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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esse
皇都酒店豪华的总统房里,Jesse正在大班台前上网,安然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开冰箱拿出两瓶啤酒,没等关门,Jesse已经合上笔记本跟了过来:“怎么?要借酒浇愁?”
“好好地浇什么愁?”
“可是Ivan,我看你一点都不好。”
安然哑笑,拨开Jesse去沙发那头:“虽然很容易疲累,容易情绪低落,但磷凡已经不能再控制我的思想和行为了,我现在,从身体到灵魂完全忠于自己。”
“我看不见得吧?”Jesse把冰箱门带严,边跟过来边扬眉道,“真的听从本心,又是谁站在那个姚家女孩楼下不舍得走?”
“好Jesse,你就别再挖苦我了!”安然头疼地抚额,低声求饶道。
Jesse笑笑,从安然手里拿过啤酒罐,拉开拉环又塞回他的手里,再去打另一罐:“你知道的Ivan,我不是在挖苦你,我是替你着急。”
安然凝看Jesse片刻,然后仰头大口大口地喝酒,直到一罐啤酒喝干,才松开攥瘪的罐子,轻笑着说:“放心吧,我没事。只要时间足够长,什么依赖症都能戒掉,磷凡可以,其他的也没问题。”
“其实,时间并不是疗伤的圣药,它是最毒的毒药,它最后会把所有人拖向死亡。Ivan,死亡之前,为什么不试着浪漫一场?”
“你不明白。”安然撑着茶几低下头来,“她有她的原则,我也有我的自尊,如果她对我是嫌恶的,我不愿意既勉强她又糟践自己。”
安然的嗓音低低的,里面的痛感Jesse前所未闻,所以听得格外揪心。
“好了不说了。”Jesse叹了口气,把自己手里的啤酒推给安然,“给你这个,我再去拿。”
安然撸了把头发,摇头说:“不必了!还真当我要借酒浇愁呐?上网本借我,你去休息吧。”
“嗯,不喝酒也好,我看你有点要感冒,吃个药睡一会儿吧。”Jesse从茶几抽屉里拿出早准备好的白色小药球,剥开外包的铂金纸,放到安然手上,又站起来去饮水机接水,“药丸是加奶滚糖的,直接咬碎就可以了,吃完再把这杯水喝了。”Jesse仔细嘱咐说。
安然手拿着Jesse给的药,心里有些迟疑。
离开婆罗王国之前,Jesse曾告诫他在磷凡戒断期间要慎重用药,比如市面上常见的镇咳、退烧、化痰、止痛类药物,它们往往含有□□、□□、苯二氮卓等致瘾成分,加上磷凡的特异性,一旦误服几乎和复吸无异。
安然拿着药丸犹疑不定,Jesse见了,误以为他还像幼时一样嫌苦,不觉有些好笑:“放心吧,我特意调整过口味,保证不苦。”
“你想多了。”安然把药丸连同包裹它的铂金纸一起放到茶几上,“你刚才是在跟生化厂长网谈吧?给我看看……”
安然刚站起来,Jesse已经抢先把大班台上的上网本抱在怀里,折回到自己的卧房:“这个现在不给你,吃了药赶紧睡觉,别的睡醒再说。”
躲回卧房里,Jesse靠着门抬腕看表,凌晨四点半。这个夜晚太漫长,所幸再有几十分钟天就要亮了。
一门之隔的另一头,安然终是把Jesse给的药丸捏碎,丢进了垃圾桶里。回卧房和衣躺在床上,半睡半醒的时候,突然听见短信声响起,发件人,姚沛。
短信的内容是:有人说,如果用眼睛看不清楚,那就用心吧。在我心里有一双专门用来看你的眼睛,它一直是偏心你的,因为它看到的内容不一样。可是,你为什么不能坦诚地对我?Ivan Lance。
Ivan Lance,这几个字母兀然地出现在显示屏上,是如此刺眼,它明明白白地昭示着他和姚沛的相交相处,从头到尾都是一场恶意的欺骗。安然翻了个身,将手臂搭在额头上,全身泛起寒意。
相比之下,姚沛那边的状态要好很多,和“风簸”聊过之后,她差不多已经想开了。心再乱,也不会弄错它真正想要的,而她心里并不想跟他一刀两断。经过近两个小时的矛盾挣扎,天刚亮的时候,姚沛给安然发了一条短信,内容里虽然有微弱的质问成分,但和解的意味已经非常明显。橄榄枝伸出去了,接下来就是最艰难的等待,一分钟、两分钟……等不到回复,姚沛就开始胡思乱想。想他是不是路上发生了什么意外,或者正在飞离这个城市,又或者正在一个没有她的地方睡得香甜?
