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故乡的歌谣

　　Chapter 33

　　黑魔法防御术的课表排得很满，这件事也的确很合乎情理——你瞧，霍格沃茨有七个年级，四个学院，就算每次都有两个学院的孩子们一起上课，一周也有14节课。

　　七个年级意味着七份教案，而那些高阶班的孩子们的教学内容尤为重要，莱姆斯必须确保能把N.E.W.Ts所需的黑魔法防御术的知识全都教给他们，让他的学生们至少能顺利通过考试，以免影响他们的未来规划。

　　霍格沃茨的黑魔法防御术是一门极其混乱的课程，由于教授连年更替，每个教授的教学风格也大相径庭，学生们在这门课程上根本没法享受循序渐进具有明显框架的授课，那些知识对他们来说都是支离破碎的独立个体。莱姆斯几乎是绝望地发现最近几年的教学记录里实践课少之又少，理论固然重要，但背熟教材并不能帮助这些孩子在面对真正的威胁时熟练地运用魔咒保护自己。

　　一个晚上并不足以让莱姆斯解决这一切问题，不管怎么说，明天一早，他就要上自己的第一节课了，对象是一年级的新生们。分院仪式上因为太在意阿斯特的缘故，他没能像预定的那样记下新生们的名字和面孔。临睡之前，他翻出了一年级的花名册，粗略地一扫，又发现了几个令人在意的名字。除了阿斯特·凯尔特（现在他知道她的名字是Aster了），他还看到了亚岱尔·格林格拉斯和梅根·洛林，这些熟悉的姓氏又一次唤醒了那些令人难忘的记忆。

　　他想起了希瑟·洛林，那个姑娘实打实地摆了他一道。1987年离开都柏林回到英格兰之后，他在惶惶不安中把那个包裹送到了博金博克商店，结果店长说自己根本没有收到过希瑟·洛林的联络，当着他的面拆掉了包裹，拿出来了一本麻瓜的侦探小说，然后毫不留情地把莱姆斯扔出了他的店铺。

　　莱姆斯这才意识到希瑟·洛林骗了自己，纯粹是为了拿他找乐子才搞出这么一通麻烦事，还害他紧张了好久。这份惶恐甚至冲淡了他发现克梅尔已经结婚还有了孩子这件事带给他的震惊与悲伤。

　　莱姆斯合上了花名册，决定什么都不想了，不然今晚他又会像前一晚那样失眠了，他并不希望顶着空洞无神的双眼去上第一节课，吓坏那些懵懵懂懂的新生们。

　　在盥洗室洗漱完毕之后，他回到了自己的职工宿舍里。床铺已经被装饰成他熟悉的格兰芬多风格，金红相间的帷幕将那张远比学生的单人床更宽大舒适的床包围起来，他换上睡衣，爬上了床，倒进散发着阳光气味的柔软床铺里，立刻在令人安心的困倦感中陷入了沉睡。

　　第二天一早，莱姆斯在随便吃了点东西之后就带着教学用具匆匆赶往了黑魔法防御术的教室，他抵达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了几个学生。他看见阿斯特在和一个斯莱特林的男孩聊天，定睛一瞧，那个男孩活脱脱就是个缩小版的奥斯顿·格林格拉斯。

　　“真希望我能加入魁地奇校队，但他们好像不招一年级的学生。”阿斯特坐在椅子上仰着头对站在她面前的亚岱尔·格林格拉斯说道，她听到了莱姆斯接近的脚步声，跳起来和男孩一起向他打了个招呼，“卢平教授，早上好。”

　　“早上好，孩子们。”莱姆斯和颜悦色同他们问好后，走向讲台做起了简单的准备工作，不过阿斯特和亚岱尔的聊天声一字不落传进了他的脑袋里。

　　“你想多了，魁地奇比你想得复杂得多，这项运动的对抗性是很强的，你这样的小身板不出一分钟就会被人撞下扫帚。”亚岱尔的声音里满溢着确信无疑的自信。

　　阿斯特鼓起脸颊，忿忿不平地说道：“魁地奇又不是足球，只要我飞得快，让想撞我的人追不到我不就好了？再说了，上个赛季曼联可是笑到了最后哦？是谁跟我说曼联绝对拿不了英超冠军的？”说到最后，她脸上已经是掩饰不住的骄傲笑意。

