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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迫
船只都围到了一起,沈心语亦不例外,只见花舫船板上一长身黑衣人仰躺,一动不动,全身尽湿,不停地流着水,湿透的长发覆面,围着哭叫的有男有女,想来都是些下人,有人探过鼻息,已无进气了。
花舫上挤着许多人,沈心语也爬了上去。在沈心语的示意下,青鸣探过脉搏,在沈心语耳边低道:“还有一息心跳,微微脉动,若不仔细,以为已无。”想来是关心则乱,那些个下人大抵一探没了鼻息就乱成了一团,就只剩开哭了。
花舫上虽围了许多人,但大抵都不懂医的,虽着急,也无计可施。沈心语哆嗦着唇大吼:“请大夫了没有?”
那边已有人代了回:“已着人去请了,只怕来不及了,连鼻息都没了。”连连摇头叹息。
沈心语拉过一个正站在那躺着的人旁落泪的女子,看来有点象个小头头的样子,吼道:“别哭了,让围着的都散开,赶快自救,要不,就是请来了大夫,也来不及了。”
那女子木木地点下头,抹干了泪水,却用依赖的目光来看沈心语,六神无主的人,抓住一根稻草也会被当救命用的。
沈心语指挥着:“将她翻转过来,控去腹内的水,扳开嘴,看喉咙内有没什么堵着,有,就弄干净了,别让堵着气管,然后捏着她的鼻子,扳开她的唇,渡给她两口气,务必使其腹部、胸腔鼓起,松开手,再以左手压右手,用适度的力量、比正常脉搏快一点的频率,垂直挤压她的心脏部位,连压十五下,然后再渡气,再压,用一定频率一直重复这两样动作。”
沈心语一边哆嗦着,一边指手划足说得唾沫横飞,而那另一边却听得一头雾水,眨着雾煞煞的眼,仍是不明不白。
“懂没?懂了就快动手。”沈心语看一船呆滞的人,忍不住又大吼,不过声音也大不到哪去了。
一船人,有志一同地摇头,连青青和青鸣都在内。
沈心语头脑中“嗡”地一声,有些发晕,最发达的那根神经“啪“地一声,断了,一下就挥开青青和青鸣的外袍,扑过去,拖过黑衣人,好重,再吼:“来个帮忙的。”
在一船人手忙脚乱下,将那人翻转扒在船板上,在腹下塞了个锅底朝上的大锅子,压出腹内的水,流了一船板,再翻过来,全身黑膝马虎的,也顾不得,扳开泛着白的唇,还好嘴里没有异物,捏紧她的鼻子撑高她的后颈,低头将唇印上,在满船抽气声中,狠狠吹进一口气,再在沈心语的教导下,先前那名女子已让另一小侍上前,双手交握,以适度的力量挤压那人的心脏部位,试了一次又一次,青鸣不断探着脉搏,渐渐脸上有了点点笑意。
因为以前学这些时,都是课本知识,谁也没用到现实中来,学的时候和大家一样,嘻嘻哈哈,笑得东倒西歪的,现在现实用上,却又紧张得几乎是同手同脚起来了,那毕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再加上又冷又累,沈心语几乎眼睫都合到了一起,心中只是不断祈祷:神呀,你睁一下眼吧。若不是这样,平日仔细细心的她,都会没发现那隐隐的只属于男性的喉结。这时空,作为男子的一些特证本就几乎消除已尽,这喉结也已退到几乎看不出来的地步。
在沈心语和那小侍完全瘫软之前,那人终于微微“嗯”了一声,咳出了一口水,那边带着大夫的小船也急急划了过来,满船欢呼。又冷又累全身无力的沈心语头一歪陷入昏迷,压在刚救醒的那个人身上,耳边急急的似有青青和青鸣的呼叫声。
三四月间的天,落在水里,经风一吹,真的是很冷的,再经那样的折腾,沈心语感冒了,而且是很严重的那种。
在昏昏沉沉、迷迷糊糊、或冷或热间,沈心语迷沉了三天,三天间,总有人细心地给她冷敷、擦汗、换衣、加被、喂水、喂药、喂粥……昏昏沉沉间似有人低低叫着她的名字,似爱怜似歉意。
沈心语拽着温暖的手放在自己冰凉汗湿的额上,唇边的梨涡若隐若显,软软地撒着娇:“妈妈,我一定要去学游泳,好讨厌哦,感冒真的很难受哎。”没有声息,只是爱怜地摸着她的额,轻轻地,如这三、四月间的风一样,轻轻地吹过来,拂过去。
