆基便让人传来口谕,说是中秋节之前回去即可,于是这段时间,倒成了李俶与珍珠难得的清闲日子。
骊山行宫外头正是大好风光,风生衣送来的书信李俶都一一过目了,将朝堂上的事情都料理好了,才随着珍珠出了行宫去走走,才刚走了两步,就听得那山涧溪水处远远传来诗歌吟唱:“冰霜正惨凄,终岁常端正,岂不罹凝寒,松柏有本性。”颇有几分魏晋风流。
珍珠本是想这吟唱之人是个有才之人,有名士风貌,却没料到隔着翠绿叶子,见到那男子相貌,更是一惊。
那人其貌不扬,偏生油然而生一股文士风范,可却怎么也称不上适才那诗歌吟唱。
李俶却是识得他的,当日去安西都护府拜访高仙芝路遇一人,就是眼前这人,他尚且记得,这男子所谈言论都非常人所能及,可偏偏骨子里有反骨,那一句“太宗皇帝弑兄杀弟,乃君王成就霸业必要之恶”他尤记在心。
“原来是楚先生。”
那人未曾到而立之年,与李俶年纪相仿,腰间虽佩着剑,却还是文人模样,李俶这一称呼也不过是尊重罢了。
珍珠看看那人,再看看李俶,只觉得李俶脸色似乎有些不善,虽不明白这人是谁,但下意识往李俶身边靠了靠,李俶察觉到了她的不安,回头看她,点点头,示意无甚大事。
这人名叫楚辞,乃是张九龄的高徒,张九龄早年间就瞧出他不尊皇权迟早会惹事,于是便逐他出门,他离开师门后,又不知哪里学来的苏秦张仪之能,一番巧舌想着搅弄风云。
李俶知晓他有话要说,连忙屏退众人。
“殿下还不肯死心吗,杨国忠虽已没了相国之职,陛下却只是草草过之,朝堂之上多有杨家人当政,加之陛下素来以权衡之术来制约东宫,说不定,过几日,又要官复原职了。”那楚辞全然没有避讳之意,他来骊山似乎也是冲着李俶而来,
李俶冷眼瞧他,只道,“先生大才,只是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怂恿本王做那不忠不孝之徒。”
珍珠不知这男子何意,但见他将杨国忠此刻形势分析的头头是道,君王思绪也理的极清,本是个有才之人,可李俶似乎并不想与他多加交谈,也不知是为何。
“殿下难道不知,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殿下一味进谏不过次次心寒罢了,所谓的忠孝难道比这天下的百姓还有重要吗。”楚辞急急开口,但言语之中依旧不失道理,所说之话,让李俶都无言反驳,这些时日重重他怎会不寒心。
李俶微微叹息,目光明澈,透着他本有的贵胄之气,“君主有道,是本王之幸,君王有错,我等进谏就是,此乃君臣之别,对本王来说,更是伦常之道。”
“殿下的忠孝,却只是愚忠愚孝罢了。”
这一番言论,才让珍珠反应过来,原来这楚辞其人,竟是让李俶谋反……她大惊之下,连忙看着楚辞,见这男子虽被李俶拒绝,却没有一丝恼怒,反而越发成竹在胸。
也是是珍珠的目光过于专注,楚辞转而看向她,他悠然自信的目光,衬出与他年纪本不相符的沉稳意味。
李俶却不再与他多言,带着珍珠与他告辞,他却没有相拦李俶,只是在后头轻言笑道,“殿下总会想明白的,楚辞会一直候着。”
这一路上,李俶都不再说话,只是蹙着眉头,细细思索,珍珠只静静陪着他,山涧泉水清凉透澈,她坐在亭间,早有人将点心呈上来。
珍珠一语不发,只是轻轻擦拭着分明已经洁净的差距,手中竹构将罐中清泉水舀到紫砂壶中,又放到一个精致的小炉子上烧着,慢慢的将竹刷轻旋转。
她这一切做的极慢,只单单清洗茶具这一项就做了一盏茶的功夫。
“你就不问我什么吗?”李俶的声音忽然响起,珍珠抬眸看他,见他神色格外专注的看着自己,也不知是瞧了多久,她笑道,“冬郎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
茶还在烹着,那香气却已经沁入鼻尖了,珍珠手上绣帕沾了片茶叶,李俶伸手,缓缓撩去,“楚辞所言,你可懂?”
珍珠点点头,“可冬郎,虽有其心,但不是野心之辈。”
曾几何时,李俶与珍珠直言,他是皇室子弟,自然不可能无所图,可他的所图,并非是做下这等不忠不孝之事来,大丈夫立世,又所为有所不为,他就算是要当皇帝,也决计做不了那冷酷之事。
“卿卿果然懂我。”李俶目光瞬也不瞬的看着珍珠。
珍珠垂眸,莞尔一笑,“我与你在说正经事,你却又胡言了。”
“我却也是很正经的在与卿卿说话呀。”李俶鲜少见珍珠这样,想起这几日夜里她万般撩拨,现下在外头,竟羞的抬不起头来,才发觉,她原也只是个帷帐里头作主的。
此话一出,亭子外头候着的风生衣咳了咳,带着一干人等往溪边走。
珍珠再抬头,见他一副哂笑样子,连忙转移话题道,“其实,楚先生说的也不无可取之处,昔日在马嵬坡,冬郎不也是……”她忽然不语,却是因想起了杨贵妃,想起了那个在大明宫孤零零离开人世的普通老人。
“是呀,也不知后世,如何评论我这等谋逆之举。”他叹了叹气,神色略有些愁苦,“可若当日没有马嵬坡一事,恐怕我大唐只能偏居一隅在那川蜀之地……”
是呀,要不是当日李俶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兵变,恐怕中原北地尽会归于安贼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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