　　红晕爬上了男孩稍显苍白的脸颊，他气愤地留下一句“这赛季你们绝对没戏了”，就转身背对阿斯特走开，去加入斯莱特林学生们的小团体了。

　　阿斯特目送着亚岱尔离去，小小的脸上浮现出受伤的失落神情，她翻开自己的黑魔法防御术的课本，把头埋了进去，看来是打算用读书分散注意力了。

　　莱姆斯再一次意识到自己的视线在小姑娘身上停留了太久，他收回视线，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发现马上就要上课了。

　　孩子们陆陆续续抵达了，在两个格兰芬多的男孩踏着铃声冲进教室之后，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的一年级新生们都规规矩矩坐在了座位上，睁着好奇的大眼睛盯着他。

　　“欢迎，孩子们，很高兴能看见你们坐在这里，这让我想起了我刚来霍格沃茨第一次上课的那天。”莱姆斯原本以为自己会很紧张，他向来是待在讲台底下学习知识的人，而不是站在讲台上向其他人传授知识的人，不过一旦开口了，事情反倒变得容易了起来。

　　“……我要向你们传授的是黑魔法防御术。在巫师的世界里，魔法和魔法生物并不总是令人愉快的，某些黑魔法可能会对巫师造成严重的伤害，某些魔法生物可能会对巫师抱有严重的恶意。你们必须学习如何应对它们，如何保护自己，这也就是我们为何现在齐聚于这间教室的原因。”莱姆斯一边说着，一边看着底下一排排稚嫩的脸庞，这些孩子让他的内心涌起了近乎怜爱的感情，他或许比自己预想得还要喜欢自己的学生们。

　　鉴于这是新生们的第一堂课，莱姆斯不能一开始就为他们安排实践训练，因此更多是给他们讲了讲理论的内容，不过孩子们很明显对他的个人情况比课本内容更感兴趣，先是有人开了头问他来霍格沃茨之前是做什么的，得到了他参与科考队的回答之后又开始七嘴八舌地问起了他的冒险经历。莱姆斯拗不过孩子们的央求，耐心地为他们讲起了那些惊心动魄的故事，同时在心里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点太宠爱这群小家伙了。

　　科考队在撒哈拉沙漠对抗巨型沙虫的故事大受好评，下课铃响起的时候几乎所有人，包括那些心高气傲的斯莱特林的小伙子们都发出了失望的抱怨声。莱姆斯刚讲到关键处，他们现在都在为失去了储备物资被困在夜间冰冷的沙漠里的科考队员们提心吊胆，期待能听到他们如何逃离险境并且战胜沙虫的后续故事。

　　莱姆斯跟学生们道了别，看着他们三三两两结伴走出教室，开始低下头收拾没用得上的教案。他原本计划第一节课教他们缴械咒，毕竟对于一个巫师而言，魔杖是最重要的伙伴，先了解缴械咒，接下来就能学习如何对抗缴械咒，保护自己的魔杖同时也保护自己。

　　“卢平教授，您的故事真是精彩极了！”阿斯特的声音突然在近处响起，莱姆斯循声望去，发现小姑娘正站在讲台底下，仰着头万分崇拜地瞧着他，金色的眼瞳闪闪发亮好像落满了细碎的光芒。

　　莱姆斯笑了笑，对她平和地说道：“谢谢你的夸奖，快去上课吧，霍格沃茨的楼梯相当绕，小心别迷路了。”

　　“嗯！教授再见。”女孩冲他挥了挥手，转身小跑起来去追格兰芬多的姑娘们了，留给他一个活泼而灵动的背影。

　　这个小姑娘的性格倒是跟克梅尔一点都不像，开朗又明艳，或许能说明她是在充满爱的环境里长大的吧。阿斯特没有像她的母亲那样经历那些伤痛真是太好了，莱姆斯不禁在内心为这个可爱的小姑娘感到了高兴。

　　——

　　应对不同年级采取不同的教学方法，一二年级的孩子偏重于理论和简单的实操，三四年级的孩子向他们展示各类魔法生物并教会他们应对方法，对于更高年级的孩子，则可以教给他们更高深强力的魔法。虽然课程繁忙，但莱姆斯发自内心地感觉到了愉快，和这些年轻的巫师们相处时，不知为什么他似乎也能找回些童心，或许是这些课程又唤醒了他学生时代的美好回忆。

　　第一次给三年级的学生们上课时，莱姆斯利用刚刚搬进教师休息室的那个博格特给他们上了节实践课，除了在博格特即将面对哈利的时候他上去拦了一下，整个教学过程都很顺利。莱姆斯觉得博格特在哈利面前可能会变成伏地魔，吓坏其他在场的孩子们，所以没有给他挑战博格特的机会。学生们似乎很喜欢他的课程，尤其是在他噼里啪啦给格兰芬多加了一堆分之后。莱姆斯意识到自己果然还是会偏爱格兰芬多的学生，对这样的自己感到了好笑又无奈。

