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拦着我虐渣

　　褚国林这几天真是喜忧参半。喜的是他的公司资金有了保障，游戏研发可以继续进行，忧的是保险箱里的文件被沈斌拿走褚国峻会不会出事。

　　那天，本来沈斌只想拿走他要的几份，后来又翻看了一下其他的，最后将保险箱里的东西一扫而空，这让褚国林不得不担扰。

　　尽管沈斌告诉过他，褚国峻只是帮人保管这些资料，本身并未涉及到案件当中。可褚国峻毕竟是他大哥呀。

　　前几天，苏凝和燕成峰表示，愿意投资褚国林的游戏公司，条件是清退褚国峻的投资，不希望这家公司和褚国峻有任何经济上的牵扯。他们多少知道一些黄莺莺和沈斌的合作。

　　褚国林一想，去找褚国峻，褚国峻哪有闲心再管他的这些小事？当即表示同意，更何况本来他也没想褚国林能搞出什么名堂，当初拿钱给弟弟也就是看在兄弟情份上，没想到能赚钱，他还真看不上就搞点小孩子玩意的小公司。

　　仅仅几天时间，苏凝夫妇就取代了褚国峻在国瀚游戏的股东位置，协议全都签好了，就等走工商流程手续进行变更。褚国峻当初投资的钱由苏凝燕成峰二人全额支付。

　　金凤感叹：“你们都是有钱人，我这辈子看来是催马加鞭也赶不上你们了。”

　　黄莺莺笑眯眯地说：“亲爱的阿凤，我们都是继承家业，你是完全靠自己打拼。当不成富二代，就努力让你儿子或闺女当富二代吧。我们会支持你滴！”

　　努力要当富一代的金凤此时正坐在刘雁艺旁边，细心地整理着资料。

　　虽然法院已经特意选了最大的法庭开庭，但旁听席上仍是座无虚席，这个案件真的影响太大了。

　　苏凝、燕成峰、孙莉、萧燕、王耀晖……金凤看到不少熟悉的面孔。很意外地，她居然还看到了文宇颀和胡俊弛。对视上她的目光，两人还不约而同抬起手来挥了挥。

　　举证阶段，慧丰乡老村长拿出王耀昭当年留下的遗嘱，还有证人也做了证；孙诚一方出示的则是当初办理法定继承时的一些文书。

　　质证时，刘雁艺指出，她并不怀疑孙诚法定继承的身份和真实性，不过，当有遗嘱时，并且还是经过公证的遗嘱，自然是以公证遗嘱为先。因此，王耀昭和冯岚夫妇的遗产，应当全部归慧丰村所有，用以发展该地的经济。

　　周伟星发言了。

　　他说，首先，他不能肯定慧丰村提交的证据是不是真的，虽然经过公证了，但公证处办事有多不可靠他是见识过的。他举例说，几年前，他代理过一个一对夫老夫妻告公证处的案件，公证处出具了一份公证书，说老夫妻俩都死了，可他们明明都好好地活着。

　　原来，老两口有个女儿，几个月前因病去世，女婿为了完全继承妻子的遗产，就让公证处做了这份公证。当然，最后的结果，是公证处道歉，撤销公证书。

　　此言一出，旁听席上一阵哗然，议论纷纷。

　　对此，刘雁艺很冷静，等完全静下来了，她才说：“我不否认有些公证处的确存在工作上的纰漏，但不能以偏概全，因为一个几年前的例子，否定所有公证书的权威。同时，我的委托人并没有伪造公证遗嘱的必要……”

　　周伟星说：“原告委托人认为原告没有伪造公证的必要，这一点我并不认同。相反，我觉得他们具有伪造公证遗嘱的动机。”

　　老村长和马乡长都怒了。但在刘雁艺的示意下，隐忍不发。

　　周伟星拿出一些材料，投影到大屏幕上，证□□丰村和其所在的清河乡是有名的贫困地，但该地风景优美，有独特的民俗，如果能把路修通，对该地经济的发展助力将非常大。

　　“啊？这里太美了！怎么去啊？”

