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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ction 32. 决意
又是一年冬雪。
已过初七，屯所内新年的气息渐渐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与辞旧迎新的喜庆截然不同的紧张感。
不明白的，只感觉各位队长大人们心事重重；明白的，这气氛的来源是心知肚明。
近日来，伊东甲子太郎的动静越来越大了。
若是之前，伊东对新选组的矛头只是在对话中若有若无的话；现在的他简直变成了一个针球，处处带刺。这激起了一些人的不满，就连一向宽仁的近藤老大也不明白，这位儒雅的先生究竟怎么了。
负面情绪的波动影响到了整个干部圈。新八对伊东是越看不爽；土方虽然不说什么但一听到‘伊东’二字整个脸立刻就翻成不耐烦状态；平助少年没了以前的朝气，天天心事重重。
“嘿诶？有这种事情……”冲田总司一口咬下一个秋月拿来慰问的丸子，口齿不清道，“所以我早就说了啊，那种人，早点砍了是为民除害。”
“那你就要去请示你敬爱的近藤老大了。”秋月咬着竹签，看了一眼这个完全不受伊东负面影响的一番队队长大人。
与其说不受影响，不如说他心中根本没有一点迷惘。要是伊东稍有不安定的动作估计第一个抽刀的人就是他，反正他已经不爽那个在近藤局长面前装文书生狐狸精很久了。
她望着天，心思到处乱飞。
对，有什么在改变，冥冥之中。
希望心中的这股不安的躁动只是错觉。
黄昏，茶楼酒肆，清酒两盏。
桌前三人对酒无言。
并非她不想开口说话，只是坐在对面的那个人此时的表现实在与平日大相径庭，竟让两人有点不知如何是好。
“呐，新八桑居然会自掏腰包请我们喝酒，着明天是不是要下血雨啊？”终于耐不过这冷场，冲田总司晃了晃手中的杯，调侃道。
“……”
看着对面依旧不放声的人，冲田和秋月对视一眼，意识到了事情并非寻常。
永仓新八居然没有反驳冲田总司的吐槽。这个简直就比平助不会在大街上跟小混混干架的几率还要小！
“都是老同僚，我就不拐弯抹角了。”新八仰头喝干杯中酒，“你们两个，对伊东最近的行为有什么看法？”
两人皆一愣，随即冲田笑道：“新八桑，说到底你是在担心如果伊东桑分裂，我们会不会跟他一起走吧？”
“我可是认真的，总司！”新八把酒杯往木桌上狠狠一按，“真是不明白近藤老大到底怎么想的？若是，若是和当年芹泽先生那样……”
芹泽先生？
听到这几个字，所有人脸色一沉。秋月脑海中闪过一个青黛色的身影。
那个叫井吹龙之介的少年，现在可安好？
“到了那个时候。”冲田敛起笑容，碧绿的眼瞳中闪过一道杀光，“我会解决他。”
新八的目光一瞬变得复杂，但很快，他露出轻快地笑：“就知道你小子会这么说！秋月，你呢？”
“嗯？”她抬起头，两人的目光正直直的锁定在自己脸上。她眨眨眼，上午所遇之事又依稀浮现出来——
此时她正在把最新整理的账本送往土方的书房，自从之前河合耆三郎一事后，她便被安排和市村辰之助一同掌管新选组的账务问题。
“你，请留步。”
这个斯文礼貌的语气秋月不陌生，秋月转身，看到伊东带着微笑站在她身后。
“伊东先生……”遇见了不太想遇见的人，她不动声色的皱了下眉，转身向来人行礼，“敢为伊东先生有何赐教？”
“你，叫做李秋月是吧？能不能占用一些时间？”
“请讲。”
“首先我要向你道歉。”伊东道，“初来乍到之时是我伊东有眼无珠，竟把督查阁下说成是侍童。”
“不敢当，先生大可不必在意。”伊东的表情甚为诚恳，反倒让秋月有些不好意思，况且那时候她也并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身份。
也许是秋月谦逊的措辞让他感到愉快，伊东以扇抵唇笑了：“你，还和以往一样，是个有礼貌的孩子呢。”
秋月知道，伊东在这种时候找她，定不是单单要跟她道歉。接下来才是正题。
接下来伊东说的话在秋月的料想范围之内，只是面对这个人的邀请，秋月的回答只是沉默。
不允许攘夷的幕府已经无用武之地，而伊东也算是维新派的一员，对于落后的思想，也许无法接受吧？
其实秋月在心里的某处是赞同维新派的，但是更多的还是想留在新选组。
——为了她自己。
这个国家对她来说有何意义？
“先生，承蒙错爱，请容秋月拒绝。”
伊东遗憾的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中略有失望：“你跟那些顽固思想的人们不一样，明知道新选组迟早会被历史的长河所吞没，你为何还要留在这里自取灭亡？”
自取灭亡，的确如他所说。
可是……
“先生。志不同，不相为谋。”
“原来如此。不愧是土方君的心腹，果然不会被轻易动摇。”伊东点头，也看不出是赞赏还是讽刺。
秋月松了口气，看样子这次是放过她了：“若是没有其他要事，请恕秋月先行告退。”
转过身还没走几步，就听身后的人用自言自语般淡淡的语气对她说：“其实，国家的事情在你眼里，根本就不是很重要，是吗？”