选择在这个时间发信息,除了迫不及待外,姚沛也有她自己的小心思,她希望能够证明安然和她一样彻夜不眠。可是等待的这段时间里,她突然有点后悔。风簸曾说,如果不能接受最坏的结果,那就别去试探。她太冒失了!
狠劲地揉了揉额角,就在姚沛最纠结的时候,短信终于传了进来:对不起沛沛。你是学妹吗?
姚沛看了一下时间,刚刚过去3分04秒。抱着手机侧躺在床上,两拇指同时滑动输入信息:是。巴黎二十八大,己丑届。
你是学什么的?
动画设计。
又是动画设计!
还有谁是学动画设计的?
我跟老院长做项目时,他常夸一个小女生导论课上得认真,后来考试时才发现小女生原来是蹭课的,她学的专业就是动画设计。
那小女生是不是很奇怪?
也不是,可能她特别喜欢物理吧。
不对,她特别喜欢的是老院长的得意门生。小女生入学时,他大三,修完了全部本科课程,每天跟着老院长在实验室里做科研,小女生总见不到他,才想到了这个曲线救国的方法。后来,他提前离开了学校,小女生于是更卖力地去讨好老院长,只是为了从老院长那听到关于他的只言片语。再后来,小女生已经不是小女生了,可对他的执念却并没减少,多年后再相遇,她不计后果地把他留下,却发现了他千张面孔,脆弱的、软萌的、复杂的、黑暗的,莫衷一是。小女生有点儿害怕……
沛沛,原来你就是那个小女生,而你去蹭课竟然是为了我!
安然觉得他的头更疼了,像要炸开一样,撑着床头起来开窗透气,不小心碰掉了窗台上的花瓶,碎裂声刚落,Jesse的敲门声就响了起来:“Ivan,怎么了?”
“没事。”
“那我进来喽?”Jesse推开门,看了眼裂成几瓣的瓷片,“Ivan,你这是……”
“别吵,头疼。”
“头疼还在这吹风!是不是发烧了?”Jesse伸手在他额头试探了一下,皱眉说,“还真的是……别吹风了,去床上躺一会儿,我去拿冰!”
Jesse说着就要动手关窗子,安然挡住了他:“别,闷。”
“那就打开换气扇。”Jesse强行关了窗子,指着床道,“盖被子躺着,我一会儿过来。”
“我说Jesse你是不是还没倒过时差来?这可不是你的研究所。”
“你想多了,我是半个月前早康佐一天来的,生物钟现在和东八区区时分秒不差。”Jesse说完转身走了出去,安然则突然联想起了什么。
早康佐一天!那就是乙未年6月13日,那一天是诗人叶芝的诞辰,也是宝鉴车库杀人之夜!那一天,芭比的游戏、姚沛的拥吻、携带他照片彩印的男人、伤人瓷片上他的指纹、抓在手上能自己扩张的指痕、告知姚沛失窃珐琅器被追回的神秘电话、残忍的杀人割耳手法……一个个片段像闪电一样掠过安然的脑海,闪得他阵阵眩晕。
Jesse刚进门就见到安然几乎要晕倒的样子,忙跑过来扶住他:“Ivan,怎么了?是不是很不舒服?”
安然反手抓住Jesse:“姚沛那天在电梯里撞见的人,是你吗?”
“没错,但我化装了。”Jesse用红外温度计在安然额头点了一下,“38度9,得赶快想办法降温!”
“为什么把姚家兄妹都牵扯进来?”
“因为你需要帮手,而他们正合适。”Jesse淡淡地说,“Ivan,不是所有担子你都能一个人背负。”
“可我们不能算计别人啊。”
“姚罡洞若观火,不存在算计问题,而姚沛会为你站出来,你觉得是我诱导的结果?”Jesse轻叹了口气,带着深深的忧怜道,“话说回来,姚沛那个姑娘确实不错,你怎么就非得为难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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