　　“这里女的服装真有特色……”旁听席上小声议论的人越来越多。

　　马乡长脸上露出笑容。他有点明白刘雁艺的意图了，一举多得呀。

　　其实，他们也在县电话台做过些宣传，只是资金实在有限，没想到这次能在K市看到有人替清河乡进行宣传，真是意外之喜。

　　“我相信法官和诸位都看到了，如果能拿到一笔钱修路，清河乡将会改头换面，一跃而起，在县里的排名上升是肯定的。而这，就是他们最大的动机——为了获取政绩！”

　　众人再一次哗然。苏凝问燕成峰：“阿峰，这律师是不是个傻的？想出名到这种地步吗？简直像个小丑。”

　　燕成峰微笑着说：“你也不看看他多大年纪，比刘律师还大几岁的样子，至今一事无成，不利用这个机会哗众取宠，哪里还有出头之日？不过，这么得罪公证处和地方政府，真的好吗？”说着摇了摇头。

　　苏凝转头看着他，眼里浮现出一丝歉意：“阿峰，对不起。”

　　燕成峰眼中露出不解：“嗯？”

　　苏凝抓住他一只手，说：“我总是过于注意小馨，忽视了你。我以为，小馨是我们的女儿，对她好你不会有意见，没想到……”

　　燕成峰反握住苏凝的手，轻声说：“你对小馨好，我怎么会有意见？我只是想让你也分一点点好给我。”

　　夫妻两人手握着手，在这庄严的法庭里心意相通，相视一笑。

　　“好啊。动机有了，方法也有了。请问被告律师，你怎么能证明这份遗嘱是无效的呢？”刘雁艺从容开口。

　　“因为它是孤证。你们也没法证明它是真实有效的！”周伟星掷地有声。

　　“被告律师，我提醒你，”刘雁艺为周伟星的逻辑感到好笑：“‘谁主张谁举证’这是常识。我方提供了真实有效的合法证据，你仅凭自己一个可笑的推断就信口雌黄说经过公证的遗嘱是假的，也太可笑了！”

　　“是啊，这律师怎么这样啊？在法庭上当众说人家乡政府和公证处伪造证据，说话也太不严谨了。”不少人嘀咕。

　　周伟星盯着刘雁艺说：“你怎么就判定我是推断？请举证！”

　　刘雁艺转向法官，法官举起法槌敲了一下，说：“肃静！被告律师，请不要进行无意义的狡辩。”

　　周伟星脸色一变，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

　　金凤暗地里摇头：她算是明白周伟星为什么一把年纪还混成这样了，如果公证书的权威是他一个小律师几句话，举一个过时的孤例就能打破的，公证处也没存在的必要了。他居然还在法庭上如此高调挑衅，不是自找难堪是什么？

　　孙诚不服了，猛地站起来指着法官大叫：“不公平！这不公平！为什么我的律师说什么你都不信，那个女人说什么你都支持？你一定收了她的钱！我知道她是有名的大律师，可你也不能这样啊……”

　　“啊？开眼界了，可惜不能拍视频，不然一准能火！”旁听席上炸了锅，已经有人在偷偷打开手机。

　　法官也火了，叫来法警维持秩序，然后对孙诚说：“你再扰乱法庭秩序，胡言乱语，我就把你赶出去！”

　　“这破地我还不想呆呢……”孙诚话没说完，被周伟星制止住，还向他使了个眼色，这才怏怏地闭了嘴。

　　庭审继续进行，但已经完全没有了刚才那种肃穆的感觉，让人更多的觉得这一场闹剧。

　　孙诚表示，他继承自己女儿的财产，完全是合理合法，就算王耀昭有遗嘱，也不能把他的权利给剥夺了；而且，他母亲如今病重不能自理，他还得出医药费，还要找人护理。

　　因为财产被冻结，他的生活已经完全乱了套，给他造成了不可弥补的损失，比如前些时候他听人说买了一支股票，涨得非常好的时候他想卖出去，但账户却无法操作。

　　他答应了朋友要投资，也因为到了期限拿不出钱来，影响了他的信用。

　　孙诚说了不少，都是财产保全给他带来的负面影响，他声称要让慧丰村赔偿他的所有损失。

　　他是真的太恨这个什么村了，居然跑出来和他争财产？那是他女儿的遗产好不好？

　　刘雁艺看着他的表演，眼里满是嘲讽。

　　“尊敬的法官，请允许我说几句与本案关系不是太大的话。”

