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纪年

　　（一）

　　周四的上午，没有课，开颜和同宿舍的孟菊、韦娜一起在篮球场练习，为下周的篮球专业课考试做准备。

　　左林和守西被开颜拉来陪练。

　　孟菊跟左林一队，开颜、韦娜和守西一组，搭成简单的五人对抗赛。

　　初夏的阴天，空气干燥，没有风。开颜穿了件薄薄的粉色短袖配一条运动裤，追着篮球上蹿下跳，热出一身汗。看见孟菊传球给左林的时候，误传到了韦娜手里，她站定在中场哈哈大笑。

　　“果然是你们。”有人从场外走进了篮球场，出声唤她们。

　　开颜随声回望，待看清球场边站着的人时，明显一愣。

　　竟然是钟涛。还有一个开颜不认识的男孩。

　　左林和守西也看见了钟涛。

　　守西没有停下步子，只是挥了挥手跟钟涛打招呼，继续争抢篮球。

　　左林脚步微停，视线不着痕迹地在开颜和钟涛之间转了一圈，看到钟涛冲他点头微笑，也礼貌地扬了扬手，把注意力转回篮球上。

　　钟涛走到开颜身边，看她傻傻愣愣的样子，扩大了笑容：“看到我很惊讶？”

　　“没听说你来啊……”开颜抹了抹脸上的汗，满脸疑惑地接话。

　　钟涛微笑着给开颜介绍身边的男孩：“我同宿舍的邵峰。他爸是你们学院的教授，我今天过来他家吃中饭。刚好经过这里，听到笑声，很像你，所以过来看看。”

　　一段时间没见的钟涛，身上完全看不见上次见面时的那种沉郁气息，俊朗的脸上挂着以前惯见的阳光笑脸，看起来温暖又尔雅。

　　开颜跟邵峰挥了挥手打招呼，然后很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问钟涛：“我笑得太响啦？！”

　　钟涛看着开颜挂着汗水的红扑扑的脸，笑：“还好，只是隔壁那条街听到而已。”

　　开颜呲牙。

　　韦娜截不到左林手中的球，索性站定了，远远地八卦：“开颜，这位帅哥谁啊？不介绍一下？”

　　开颜回头冲韦娜笑着回了一句：“钟涛。”

　　韦娜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拉长了声音：“啊……原来是钟涛啊……”

　　钟涛看了看韦娜的表情，低声问开颜：“她认识我？”

　　开颜稍稍凑过来，跟钟涛介绍：“我宿舍的，韦娜。以前有接到过你电话，说你声音听起来很温柔。”

　　钟涛微微一愣，继而灿烂一笑，向韦娜点头致礼。

　　一旁的邵峰接话：“开颜，我也有接过你电话哦。”说完，很腼腆一笑：“开颜说话也很温柔。”

　　钟涛侧身轻轻一肘子撞在邵峰肚子上，笑着警告他：“闭嘴。”

　　开颜看着邵峰瞬间憋红的脸，乐了，给他解围：“谢谢你帮忙转接我电话。”

　　邵峰忙摆手：“别客气，别客气。我们宿舍很多人等着接你电话的。怎么最近很少听到你声音了？。”

　　“哈？”开颜一脸疑惑：“等接我电话？”

　　邵峰毫无心机地接：“是啊。每次有你电话来，钟涛都心情好，然后我们就有机会蹭他宵夜！”

　　开颜一脸问号，看向钟涛。

　　钟涛微微一笑，四两拨千斤：“每次你打电话来，我们讲的话，他们都听不懂，看着他们蒙圈，我就觉得乐！”

　　开颜恍然大悟，用家乡话说了一句：“这样啊！”然后两人对视，哈哈大笑。

　　邵峰指着开颜和钟涛，笑着投诉：“你们，又来鸟语！”