脚步一顿，她没有停下，也没有回头的离开了。
——先生，既然从一开始就知道我的回答，那又何必前来相问？
……
“伊东桑他……没有找过我。”掩饰住语气中的一点犹豫，她啜了口酒，“可能是知道我为土方副长的督查，所以没有下心思吧？”
她说了谎。
罢，就当他从未找过自己。
毕竟，从一开始，就不是什么值得她迷惘的事情。
她在新选组的唯一意义，因为斋藤一，因为冲田总司，因为雪村千鹤土方岁三，因为新八平助和左之……
离开了这些人，现在的她，没有归处。
听她一语，新八像是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了一样，脸上写满了‘就知道你们俩绝对不会让我失望’。
之后的新八放开了大喝起来，结果造成了荷包大出血而不得不让冲田和秋月各掏腰包补全酒费。
扛起半醉的新八，冲田很是无奈的对秋月道：“你以后可千万别学新八桑哦，女孩子喝那么多的酒可是百害无一利的。”
“……多谢提醒。”
……
出了酒肆的时候已经完全是夜深人静了，秋月被冷风一吹整个人顿时清醒不少，只是脑袋还是有点沉沉的。冲田扛着新八走在前面，新八是不是说几句胡话，冲田无奈的应付着，她一个人边欣赏着月色边胡思乱想着，慢慢的跟在后面。
为什么新八会突然会为了伊东的动作变得如此敏感？
为什么这次他唯独约了自己和冲田？他可有约组内其他的干部？
他到底不放心些什么？伊东的小动作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而事到如今为何还要来特意确认他们的立场，又不是……
新八这家伙，莫非……
“给我站住！”
途径四条大桥，却在桥中央被几个浪人拦住。
虽说新选组在外结怨甚多，这般被人寻仇也已习以为常。可是至少在人家散心的时候，看到那些令人生厌的嘴脸，着实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
“真是的，三天两头的你们这些人还真是闲啊。”冲田叹气，语调中满是戏谑，转头对秋月道，“秋月酱，新八桑就拜托你了。”
秋月挑眉，对方有三人，实力不明，这个冲田打算三对一？虽说倒是很像他的风格。
四周忽然静了下来。弯弯的倒影在明镜般的河面上，等待着一丝微风让它荡漾开来。
“这种货色，我一个人就足够了。”冲田眯眼笑。
这一句话成功的打乱了平静的空气，把对方的怒火点着了，恼羞成怒得砍了过来：“多说无用！受死！”
这一闹倒是把半醉的新八吵醒了，还没理清楚发生了什么就见对面刀锋直直逼来。但新八二番组组长的名位可不是白来的，就算喝醉了反应能力也是一流。只见他侧过脖子，刀尖从脸边擦过。一个转身，胳膊肘狠狠捣在那人的小腹上。
“啊咧？新八桑，你原来没有睡着啊，我还一直以为你刚才在说梦话呢。”加贺清光出鞘，稳稳架住两把刀，冲田还不忘跟新八贫嘴。
“哈！本大爷怎么可能被那点小酒给灌醉！”
一时间金属交刃的声音和刀锋的嘶吼声回响在夜色中。
纵使二对三，新八和冲田还是和戏耍般把对方玩弄于掌中。似乎没有自己什么事情的秋月退到一边，打算等到他俩快快把这些人解决掉后会屯所睡觉。
然而，接下来的事情却让局面一下子颠覆了——本来游刃有余的冲田总司突然表情痛苦的弯下腰，捂着嘴猛咳起来。
“总司！”“冲田！”
他的肺痨，居然在这种时候发病！
此时冲田简直就是破绽百出，秋月从腰间抽出岚空，箭步上前挡开即将落到冲田身上的刀刃，几下把敌人逼开，护在冲田面前。对方显然没预料到她会突然插手，不备之下被秋月一刀挑断了手筋。
“可恶！”其中一人见敌不过，便大喊到：“中井！上村！撤！”
跟新八对持的人也被伤了左肩，听到同伴呼唤借势把把新八的剑狠狠向旁边一挥，跟着其他两人仓皇逃走。
“喂别逃！”新八啧了声，转身对秋月道，“总司拜托你了。”便转身追去。
“等等！不要追！新八！！”
就算是有两人受伤他们仍有三人，况且万一前方有他们的同伙埋伏着的话，这个行为简直就是送死。
身后的冲田咳得更厉害了，秋月转身扶住他。皎洁的月光下，那从冲田苍白的指缝中渗出的血，殷红的触目惊心。
“本来那一下就可以杀死他的……咳咳……为什么……力量失去的如此之快。我……还能战斗……”
他祖母绿般的眼瞳中闪烁着对自己如此无能的愤怒与不甘。秋月默默垂下眼帘，默默凝望着这个倔强的男人。
【从结论来说吧。】
【你所患的病，是肺痨。】
如同死神的耳语在心底久久的回荡着，宣告着她的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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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Section 32. 决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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