　　月圆前的一周，斯内普开始按照约定的那样每天来给他送一杯狼毒药剂，并且每次见面都会旁若无人极尽嘲讽地说些不痛快的话，也让他的学生们见了不少次。有那么一两回，几个低年级的学生甚至偷偷跑来找莱姆斯，小心翼翼地告诉他斯内普教授一直很想得到黑魔法防御术的教职，让莱姆斯最好堤防他一下，仿佛他们是认真地觉得魔药学教授会为了黑魔法防御术教授的职位谋杀他，让莱姆斯着实有些哭笑不得。

　　第一次月圆，狼毒药剂发挥了正常的作用，莱姆斯安安静静地待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度过了虚弱无力的一夜。狼人形态真的很不方便，他那双被粗糙毛发覆盖的大爪子甚至翻不了书页，写教案的计划自然也失败了，他最后挪到了窗边，开始欣赏窗外禁林的夜景打发这段漫长的时间。

　　对付博格特的那一次，博格特在他面前变成了圆月，莱姆斯自己对此都有些惊讶，他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考虑过自己恐惧的东西是什么了。上一次博格特变成他害怕的东西还是1983年，那只藏在老夫妇地下室里的博格特当着他的面变成了满身血迹神情凶狠不断发出狂笑的小天狼星，然后被莱姆斯用“滑稽滑稽”的咒语变成了一条只有几颗乳牙的小黑狗塞进了他的行李箱。

　　视野的尽头有什么一闪而过打断了他的思绪，莱姆斯眯细了眼试图追寻那个引起自己注意的存在，却只来得及看见一团白色的东西消失在禁林漆黑幽深的树丛中。他不确定自己到底看到了什么，难道是有摄魂怪在禁林里徘徊吗？不过摄魂怪恐怕不会在夜色中显得那么明亮。他谨慎地用视线检索了禁林好一会儿，但再也没能看到那团白色的东西，到最后，他不禁怀疑自己或许只是被投射在玻璃上的月光晃了眼，把窗户的反光看错了。

　　一阵晕眩感突然传来，莱姆斯甩了甩自己脑袋，感觉头顶上的两只耳朵无力地耷拉了下来。斯内普配制的狼毒药剂的药效很强，给身体带来的负担也多了许多，虽然月圆夜他无论如何也没法睡着，但他觉得自己还是回床上躺着比较好，要是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晕倒然后磕破脑袋，那也太可笑了。

　　莱姆斯缓缓移动回到自己的床边，爬上床在柔软的被褥里蜷缩成了一团，开始静静等待漫长的夜晚结束、曙光初明的时刻到来。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月亮隐匿于云层之后消失不见，莱姆斯眨了眨困倦的双眼，从自己的床上爬起来，收拾好东西准备去吃早饭。9点钟他就要开始上课了，现在他只能希望自己吃点东西能恢复些精神，不要在授课的时候昏过去。

　　莱姆斯拖着虚弱的身体走在通往礼堂的路上，突然听到空旷无人的走廊转角传来了人声，他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

　　“如果你出了什么事，你妈妈会杀了我的，不管怎么说小心点好吗？我知道你喜欢森林，可是谁也保不准那些摄魂怪会不会擅离职守。”利亚姆·凯尔特用满含困扰的声音说道。

　　回答他的则是个明快而清澈的嗓音：“利亚姆舅舅，我不会有事的，你知道我已经习惯了这一切。说起来，我在禁林里看到夜骐了哦，真的和书本上描述得一模一样——”

　　两个人的交谈声随着脚步声一同远去了，莱姆斯眨了眨眼，对于刚才听到的东西有些困惑。那么小的孩子，已经直面过他人的死亡了吗？而且这个小姑娘，才入校几周就违反校规跑进了禁林，听起来真像个不爱遵守规矩的野丫头，倒是很有格兰芬多一脉相传的风格。

　　他苦笑一下，等到再也听不见那两人的声音，才从墙角走了出来，慢慢踱着步子走向了礼堂。

　　————

　　“这么说，你一直以为我不相信你有能力对付博格特？”

　　万圣节前一天，霍格沃茨三年级以上的学生们都前往霍格莫德享受美好的假日了，只有一二年级的孩子们还有那些没有取得家长同意的人不得不留在城堡里寡寡欲欢。莱姆斯恰好看到了因为没法前往霍格莫德而在走廊上怏怏不乐地徘徊着的哈利，于是邀请这个男孩来他的办公室和他一起喝杯茶。