　　得到允许后，刘雁艺说：“刚才被告一再声明，他目前被冻结的财产来自于他在车祸中死去的女儿：而他，是这位不幸夭折的孩子在这世上惟一的第一继承人。”

　　“我说的没错吧？”她问孙诚。

　　孙诚头一扭，不想搭理她。刘雁艺也不在乎，接着说：“请问被告，你女儿的生日是哪一天？她最喜欢的玩具是什么？她最喜欢的人是谁？”

　　等了一会儿，没有得到回答，刘雁艺又说：“你们夫妻离异，这并不奇怪，但是，离婚后你从来没有支付女儿的抚养费，也从来没有去看过她，根本就对她是不闻不问，你有什么脸说你是她遗产的惟一继承人？”

　　“我和她妈离婚那么久，我哪知道她现在喜欢玩什么？她肯定是最喜欢她妈。”孙诚恨恨地说。

　　刘雁艺看看他，说：“我知道你上有老母卧病在床，并且颇具孝心，家里也并不富裕。为了让这个案子能得到公正且不失情理的结果，我专门走访过你的邻居。”

　　金凤听到这里，略带惊讶地看了刘雁艺一眼。刘雁艺亲自走访孙诚的邻居？这怎么可能？

　　“这些年，你搬家次数挺多的。年纪也不轻了，居然连个固定的住处都没有，几乎可以说是一事无所！”

　　法庭里窃窃私语的杂音又大了起来。

　　“你母亲一直很宠你，把你养得目空一切，自以为天下无敌，人人都要让着你。你妹妹，从小就要做家务，伺候你和你爸。冯岚嫁进你们家，取代了你妹妹的位置。你受你母亲影响，觉得女人的作用就是传宗接代，相夫教子；对冯岚生了女儿也是非常不满，觉得她没用，让你很没面子！”

　　“可是，作为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居然连生男生女根本不是由母亲决定这一点都不知道？你的生物学是怎么通过考试的？”刘雁艺声音大了起来。

　　“谁说生男生女是由男的决定的？谁她让不好好吃我妈专门给她找来的药？以致她的体质只能吸引我的Y染色体？”孙诚恶狠狠地瞪着刘雁艺。

　　这话一出，在场的男女都张大了嘴：原来还有这种说法？反应过来后，男的纷纷笑眯眯地松了一口气，这背了几十年的锅是不是可以摘了？

　　女性则开口骂：渣男！简直是渣到极致了！

　　听到一片骂声，孙诚缩了缩脖子。周伟星则是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刘雁艺也被他说得愣了一下，接着就被气笑了：“原来在你眼里，什么责任都是女人的，冯岚和你离婚还真的离得太晚了。”

　　“据我了解，自从你女儿冯颖出生到你们离婚，你从来没有抱过她，也没有照顾过她一天？”刘雁艺接着问。

　　“我妈说了，当爹的不能抱赔钱货，不吉利，晦气。”孙诚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儿。

　　“去特么的赔钱货……你妈是个男人不成？居然这么重男轻女？”旁听席上一个年轻女孩叫了起来。

　　“肃静！”法官强忍着嘴角上扬，绷着脸大声说。

　　“你家穷成那样，要男的做甚？也不知道现在你母亲有没有后悔，没对你妹妹这个赔钱货好一点，她的医药费，据说还是赔钱货用离婚的代价换来的。”又有一个女声在旁听席上大声说。

　　刘雁艺长长舒了一口气，说：“你曾经为得到冯颖的遗产高兴不已，可你想过没有，当她伸出小手要你抱被你无情拒绝的时候，她有多难过？她长什么样你还记不记得？她小小年纪，连这世间是个什么样子都没看清看够就走了，你替她流过一滴眼泪吗？你有没有一点为她心疼？！”