　　开颜和钟涛被他表情逗乐，笑得更大声。

　　好不容易收住笑，钟涛拉着邵峰往场地外走：“小朋友，我先去老师家吃个饭，晚些再来找你。下午回宿舍等我电话，别乱跑。”

　　开颜站在球场边，笑眯眯挥手跟他们告别。

　　（二）

　　钟涛和邵峰走后，开颜走回球场，站三分球线边观望，准备找个左林和孟菊没防备的时间点切进去抢球。

　　左林把手中的球抛给了孟菊，转身走到开颜身边，望着钟涛和邵峰远去的背影，一脸欠揍的笑问：“你的后备役男朋友走啦？”

　　开颜瞪他一眼，不想理他。

　　左林一身是汗，浑身热气腾腾，他往开颜身边一站，开颜觉得从他身上辐射过来的体温都冲透到自己身上来了，有些别扭，于是往球框方向挪步。

　　左林会错意，以为开颜想从他身边过去偷袭拿球的孟菊，快速地伸手、迈步，往开颜身前一挡，想拦住她。

　　开颜止步不及，然后，就结结实实地撞上了左林的肩膀，用胸。

　　风中凌乱是什么感觉？

　　开颜根本连呼痛都来不及，被撞到后，像只被开水溅到的青蛙，腾地，跳开一大步，一手收回来挡住前胸，一手指着左林，脸涨红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又羞又痛，还不能揉。

　　左林显然也有些措手不及，看见开颜被撞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忙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对不起，误判，误判。我绝对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看着他无辜的脸，开颜咬咬牙，颤巍巍收回手，弯下腰，一手撑膝盖，一手偷偷揉了下，又呲了口气，真疼！

　　左林走过来，在她身边半蹲下，仰望她的脸，问的有些小心翼翼：“喂，还好吧？”

　　开颜稍稍缓过气来，瞪了他一眼，直起身，然后撩起一脚，用膝盖一顶左林蹲着的身体，把左林带倒在地。

　　左林根本没有防备到开颜会突然出招，被开颜一带，很轻易地就被绊倒在了地上。

　　开颜觉得很解气，哈哈哈笑着跑开了，去接韦娜从场外传过来的篮球。投篮，入框，两分！

　　左林坐在地上，视线追随着开颜跑动的身影，停在开颜胸前两秒，笑意慢慢浮上他的眼眸。十几秒后才一手撑地慢腾腾爬起来。

　　得是神经多大条的姑娘，长这么大了，还穿着小姑娘才穿的运动背心不穿胸衣啊？

　　他静静地站在场边，又看了一阵，无声地乐。直到孟菊叫他：“左林，你还打不打啊？”他才慢悠悠地走回场地，完全把钟涛刚刚出现在球场的小插曲放一边去了。

　　（三）

　　玩到十点多，大家都出了一身汗，筋疲力尽，在孟菊的提议下散场。

　　回去的路上，开颜想起钟涛说吃完中饭来找自己的事，觉得单独跟钟涛见面有些无聊，就随口跟大家说：“嘿，晚上一起吃晚饭吧，陪我招呼一下我同学。”

　　韦娜呵呵笑：“好啊，好啊，有帅哥看，我要去。”

　　守西边走边转动手中的篮球，想起了上一次自己悲催的“全天候奉陪”，逗开颜：“你是再次在邀请电灯泡吗？”

　　“我是在日行一善犒劳你们的肠胃。”开颜嬉笑着回答：“我请你们出去北门吃大餐哦，你们真的不来？”

　　左林张开双臂，用过独木桥的方式，踩着路边高出地面一个台阶的窄窄路牙子，左摇右晃地走，眼睛专注地看着脚下，几乎是用鼻音回答：“为了成全你的善心，我们来！”

　　开颜蹦跳着，绕过比较靠近左林的孟菊，伸出一个手指，在左林的胳膊上戳了一下，成功地把左林从路牙子上戳落了下来，哈哈大笑：“谢谢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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