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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鸟离巢（10）
蹲在地上的明翰，犹如一条丧家犬，依旧那副惊愕木纳的表情，仿佛他们说的话他一句也没听到一般。
他的整个精神还杵在那个台阶上，眼睁睁的看着她从他面前往前栽去，他伸手用尽了力气却还是没拉住她……
她额间和嘴角都是血丝，然后他看到她厚重的米色孕妇裙慢慢的渗出血迹，之后他的眼里只剩下一片血红。
他不知道他是怎么下的楼梯，他的脑子里只有姑姑的吼叫：快点抱上若涵，赶紧去医院……
脑子里就只剩一个声音，去医院。
怎么会突然就这样了，他只是想带她回家而已……
明珲听着陈院长对明珠说的话，瞬间老泪纵横，两个男婴他的亲孙子……
心像是被硬生生的刀剜，走过去捞起明翰，狠狠地一巴掌落下去。
“你个逆子，现在满意了？两个孩子都没有了，你这是要明家断子绝孙啊！”
狠狠的挨了一巴掌，身体失重的倒向墙壁，沉压在心里的悔痛像是找到宣泄的口子，一边抽打自己一边嚎啕痛哭。
又一声吱呀声响掺进了明翰的嚎哭中，显得有点微不足道。
门应声开启，移动推车从门里被推了出来，鼻子插着氧气的周若涵静静的躺在上面，一动也不动。
额间脸颊上都贴上了包扎药贴，嘴角和眼周没有明显擦伤的地方，有隐隐的紫青色，原本那隆起的小腹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瘪瘪的。
明珠三人均没有理会还在痛哭的明翰，跟随着护工推着移动车去了病房。当时一心想着保住孩子的明珠，本能的决定直接来LY医院。
周若涵的试管是在这做的，产科也是这里建档的，周若涵的身体情况这家医院是最清楚的……
可惜，还是没能保住孩子……
大年初一，和很多三甲医院一样，LY医院也是分时段分批的休假。
要出生的孩子不会因为是过年就择期再来，着急要孩子的人也不会在意什么年节，孩子接到腹中才是正事。
所以，除了妇科是全科停诊以外，生殖中心和产科都是实行分批休假的制度。
孙瑾瑜的诊室除了进周的病患倒也没有新增的病例，八点半到十点半忙完之后，竟也难得的安静了下来。
李娟休了年假，新的助手还没调到，今天给孙瑾瑜当助手的是注射室的一个小护士，在他打B超的时候帮忙作一下记录。
这会儿，没有病人小护士也就溜了，孙瑾瑜倒是没有责怪的意思，年节值班本来就很无奈，逮着机会偷懒也是人之常情。
昨晚的最后一个信息，周若涵一直都没有给他回复，早上打电话过去关机了。猜想着应该是和家人在一起，不方便吧！
自嘲的笑了笑，伸手抓过眼前的水杯，想喝水却发现水杯已经空了。往常他的水杯总是满的，无论他什么时候喝，都有水。不用想他都知道是李娟为他续的。
奈何，感情不是感动！
起身去茶水间，距离茶水间还有一小段距离，隐约听见里面几个小护士在嘀咕：
“唉！大家都放大假，我们要值班，真心塞。”
“半夜都睡了还被挖起来做手术的医生都不抱怨，我们这是正常值班有什么好叽咕的，之后还不是照样轮休。”
“谁半夜被挖起来做手术啊？”
“卢教授和院长。刚才我和五楼的一个姐姐聊天，昨晚一个VIP病人大半夜小产，院长和妇科计划生育门诊的卢教授就是从被窝被挖回来的。”
“哇！大人物啊！那后来怎么样了？”
“好可惜，没保住……”
话还没说完，就被突然出现的孙瑾瑜吓回去了，中心有规定不能私底下议论病人，明着大家都遵守的很好，但私底下还是会八卦。
看了看拿着水杯，脸上挂有微笑的孙瑾瑜，三个小护士齐刷刷的问候：
“主任，过年好！”
“过年好！今天大年初一，就不说你们了，以后还是要注意不要议论病人的隐私，这样也是怕你们祸从口出为自己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知道了，主任！”
说话间就续满了水，冲她们笑了笑，就转身出了茶水间。
刚回到诊室，兜里的手机就嗡嗡地隔着布料传来阵阵的震感，脸上的期待在摸出手机的瞬间悄然隐去。
“你猜我在哪里？”
没有多余的寒暄，赤|裸|裸的就这么一句，听着嗓音还带点玩味。
孙瑾瑜正想开口，不料电话那头的人又换了个问法：
“不是，应该是你猜我看到谁了？”
“也不对，应该是你猜我在……”
金建泽没来得及转换第三种问法，就被孙瑾瑜无情的打断：
“我这值班呢！你有什么直接说，没有挂了。”
“等等，你说你在值班？大过年的你干嘛不争取自己的权利？”
“别没事瞎呼呼，现在晚期了有时间多在慧儿身上用点心。”李慧的胎一直都不是很稳，越接近妊娠末尾越应该注意。