　　“最后一句话。你妹妹因为你和你母亲不断压榨离婚了，你有没有感到一点愧疚？我的话完了。”刘雁艺坐了下来。

　　******

　　庭审结束后，法官宣布择日宣判。

　　“刘律师，你为了这个案子去走访过孙诚的多任邻居？”走出法院大门，一个记者拿着话筒对着刘雁艺问，金凤则在一旁竖着耳朵认真地听。

　　“没错。我这辈子，最不喜欢的就是不自爱的人。我想通过这个案子，让那些因为自己是女人而看轻自己，一味地为家中某些人做无谓的奉献，只顾娘家的女性提个醒，别一味作贱自己！”

　　“女人，一定要爱自己。即使付出，也应该为对自己好的人付出，别为了一些不值得、不看重你的所谓‘亲人’付出。那样，只会让人看不起你！”

　　刘雁艺的发言受到很多人点赞，而孙诚也再次红遍全网，顺带着一道红的还有周伟星。当然，后者两人是被骂红的。周伟星热度是蹭上了，可惜起了反作用。

　　还在医院里躺着的孙母也成了名人，被称作“孙他妈”。女孩子找男友，都要先问一句：你家里有没有人像‘孙他妈’那种的？如果有，那就坚决不嫁。

　　现在的女性，可不是随意任你拿捏的好脾气了。

　　孙莉虽然作过恶小姑，不过现在评议正负俱有。不少人认为，她是一个被孙母成功洗脑的典型，为了供养他哥，竟然把自己的婚姻给作没了。很多人对她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什么都听她妈的，样样以她哥为主，就不能为自己活一回吗？真的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最重要的，她到了这步田地，仍旧在医院里照顾着中风偏瘫的孙母，可孙母对他还万般不满，不时骂骂咧咧。

　　有人很不明白，为什么孙母这种货色，竟然能养出两个这么孝顺的子女来？

　　这时，一个网友的评论亮了：“其实，对孙他妈这种人来说，最让她心痛的无非就是看着她心爱的儿子一事无成遭人唾骂……”

　　******

　　看着刘雁艺和金凤被围在人群当中，燕成峰揽着苏凝的腰，说：“你朋友真厉害，以后她的成就不会比刘律师低。”

　　苏凝点了点头，说：“这点我绝不怀疑。只希望她能尽快找到一个像你一样的好老公。”

　　燕成峰笑了，略略加重了手臂的力道，说：“我决定听妈的话，辞去社科院的工作，去经营燕家的企业。”

　　苏凝转头看着他，问：“真的决定了？你不是很喜欢编辑的工作吗？”

　　燕成峰说：“这段时间发生这么多事，让我想了很多。作为一个男人，不能只顾自己，还得承担起肩上的责任。对我妈，对你，还有小馨，我都有应尽的责任。我想，守着编辑那份工作，没法让你们过上我想让你们过的生活。”

　　苏凝笑起来，眼角上扬：“你想让我们过上什么样的生活？”

　　“不比黄莺莺差半分的生活。”燕成峰也笑，眼中有着无边的宠溺。

　　苏凝扶住自己腰间那只手，说：“其实，在你决定投资褚国林的公司时，我就猜到你会有这个决定了。”

　　“知我者，唯有吾之爱妻。”燕成峰拿起苏凝的手亲了一口，向停车场走去。

　　胡俊弛和文宇颀看着金凤艰难地人群中前行，两人对望一眼，同时摇了摇头，又同时说：“今天就算了吧？”

　　胡俊弛说：“我还有点其他事，你先走吧？”

　　文宇颀点点头，也说：“我也有事，就先走了。回见！”

　　在法警的帮助下，刘雁艺金凤终于顺利脱身。告别刘雁艺后，金凤准备打车，刚抬起手，一辆摩托停在她面前。

　　“上车！”一位戴着头盔的男子一手扶住车把手，一手递过来一个头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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