　　在短暂的谈话中，莱姆斯意识到哈利还在对他们的第一节黑魔法防御术课程上发生的事耿耿于怀，了解到哈利的想法，在惊讶之余他也觉得一阵难以言喻的复杂感情涌上心头。

　　这孩子真像詹姆，不过性格里也有莉莉的沉静大方，他坐在那里用圆框眼镜后的绿眼睛看过来的时候，莱姆斯不禁觉得自己正在与两位老友对谈。他真的很喜欢哈利，尤其是看到哈利因为自己这一句话脸上突然浮现出开朗的神情之后。他是个好孩子，詹姆和莉莉一定会为他感到骄傲的。

　　斯内普在他们谈话的中途走了进来，给他带来了一杯狼毒药剂然后离开了他的办公室。莱姆斯一边喝药一边注意到哈利脸上的表情在好奇、慌张、迟疑和纠结中来回变换，并且冒冒失失地提醒他斯内普对黑魔法很感兴趣，有点好笑地意识到哈利也在担心斯内普打算害死自己。这些孩子真有趣。

　　送走了哈利，他拉过了桌子上那一打六年级学生的黑魔法防御术论文作业，开始细细研读起来。他决定在晚上的宴会到来之前完成自己的工作，然后好好享受一番愉快的宴会，毕竟下一次的月圆快要到来了，总得给自己制造点可以细细品味好几天的愉快记忆，才能让月圆夜不那么难熬。

　　宴会果然令人十分愉快，礼堂里装饰着无数点着蜡烛的南瓜和燃着火苗的橘黄色横幅，和一大群飞来飞去的蝙蝠一起营造出了极佳的万圣节氛围。

　　莱姆斯一边享受美食，一边和利亚姆还有弗利维教授聊天，这三个黄金单身汉兴致勃勃地讨论起了他们的课程进度还有为N.E.W.Ts准备的教学计划，当然主要是弗利维教授指导这两个压根没有应试经验的新人教授如何恰到好处地给学生们安排课程。

　　宴会在欢乐的氛围中落下了帷幕，莱姆斯原本以为这个快乐的夜晚会像往常一样平静地度过，直到格兰芬多的塔楼传来了异样的骚动，没过多久，小天狼星·布莱克闯进城堡的传闻就传遍了整个学校。

　　所有的学生都被安排在礼堂集中过夜，而教师们则需要巡视整座城堡寻找闯入者留下的痕迹。莱姆斯注意到利亚姆在得到邓布利多教授的指令之后没有第一时间开始行动，反倒是直奔格兰芬多学生们的聚集区对着阿斯特又嘱咐了一堆什么，才迈着大步离开了，而那个信誓旦旦对着自己舅舅点头的小女孩见利亚姆的身影消失之后，立刻不安分地猫着腰试图从学生们的中间挤出去。

　　“阿斯特。”莱姆斯鬼迷心窍地走了上去，喊住了阿斯特，或许是利亚姆紧张兮兮的表现在不自觉中影响了他，莱姆斯莫名觉得自己也有义务看好这个调皮过头的小姑娘。

　　“卢平教授，晚上好。”阿斯特仰起头望着他，眼睛里闪动着惊讶和些微的不安，似乎完全没想到他会过来打招呼。

　　“晚上好，现在外面很不安全，你最好能和大家一起待在这里。让我想想——”莱姆斯心平气和地说道，他转动脑袋环视周围，发现了哈利和他的两个伙伴正欲拖着睡袋朝墙边走去，于是出声喊住了他们，“啊，哈利，赫敏，罗恩，能帮我个忙吗？我希望你们能在今晚照看一下阿斯特。”他说着，轻轻牵起阿斯特的手把她拉到了三人组面前，然后不着痕迹地松开了手。

　　“哦，好的。”哈利和他的伙伴们交换了一下视线，略显尴尬地答应了下来，很明显他们在此之前另有打算，不然也不会三个人一起溜向墙角了。

　　阿斯特对莱姆斯的安排也很惊讶，她无助的视线在莱姆斯和三人组之间来回切换着，最后红着脸说了一句“谢谢”，看起来是对他的安排认命了。

　　莱姆斯目送着四个人一起没精打采地拖着睡袋走向墙边，觉得自己真是做了个明智的决定，一举解决了今晚的两大不安分因素。他这才转身走向礼堂门口，去检查自己被分配的区域的安全了。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