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行

　　四个小辈去游湖，苍田和天相一条小船，聂小凤和上官武一条小船，比赛谁划得快。苍田和天相远远将那二人甩在了后面，这二人却是不急不躁的。
　　到了湖中心，这船干脆停下了。
　　上官武开口道：“你猜的没错，商洛河果然找到我了。”
　　聂小凤了然一笑：“你大哥那么刚正的性子，商洛河不会选他的。”
　　“我还未答复他。”上官武道，“就按你说的，磨一磨他的性子再答应他。”
　　聂小凤点头道：“不可立即答应他，也不可拖太久。不过在他心中，你是上上人选，不会轻易放弃你的。如果确实要放弃你，也会做得干净利索，在中原武林另外扶植新的合作人，就如当初放弃你爹一样。”
　　提到了上官皇，上官武想了想，终是问道：“当年我爹和商洛河联手，将你自哀牢山弄到了抚宁，你恨他们吗？”
　　“被人当做棋子怎能心安理得的接受。”聂小凤回道，“商洛河是想利用我笼络帮中的旧人，而且他若不把我接回去在情理上也说不过去，毕竟他是我舅舅不是。除了不让我插手他私下里的核心买卖，倒是待我不薄，恨说不上，倒有点感谢他，我从他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至于你爹，他身在其位，谋求个人利益而已，也说不上恨。”聂小凤眸色淡淡，“不从哀牢山出来，还真不知道这世界如此精彩。”
　　“你这样想便好。”上官武道。他对聂小凤的感情不仅仅是男女之间的喜爱，作为庶出不被重视的上官家二公子，他将聂小凤看成了同道之人，一出生便受到了不公待遇。

　　点苍离朔阳很近，待忙过了苍田这事，聂小凤想顺道去朔阳看望下阮青和宋玉，商洛河一听，也好，他也要一道去。
　　“听说你那个师兄刚刚调任了边防贸易司，跟咱家生意有关系啊，咱们得去拜会拜会。”商洛河毫不掩饰此去目的。
　　聂小凤看他如此坦然，不知他心里什么谋划，不过反正同去，且随机应变。
　　商洛河作为聂小凤的舅舅，算是长辈，阮青亲身迎接，双方倒是一团和气。商洛河见着宋玉，倒是开门见山，让他引荐贸易司的大人，通融通融关系，为日后行事做个铺垫。既是亲戚，而且这要求是人之常情，商贸与这贸易司自是分不开扯不清的关系。既然是自家人，举手之劳又何乐不为。
　　聂小凤还是私下提点了下宋玉，让他小心些商洛河。
　　“怎么？”宋玉自然吃惊，他见聂小凤和商洛河甚是亲近，也觉商洛河待小凤很好，不知她为何有此一说。
　　“他可不是正经商人。”聂小凤道，“贩卖私盐这种事情倒是小的，我怕他搭上边防贸易司这条大船，做些兵QI火YAO买卖，万一把你牵扯进来毁了你的前程。”
　　宋玉大惊，不料商洛河这人竟是如此大胆。
　　“官SHANG合作私贩投机倒把，已经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但要到了兵器火药……这个罪名可不小，你舅舅他竟有这个胆子吗？”
　　“有没有这个胆子我确定不了，不过他若想有这个心思，估计也能办到，不然他如何将当年一败涂地的魔教重整旗鼓，还能做到与中原武林言和，不过就是利用人之弱点，收买人心。”
　　“他竟是如此之人？！”宋玉叹道，“你在他身边可是要小心，这些事情你有没有告诉师叔？”
　　“师兄莫要担心，他不会对我不利。”聂小凤回道，“说到底他也未作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此事我若是告诉了师父，又要惹他担心。不过商洛河想打入边防司的真正目的还不清楚，师兄你心里先有个数，莫要牵扯进去，最好找个理由回绝了好。”

　　八月正是酷热之时，山中却是清凉。
　　罗玄坐在檐下抄经，这是老方丈安排的，丢了一些断章残篇给他，让他重新誊抄一遍。罗玄暂时也无他事，就当抄经供奉了香火钱。细看这经篇，倒都与医理相通，看来老方丈也不是随意丢给他的，罗玄一边誊抄一边做了新的注解。
　　小和尚又来了，抱着一个包裹，还有两封信。
　　一封是万天成寄来的，他去了晋阳，查到了当初唆使史家大公子赌博的人，这人却已不在晋阳了，去了何处也无人知晓。
　　一封是聂小凤寄来的，恭敬的称了师父，简单说明要带天相去抚宁，另外还寄来了当时在余杭给他做的新衫。落款只是简单的小凤二字。
　　“师父说虽然出了家，但并不是逃避红尘之事，是直面坦然接受之后才能够看破。”小和尚说道，“施主你虽然住在少林，但我觉得这红尘之事可一丁点都没有少，都上门找你来了。”
　　罗玄低头看着他，“你小小年纪，知道何为红尘之事？”
　　“师父说，贪与得便是红尘，世人总是未得到之前渴望，得到之后又弃之，明白了这点，就不必在意得与失了。”
　　罗玄笑笑，慈爱地抚了抚他的脑门。“世事繁杂，很多人可以看透却无法做到。但若早早看透了，这一生又有何乐趣呢。”
　　小和尚转着一双眼睛看他，咦，这跟师父说的不一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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