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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人之喜
我闻言一惊,从床上坐起来,稳稳心神才重新问道:“什么?你说巴颜珠?”
苏茉尔忙拿了外衣披在我身上,又拿了暖鞋替我穿上,才细细说与我听。
早起那太监小唐子是巴颜珠吩咐了来找吉祥讨主意的,只告诉吉祥说巴颜珠有喜了,又怕帝后尚未大婚,太后着恼,心里忐忑,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我心里估算着,福临该是十四吧,他生日大,算虚岁,也不过十五,要有孩子了?巴颜珠也不过十八岁,要怀孕生子了?这要在现代社会,高中生有孕生子,绝对得上头条啊。接着我又想到,我要当奶奶了,可是顺治的长子,次子好像都没有长大吧?要不然怎么就显出玄烨了呢?那这个皇长子到底是生下来了还是没生下来呢?又一想,我这个脑子大概坏掉了,没生下来算什么皇长子,肯定是生下来了,却又夭折了吧,子女都是来要债的,唉,这算是孽债吧。
想到这儿又伤心起来,早早夭折的让人伤心,那我这样父母辛苦养大了又早逝的,父母该多伤心难过呢,白发人送黑发人,该是怎么样痛彻心肺,我再一次祈祷上苍,既然布木布泰可以由我代替,请上天也可怜下我的父母,找个人代替我吧,以慰亲心。
见我长久无语,兀自出神,苏茉尔端了一碗热茶给我,劝解道:“太后,孟古青格格也是个体量人的,咱们再缓缓地劝她就是,这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也是您的小孙孙啊。”
我还沉浸在思念父母感伤自身的情绪里,对她的劝说亦充耳不闻。苏茉尔见状以为我另有打算,又说道:“现在估计皇上还不知道,咱们把巴颜珠叫过来问问,实在不行——奴婢去找药”。
“药?什么药?”
我闻言一怔,复又皱眉笑道:“你瞎想什么呢,这是福临的孩子,我怎么会有别的打算,好生养下来就是,我只是担心,皇帝年纪还小,巴颜珠年纪也轻,这孩子来得是不是有点早呢?”
说完,从床上起身,苏茉尔轻轻击掌,琳琅和佩儿带着人进来服侍着净面梳洗,穿戴整齐了,吩咐人把吉祥和巴颜珠都叫了过来,我要详细问问。
不一会儿,吉祥进来了,跪倒在地,口称有罪,请求责罚。
我看了她一眼,只见她发饰有些凌乱,显然心思不稳,忍不住出语责怪她:“罚你是轻的,你错儿多着呢,你也是慈宁宫里大宫女了,这么经不起事儿。这点子事情就慌了神,丢了你苏姑姑的人。”
吉祥闻言一怔,抬眼望来,见我面无怒色,又看看苏茉尔,倒是有些恼意。忙又低了头,不敢言语。
苏茉尔故意沉着语气说道:“先起来吧,太后仁慈,你怎可擅自揣度上意,以后有什么事情断不可自专,及早报于主子知道。待问完了巴颜珠再单独罚你。”
吉祥正要起身,巴颜珠跟着小宫女进来,一进门就跪在吉祥旁边,口里呼道:“太后恕罪,都是奴婢的错,连累了吉祥姐姐,太后罚我吧,不要责罚姐姐。”
我闻言气得都笑了,对苏茉尔说:“听听啊,咱们是要怎么着她了,这就大呼小叫上了,还真是眼里没有主子了。”
苏茉尔也变了脸色,厉声道:“巴颜珠,你听到我要如何责罚你吉祥姐姐的?你这大呼小叫的规矩是在乾清宫新学的?”巴颜珠抬起头看着苏茉尔怒容满面,又转头看我,我却不搭理她,她只得低了头讷讷无语。
苏茉尔又问道:“是谁给你的胆子有了身孕不向太后禀报,却来找吉祥讨主意?太后的心思也是做奴才的可以随便揣测的?”看巴颜珠的头垂得更低了,苏茉尔接着追问:“你可知你这是害你吉祥姐姐呢?还是你是故意害她?”听此椎心之语,巴颜珠一惊,脸色霎白,语言失措,只是重复道:“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我见苏茉尔黑脸也唱差不多了,才缓缓出语说道:“先起来吧,别伤着孩子。”
吉祥扶了巴颜珠起身,我细细打量巴颜珠,只见她比起在慈宁宫时更圆润了,看来福临待她不错,该不是恃宠而骄了吧,那可就糟蹋了我一番心思了。我抬头示意琳琅给她个杌子坐着,巴颜珠犹疑着坐了个边沿,我心中暗笑,这么坐着可比站着还累,又不能再让她站起来,只得随她吧。
我问她:“你这身子有几个月了?什么时候知道的?怎么才来报?皇上可知晓了?”
