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然难梦

　　想着离约定的时间还早，吴悠悠就准备到了光谷后先逛一圈。才买了个抹茶味的冰激淋，她就站在三楼的走道旁，倚在扶手边，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群走神。包里的手机响了好一阵子她才回过神。
　　“悠悠，你在哪儿？我想见你。”是魏周。
　　“在光谷，我等下约了朋友的，估计没有时间和你见面的。”吴悠悠庆幸自己找到了很好的理由，当然，这也是事实。
　　“我知道你在光谷啊，那个穿着浅灰色连衣裙吃着冰激淋在光谷天地三楼发呆的女生是不是你？”魏周的声音欢快而活泼，让吴悠悠一阵恍惚，仿佛还是六年前——那时的他俩还没有在一起，还处于幸福的恋人未满。
　　“你……怎么知道？”吴悠悠还在恍惚中，就看到了迎面走来的魏周。
　　“刚好在光谷见完客户，准备走的时候就觉着有个人好像你。我就打电话试试，看你接到电话东张西望的样子，我就确认是你了。”魏周挂掉电话，在吴悠悠面前站定，今天的他显得格外的精神——好像每一次见他，感受都不一样，可是只有今天的他，是最接近吴悠悠记忆中魏周的模样。
　　“那……中午一起吃个饭？”魏周虽然难掩喜色，但仍是有些惶恐地开口。
　　“真的不行啊，我约了朋友的。”吴悠悠摇了摇头。
　　“我认识的么？”魏周仍然坚持，“是姚梦吗？如果是她，就一起吧，也是好久没见了。”
　　“不是她，是赵学而，你也认识。”吴悠悠坦诚道。
　　“那，你们约的几点？”魏周有几分失落，但还是想陪吴悠悠说会话——他知道，这种偶遇，最为难得。
　　“两点。”
　　“那我俩一起喝点东西吧，我陪你等到她来。”魏周还是想陪吴悠悠多待一阵子，但是对于赵学而，他是打心眼里排斥的，也许是因为俩人的太多相似——对物质的渴望，对亲情的漠视，所以他还没有完全能做到坦然面对赵学而——同时，他也不想在吴悠悠面前与赵学而针锋相对，或者被赵学而一点一点揭开伤疤。
　　“那好吧。”吴悠悠眼见没有理由再拒绝了——再不愿意就似乎有点欲盖弥彰了，所以她就点了点头。
　　“那你有特别喜欢的吗？”魏周满心欢喜地问。
　　“都可以。”吴悠悠漫不经心地答。
　　“好，那我们还去那家吧。”魏周说完尝试着去拉吴悠悠的手，但却被后者巧妙地避开，他只得懊恼中带着几分失落，不再去尝试。而是在人流不息中下意识地去用手臂虚护着吴悠悠，以免她被陌生人撞到。
　　还是那家他们学生时代就常来的小店——隐在光谷琳琅满目的店铺中，毫不起眼，却也一直不温不火地存在着。店主早已不是几年前他俩熟识的那位，菜单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些吴悠悠上次来的时候都没有注意到，因为上次实在是惊吓大过惊喜，而这次，她显然已是淡定多了，知道既然躲不过，唯有迎头面对。
　　“没想到这地方竟也一直没变。”魏周这次也比上次见面的时候略微放松。
　　“只是地方没变。”吴悠悠也感叹。除了小店的位置没变，店内到处都是物是人非。
　　“想吃什么？”魏周尝试着换了一个新话题。
　　“我就喝点吧，一点不饿。”吴悠悠看着菜单上细细密密的各种中西大混合的菜品、甜品，没有什么想吃的欲望。
　　“那还是喝抹茶奶绿？”魏周印象中吴悠悠对抹茶悠着偏执的狂热。
　　“嗯，好的。”吴悠悠点了点头。
　　“那我就点了。”魏周叫来服务员，点了饮料和一些小吃，“悠悠，你精神不太好，眼睛怎么这么肿。”
　　“最近没有睡好。”吴悠悠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有什么事儿你别自己撑着，你可以跟我说。看你这样，我很难受。”魏周满是心疼的样子——毕竟有过一段曾经，虽然他曾经也伤过她，但是而今，面对这个最初让他动心的姑娘，他现在除了对过往的悔不当初，更多的是想寻回遗失的美好。
　　“放心啦，只是没有睡好而已。”吴悠悠笑着摇头，接着补充道，“你知道我爱睡觉，一没睡好就各种状况来了。”
　　这个时候，上一首他俩都没听过的韩文歌曲已播放完，正在放的是SHE的恋人未满——吴悠悠曾经很喜欢的一个女子组合，从初中开始一直喜欢到大学，后来毕业了，就渐渐淡了，不会像以前一样炙热地去买她们的每一张碟，只是会在偶尔听到她们的某首歌时会黯然神伤——比如现在这首恋人未满—“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甜蜜心烦，愉悦混乱。我们以后会变怎样，我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再靠近一点点，就让你牵手，再勇敢一点点，我就跟你走。你还等什么，时间已经不多，再下去只好只做朋友。再向前一点点，我就会点头，再冲动一点点，我就不闪躲。不过三个字，别犹豫这么久，只要你说出口，你就能拥有我……”，这段出任心底的歌词，是大学时代最喜欢的。
　　“你最喜欢的歌手吧？”魏周端起绿茶喝了一口，他已经听了这歌很多遍了——从前是因为受吴悠悠的感染，只是那时的他不懂倔强的她伪装下的脆弱，后来与她形同陌路后，他却后知后觉喜欢上了这三个性格迥异的女生组成的组合。
　　“现在不怎么喜欢了。而且她们中的两个人已经结婚——其中一个已经离了，出的歌也很少了，只有一个还在固执的唱歌。”吴悠悠承认自己一度很喜欢这个组合，也喜欢这首歌——曾经她觉得这首歌仿佛就是为她和魏周所作，只怪那时候太年轻，以为对方就是全世界，快乐和伤心都像是在演戏，一碰就惊天动地。现在过了那样自以为是的年纪，少了勇敢，多了感慨。
　　“我有时侯会想，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如果可以回到过去，该有多好。”魏周看着眼前未施粉黛的吴悠悠，与记忆中的样子分毫无差的重叠，一阵感叹。
　　“可是，谁都会变，谁都回不去。”吴悠悠突然想起以前看过的徐志摩写的一段话，“让女人念念不忘的是感情，让男人念念不忘的是感觉。感情随着时间沉淀，感觉随着时间消失。谁能明白谁的深爱，谁又能理解谁的离开。谁都以为自己会是例外，在后悔之外。谁都以为拥有的感情也是例外，在变淡之外。谁都以为对方刚巧也是例外，在改变之外。然而最终发现，除了变化，无一例外。”
　　“可是对你，我没有变。以前只是蒙蔽了，现在终于看清了。”魏周看着吴悠悠的眼睛，一字一顿。
　　“但是，我对你，已经没了当初的感觉，我们回不去了。”吴悠悠看着他，一脸坦然。
　　“我不会放弃你的，悠悠。”魏周更坚定地说道，“越来越多的失去，让我明白了究竟是什么对我最重要，我既然明白了，就不会放弃。”
　　“我也明白，我喜欢的人不是你。你不要浪费时间在我身上。”吴悠悠不为所动，大抵那段过去也只是过去，曾经放在心尖上的人，被他伤过的痕迹，早已被时间这剂良药抚平。
　　“悠悠，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对你的心意。”魏周说完后，二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这个时候吴悠悠的手机响了，是赵学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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