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心

　　“那……只能等死吗？”

　　项影欢摇头：“目前还没有解决的办法。”

　　南墨玦心里了然，妖族恐怕也焦头烂额了，人族没有法术，相对于其他几界来说，灵力消散的慢一些，但这恐怕不是长久之道。
　　他突然想起，当初连天月出现的时候，神界本来就有风轮台为供灵设施，彼时，风轮台受两颗灵珠影响，是众神将连天月引至神界，成了神族新的供灵设施。
　　若是如此，是否可以效仿当初神族，自己造一个供灵设施，虽然不太容易成功，那也比等死强。

　　“他们是你带回来的？”
　　正说话时，一个声音从南墨玦背后传来，他回头，看到一个女人，这女人神情严肃，体态端庄，年龄看上去比项影欢稍大一些，眉目与项影欢有几分相似。

　　项影欢闻言，神色略有歉意，道：“长姐，他们不会添乱。”

　　“不会添乱？！”女子气急：“当初你跟着西辰上神走的时候，何曾把我们青鸟族放在心上？你为青鸟族族长，却因为自己一己私欲弃青鸟族于不顾，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回来？不贱吗？赤妖地明确规定外族禁入，你带着他们进来，到底有何居心？”

　　“长姐。”项影欢声音里带着哀求：“我知道错了。”

　　女人看着项影欢，冷笑：“你以为你还是那个被人捧在心里的小公主吗？从你扔下青鸟族的那一刻起，便不配当我的妹妹，叫我长姐？你也要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此话一出，项影欢表情僵住。

　　女人似乎没看到她的表情，继续道：“让你回来，是因为你是妖族，别太看得起自己。”
　　她说完，才转向三人：“听说，你们是来找聚灵石的，我不管那什么石头，给你们三天时间，三天之后，我亲自来送你们出妖族。”

　　她将眼神收回来，冷冷地看着项影欢：“至于你，妖族已经不再是你的家，青鸟族将不再是你的族人，从此以后，你和这里再没有一点关系。”

　　项影欢猛地睁大眼睛：“长姐！”

　　“我们不需要一个能将我们弃之不顾的族人。”女人说完，也不看项影欢的脸，径直地走了。

　　小芙和南墨玦面面相觑，这种尴尬的时候，似乎说什么都只会让气氛更加尴尬。好在项影欢摇摇头：“我先回去了，你们赶紧找到聚灵石，早点出去吧。”

　　项影欢走后，夏睿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我真害怕他们打起来。”

　　小芙抬头，望着南墨玦：“西辰和项影欢是什么关系？”

　　“为什么这么问？”南墨玦不解。

　　小芙突然想起来，她在幻境看到的事情南墨玦并不知道，他可能并没有感觉这是个阴谋，小芙没有勇气把那件事告诉他，便赶紧摇摇头：“就是有点惊讶，项影欢和西辰上神竟然认识，而且听语气，他们还很熟。”

　　这位西辰上神和项影欢应该不是那种关系，六界谁不知道，西辰有一个心上人，可世事无常，他的心上人在混沌时期死了，从那之后，西辰便不再关心其他，一直躲在生死海，也不见人。
　　问题在于，一直隐世的西辰是怎么和项影欢认识的？

　　赤妖地果然名不虚传，一阵妖风刮过来，小芙冷的抖了抖身体，余光一瞥，看到南墨玦身上在发光，定睛一看，是冥月镜反射出来的光。
　　她指了指冥月镜：“这东西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南墨玦取下冥月镜，见正前方不远处有个亮点，他赶紧往前跑，在一块巨石中间找到了一个小石头。

　　“这就是聚灵石？”小芙端详半天，也没看出来这块石头有何区别，怪不得说这是最没用的一块石头呢。

　　只不过，这石头也出来的太容易了吧？

　　小芙本身就是个没有安全感的人，疑心病虽然不重，但由于心智成熟前，在血池森林看多了茹毛饮血的场景，性子里带了半分凉薄，看人待物时总会多留个心眼，以免万劫不复。
　　她在心里悄悄给西辰画个圈圈，将此人列为重点关注对象，才看向南墨玦：“既然找到了，我们就赶紧回去吧。”

　　最好回去之后便不要再出来了。

　　“对了。”南墨玦突然想到：“我回到五百年前，碰到了陈阿婆和沈沉陆。”

　　小芙惊讶：“那他们人呢？”
　　之前被攻击之后，四周都找不到他们二人，小芙便以为他们早就死了，没成想在这里突然听到他们的名字。

　　“我回来之前，妖族大乱，陈阿婆不见踪迹，沈沉陆也跑了。”

　　“人族二殿下，小芙姑娘，我们妖灵大人有请。”正说话时，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

　　小芙和南墨玦对视一眼，才道：“妖灵大人有说何事吗？”