“我说我老婆的肚子你怎么就比我清楚呢？你老这么惦记着，我这心里总不踏实。不过，还别说就昨晚后半夜胎动频繁，大过年的也没事就想过来观察一天……刚才给慧儿办住院观察碰巧看到那个事主了。”
懒的和金建泽在某些话题上扯皮子，直接问他：“什么事主？”
“靠，还能有谁，就是你那个红颜的老公。”
听金建泽说看到明翰，莫名的孙瑾瑜的心揪紧了一下，刚才听几个小姑娘的议论……
不，一定是自己想太多了，职业敏感而已。
“四楼还是五楼？他一个人吗？”
“五楼住院部……”
嘟嘟嘟……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手机里头传来一阵忙音，对着手机翻了个白眼，收起手机放回口袋。
转身走向走廊尽头的电梯门，靠在一边的墙面上，嘴角扬起一抹小小的弧度。其实，他也很好奇周若涵是个什么样的人能把孙瑾瑜迷成那样？
金建泽就职于上海某知名律所，专注一些大小企业的法律事务，手上算不上很干净但也不是那么黑白不分。有时候为了雇主的利益，在不违法的前提下他也会用一些非正常的手段。
孙瑾瑜知道他的‘能力’当初才找他帮忙调查周若涵和FH大酒店以及明翰的纠葛……
所以，他也是知道周若涵和那个明翰的关系，毕竟那一手资料是他先过目的。他一直闹不明白，周若涵为什么不拿起法律武器维护自己的合法权利？
或者说，周若涵本质也是一个爱慕虚荣的女子？再一想，一个贫穷孤女，又能报恩又能让自己过的富裕，形婚也无可厚非。
最令他费解的是孙瑾瑜明明就那么喜欢她，却为何在知道她同妻的身份之后还为他们做试管婴儿？
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生别人的孩子，他孙瑾瑜就一点感觉都没有？
......
孙瑾瑜和周若涵这两朵奇葩，直接就刷爆了金建泽的所有感知底线……
刚才，他刚安顿好自家老婆，出来办住院手续的功夫居然让他撞见了那个男人。原本还纳闷之前那个事件完败的人，怎么还好意思出现在这家医院。
后来，和小护士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周若涵出事了。
他虽然是男人，但是他也有一颗热爱八卦的心，做律师的也要往脑袋里塞些不同寻常的东西，他一直觉得智慧来自于大众。
此刻，他更好奇的是，接下来孙瑾瑜如果知道了他所知道的事，孙瑾瑜会做什么？
就在他开始无数种猜想的时候，电梯门叮一声开启，穿着白大褂的孙瑾瑜大步就垮了出来。
“孙医生，过年好啊！”
看孙瑾瑜大步就朝前走，完全没注意到他，于是笑嘻嘻的打了声招呼。
听到熟悉的声音，孙瑾瑜回头，却不是打招呼：“他在哪里？”
“呃！直走，然后右拐好像是第三间。”
没有再搭话，径直就朝中间的护士站走去。
看着孙瑾瑜的表情越发的沉重，金建泽心中暗感不妙，收起玩兴，大步跟上孙瑾瑜。
虽然是一个医院，但是不同科室的医疗组并不相互熟悉，反倒是护理组的护士之间偶尔会有交集。
走到护士站，亮了一下自己的胸牌，孙瑾瑜直接步入正题：“五楼是不是有接收了一个叫周若涵的病人？”
“您稍等，我查一下……是的，今早凌晨三点手术室直接转进来的，在33床。”
“手术室？她什么问题？”
“这个您得去问值班医生，大病历在医生办公室。”
“好，谢谢！”
说完没在耽搁，转身快步朝右侧的病房走去，右侧第三间门边的墙壁上钉着的牌子上写着33-34床。
孙瑾瑜朝门的玻璃往里看了一眼，果然明翰就在里面，没有敲门径直就推开门直接进去。
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让明翰本能的回头，还没反应过来，胸口的衣领就被一双手揪住，入眼的是穿着白大褂一脸愤怒的孙瑾瑜。
明翰毫无俱意的迎上孙瑾瑜的愤怒，微仰起头，一副恭候多时的姿态。
手握成拳转眼就要落到明翰的脸上，却突然被身后的另一双手钳制住：
“阿瑜，你冷静点。”
说话间用力的将孙瑾瑜拉开，只见他的双眼通红，牙根紧咬金建泽知道孙瑾瑜这会儿真是怒了，更加用力的拽着他：
“你冷静点，别忘了这是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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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卷鸟离巢（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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