巴颜珠此时心神略稳,闻言忙起身行礼回话,语言已是条理多了,毕竟也是在慈宁宫待惯了的,刚刚只是甫一进门即见吉祥跪在地上,以为连累了吉祥,关心则乱吧。“回太后的话,奴婢上月月信未至,并未在意,这月信期已过,才有些惊慌,昨晚为皇上准备晚点的时候,闻见奶腥即觉心烦不已,呕吐不止,才疑心是有了身孕,奴婢没了主意,又不敢声张,这才想着让小唐子找吉祥姐姐拿个主意,小唐子是也是奴婢同乡,同一年入宫的,往日里交情甚好,才敢放心托他的。皇上并不知晓。”
我闻言长吁一口气,对苏茉尔说道:“到底是你教导出来的,大理儿还过得去,不算糊涂。”
苏茉尔知道我是特意给她长脸,也故意回道:“奴婢也是太后调教的,不敢给太后丢人罢了。”
至此,我才憋不住笑了,这一通黑脸白脸唱下来,倒憋坏了我。
吉祥拿指头点着巴颜珠的额头,嗔怪道:“你哪只眼睛瞧见太后要罚我,你进门时我刚要起身呢,你倒一下子跪在我旁边,害得我只得又陪你跪这半天,都要当额娘的人了,还这么毛毛躁躁。”
说得巴颜珠面色绯红,只讪讪地笑。
又说了一会子闲话,我才对巴颜珠说:“原先苏茉尔对你说过,一是帝后尚未大婚,皇后往后是你正经主子,怪她心里怪你,再是皇上和你年纪都还小,身子还不结实,再等两年不怕晚,这才让太医想法子给你避避,只是,如今你既有了身孕,不知你心里是什么打算?”
巴颜珠原就是个伶俐的,当下又跪下回话:“是奴婢糊涂,连累吉祥姐姐挨了骂,只是奴婢再糊涂也知道太后和苏姑姑是为着奴婢好,皇上亦不常唤奴婢侍候,太医院给的药奴婢也按时吃了,奴婢也不知道为什么还会有了身孕,又担心太后怪罪,这才起了糊涂心思。至于往后的事,奴婢听太后和苏姑姑的。”
我叹了口气,让吉祥把她扶起来,对她说:“先好好养着吧,待孩子生下来也晋个嫔位,按说宫女晋封位份低,到底是皇帝第一个孩子,福临也是在意的,我便做个主破回例,只是——”,我再怜惜地看她一眼,“有了位份,做了妃嫔就不能这样天天守在乾清宫了,倒不如做个司寝女官自在的多。”
巴颜珠低头谢了恩,我思量了一会儿,又吩咐她:“你现在养身子要紧,住到长春宫吧,还不是主位住不得正殿,后殿怡情阁倒是不错的,景致也好,怡情养性最是不错,离慈宁宫也近,苏茉尔多照看着些,找几个老成稳重的嬷嬷帮衬,万不可出错。”
巴颜珠再跪下谢恩,我让吉祥陪着她去收拾东西,她俩个欢喜地退出去了。
听着屋外慈宁宫里的宫人七嘴八舌地给巴颜珠道喜,我却只得露出一丝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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