　　“不曾说过，请和我来。”
　　这女子说话柔声细语，听着温柔，但语气里全是命令，不像是请，像是强迫。

　　小芙心里清楚，不去怕是不成。

　　妖族换了几代，妖灵大人住的地方也变了，现在的宫殿很气派，和人族皇室有的一拼，门口一排柱子上了红漆，又雕了许多动物，看起来真的似的。
　　一路往里走，脚下是动物皮毛铺就的地毯，两边养着用神界来的蟠桃树，越看小芙越震惊，六界的宝贝她都搜集来了。
　　得是个多么有品位有情调的女人。

　　见到真人，小芙发现这人比她想象的更加过分。

　　她坐在桌子上，水果糕点撒了一地，看到他们进来，只抬头瞥了一眼，又漫不经心地继续吃，仿佛连她自己都搞不清楚为什么要叫几人前来。

　　南墨玦见她不说话，不满，问：“妖灵大人，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先回去了。”

　　“急什么？”她拍掉指尖沾上的糕点碎屑，又用手帕擦了一遍，才从桌子上下来：“人族，有什么好玩的吗？”

　　“……你说哪个方面？”

　　她嘟着嘴巴，一只手支着脸，边想边说：“吃的啊玩的啊之类的，我不挑。”

　　面前这个女人看不出年纪，从外貌看，似乎只有三十岁的样子，但三十岁是不可能当上妖灵的。
　　可从她的表现来看，又实在很难将她想的很大。

　　南墨玦着实没想到妖灵大人这么有闲情雅致，昨儿夜里妖族刚死了那么多人，今天她竟然还能想着游山玩水，也是神人。
　　他想了想，道：“人族地大物博，风景去处不少，妖灵大人说不定会喜欢。”

　　“我听说你们人族会说书会唱戏，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会去游玩一番。”
　　她笑着，继续道：“你们似乎和影欢的关系很好，她是妖族，也不善言辞，我很好奇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之前我被魔族少主抓住，在宫殿里时，是她帮了我。”小芙解释。

　　“原来是这样。”妖灵笑了笑：“她这个人就是这样，外表看起来冰冰冷冷的，但内心其实很热情，来的都是客，我不方便和你们走的太近，有影欢招待你们，我反而放心。”
　　“好了，既然你们有事，我就不耽误你们了。”女人说完，又转身回了房间。

　　小芙想起了一件事，犹豫着不知如何开口。
　　想了想，还是算了，便和南墨玦一起退出房间。

　　她记得小怪是半人半妖，也记得现在的妖灵大人嫁给了一个人族男人，如果是这样的话，小怪很有可能是她的孩子。
　　小芙刚才不说，是因为小怪生死未卜，说的太多，她怕妖灵大人伤心。不过，丢了女儿，妖灵大人竟然还能这么洒脱，说不定根本就没把小怪看的太重。
　　想到这里，小芙就不太喜欢她了。

　　她细细整理刚才妖灵大人说的话，妖灵问他们和项影欢关系时，看似不经心，其实特别刻意，有种说不上来的古怪。

　　“怎么了？”南墨玦见她又低头沉思，不太明白她一只雪狐哪来的那么多心思。

　　“没事。”小芙看着他，眼神却突然呆滞了：“你们看，那是什么？”

　　南墨玦回头，看到天边本来湛蓝的天空突然变红，如同乌云笼罩过来，釜底抽薪般将原来的光明全部吞噬，暮色沉沉，空气里飘过令人窒息的血腥味。

　　异变来的太过突然，刚刚九死一生的妖人乱作一团，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各族族长拼命安抚他们，领着一队人往天边冲去。

　　那群血色不同于妖族的任何一族，是一种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鸟，这种鸟全身发红，带着垂暮之人的死气沉沉，又有着青春年少的至死方休，拼了命地向赤妖地上的妖人冲来。

　　赤妖地上的妖人大都经历过几次叛乱，但那几次叛乱不过是同族发起的叛乱，里面的战士多半也是和他们一样水平的人。这次不一样，他们的武器还没有碰到那些鸟，就被嘶吼声打的坠落下来。
　　一批批妖人冲上去，又有一批批妖人落下来。项影欢见控制不住，赶紧对旁边的人说：“赶紧去请妖灵大人。”

　　很快，那人回来对项影欢说：“妖灵大人让你自己应对。”

　　“你说什么？！”项影欢气急：“都这种时候了她还只顾着自己，她就没有想过妖族几千妖人吗？”

　　“妖灵大人她还让我给你带一句话。”那人忐忑地说。

　　“什么话？”

　　“她说，她说……”

　　项影欢很生气：“有屁快放！！”

　　“她说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项影欢愣了一下，随即又笑了：“那也要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

　　“我有没有这个本事，你看看远处就知道了。”妖灵缓缓走来，也不着急，她的嘴角一直挂着笑容，看着真诚，眼底却不见笑意。

　　项影欢回过神来：“你的意思是，那是你干的？”

　　“是我.干的。”

　　“他们可是妖族的子民，你就是这么对待拥护你的子民的吗？”

　　妖灵回头款款一笑：“用不用我提醒你，你说的这些人害死了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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