沉迷了会,又低低软软地咒道:“沈心奕,不许你把冰箱里的冷饮都吃了,妈妈叫你留我一半的。”再一会,又转着身子,想摆脱那黏答答的汗湿,又有半点恼火,低低道,“沈心奕,你不是自诩大姐大么?帮我把隔壁的那只苍蝇拍死算了,烦死了,总是跟前跟后的。”
又死死抱住棉被,哆嗦着一下子泛着白的唇,哆哆嗦嗦地皱着眉道:“爸爸,心儿好难受哦。”随即被抱进一副温热而宽阔的怀中,象是三九寒天中遇着的那一堆火,沈心语颤颤地抱着不放,心中却又有丝丝恼着自己,这破身子。
破晓的阳光,通过帘间的间隙透了进来,沈心语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却收不拢焦距,脑中有很长时间的空白,待慢慢有意识时,吃了一惊,不知身在何处,明显这是一个陌生的地方,房间不大,倒也雅致,每一样物什都是竹子做的,雅致而精巧,甚至连帘子也是竹子做成的,屋子里透着一股竹子的清香味,呼吸之间,令人心旷神怡。沈心语的目光在房内转了一圈,大抵就这身下的床不是竹子做得了,不知这屋主是怎样一个雅致的人呢。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沈心语盯着淡青色的帐顶发了会子呆,还是没人来,自己试着动了一下身子,忍不住软软呻吟出声,又酸又软,全身无力,咬着牙,挣扎着半爬起身,却头一晕,又倒回床枕之间,“砰”地一声,发出好大的声音。
“哒哒哒”,门外有急走的声音,接着“吱呀”一声,门被推了开来,满门的阳光射了进来,花了沈心语的眼,迫着她闭上眼一会,已有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小姐,你醒啦?”又惊又喜的。
再睁开眼,床边掀帐立着一约十三、四岁年纪的小女孩,娇憨憨的,眉眼之间蓄着一股碎碎的笑意。
沈心语张了张嘴,扬起一抹笑意:“这是哪儿呀?”又破又哑的嗓音。
小姑娘笑道:“这是我们‘乔家大院’呀”。言语之间有着一股子骄傲。
“啥?”沈心语一激灵,哪个“乔家大院”来着?
“‘乔家大院’呀。”小姑娘憨憨地再道。
“小姐,你醒啦?好点没有?”却是青青,一边站着的是青鸣,两人均面有倦色。
沈心语微合了下眼睑,算是应了,再问:“这就是那个‘乔家大院’?”那小姑娘却又跑了开去,沈心语只瞟了一眼,又转到青青面上来。
青青点点头。
沈心语再道:“那人怎样了?”
青青和青鸣却笑道:“小姐,恭喜恭喜。”
沈心语微皱眉:“喜从何来?”如果说落水生病了可以在床上躺着休息几天的话。
却从门外转进来一大批人,为首是位墩实的中年男子,虽满面均是笑意,但那眉眼间的精光也不是让人能随意惑略不计的。
沈心语让青青扶着自己靠坐起身子,挂上帐缦,那中年男子已领着那众人上前来,均抱拳笑道:“恭喜恭喜!”
沈心语挑眉,心倒也定定的,却也不慌不忙地,低眉垂眼慢慢理着手上的衣袖,眉眼淡淡的,轻轻笑问:“这位先生不知该如何称呼?这喜又从何而来呢?”
中年男子未动声色,却已有欣赏之意,只笑道:“‘沈’记当家的和‘乔家大院’当家的喜结连理,是不是一件喜事?”
沈心语并未想那话中之意,直觉地,笑道:“怎么,沈心奕又要娶亲啦?”
那中年男子听她这么说,心中讶异,而门外的沈心奕却是感动莫名,因为在沈心语的意识中,这“沈”记终究是沈心奕的,即使她做得再好,都只是心甘情愿帮沈心奕守着而已。
早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寻声看去却是青青和青鸣。
那中年男子亦笑:“当然是沈二小姐你和我们大当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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