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骨泣

　　一
　　如花美眷谁人顾
　　浮生遇君不虚度
　　似水流年惹人妒
　　回眸笑却胜无数

　　文帝六年的“上京之乱”中，戚简璎巩固了他天下第一武士的地位。那场和兀夜的战斗里，他不仅战败了极富盛名的兀夜也强有力地打击了了这支号称不败的叛军。

　　可以这样说，如果没有戚简璎，就没有文帝后来的统治。那场叛乱的危机关头，是戚简璎从天而降扭转战局，如果没有戚简璎，一直在观望战局的虞将军不会出兵。那一天对谁来说都至关重要，看见佟王爷的军队兵临城下，文帝想的是虞将军的救兵，而虞将军想的却是当前的形势利弊。虞将军接到了柳风的求助，上京的危险他知道，他在心里揣度的是如果文帝陨落，自己手里的兵足以保他和佟王爷一决高下，那时候皇位的归属就说不定了。比起勤王，他更想自立为王。

　　乱世里的人各自都怀着自己的心事，没有几个人真正关心战火里消逝的生命和铁蹄下残喘的百姓。
　　当然，后来的事情一如他就要发生的那样，戚简璎力挽狂澜，将所有拥有野心的人的美梦击碎。当兀夜死了以后，虞将军知道自己再不出兵，那么勤王的头功就被别人抢去了，他心里涌动的帝王之梦一闪即逝无法挽回了。这个乱世因为戚简璎而缩短了。

　　可是后来人们都以为死在了兀夜大军阵营里的戚简璎却逃出了那场混战，他没有和兵卒纠缠，兀夜的到来给了他逃脱的机会。戚简璎的伤势相当的重，他清楚地感受得到力气在一点点流逝，除了和兀夜交战中受的伤以外，戚简璎明显地感觉到来自伤口以外的地方的剧痛。戚简璎不知道，他中毒了，他知道的只是他浑身的伤口和心被巨大的牵挂撕扯的剧痛。戚简璎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十二，我回来了！十二，我回来了！

　　戚简璎根本就没有走进上京城，他晕死在进城的路上了，脑海里残余的最后一个念头就是：十二，我回来了！他看见自己走进一片瑰丽的烟雾里，他看见媚十二就站在不远的地方冲他笑，细细的眉眼，小巧的唇，笑得淡雅而恬静。戚简璎一步一步走过去，越走越快，他想喊她：十二，我回来了！十二，见到你真是太好了，十二，我回来了！但是他一个劲儿地说着，却没有一个字是有声音的。戚简璎向媚十二奔去，他们中间的距离却始终没有缩短。媚十二还在不远的地方冲他笑，淡雅而恬静地笑，那笑容那么飘渺、像是来自虚无。

　　“十二！十二！你看见我了吗？我回来了！我回来了！”戚简璎发狂地大叫着，一个激灵居然醒了，他睁开眼看到的却是两个男人的身影。

　　“太好了，他醒了！简璎，简璎。” 董霖和李铭几乎是同时喊出来的，他们听说上京城外的大战发生巨变，就知道可能会找到戚简璎的踪迹。董霖和李铭一直在秘密地找戚简璎，他们的父亲都是明哲保身的中庸之臣，在佟王爷与文帝翻脸的时刻他们没有立场，因为害怕引火烧身。

　　戚简璎看了好半天才认出眼前的两个男人是董霖和李铭。
　　佟王爷叛乱，如果成功了将是未来的天子，他们的罪不起；即使失败了，佟王爷也一定会保得性命，因为他可是文帝唯一的弟弟。而作为臣下的他们就不一样，立场对他们来说是危险，他们只能依附可能获胜的一方，随时做着倒戈的准备。因为是关乎家门存亡的大事，所以董霖和李铭都被告诫不可随意行事、意气用事。

　　但是董霖和李铭都听说了戚简璎卷进了这件事中，他们安奈下自己对他的关心，遵照着四少曾经做过的约定：入世之后将再不相顾。后来上京的情势的越来越严重，董霖和李铭相继听说了戚简璎背叛了佟王爷的传言、并且收到了柳风的书信。柳风的信上说，他和戚简璎这一次只有一个人能活着回来，他说如果回来的是戚简璎，务必让他们帮助戚简璎保存性命。

　　“四少之名，即使不存也绝不枉负。简璎性命攸关之时，企君在便宜之内给予帮助！”
　　董霖和李铭再也坐不住了，开始秘密打探戚简璎的行踪，好在上京城中已将很乱了，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做了什么。打探戚简璎的事情并不是很难，这不董霖和李铭在进城的路上发现了伤势严重的戚简璎。他们没有想到戚简璎受了这么重的伤居然还活着，他躺在地上的时候完全是一具尸体了，好在董霖摸了摸他的脉搏居然还在。

　　“十二，我回来了，等我！等我！”戚简璎居然喊着这句话醒来了，虽然还没有完全清醒。
　　“简璎！你醒了！”
　　“十二，是你吗？十二！”戚简璎紧紧抓着董霖的手，恨不能将眼前的人牢牢地拴在自己的身边。

　　“你是说十二姑娘？她……”董霖支支吾吾起来。
　　听到十二的名字，戚简璎瞬间完全清醒了，这才看见自己面前的是董霖、董霖的后面站着的是李铭：“你们……你们怎么在这里？”
　　戚简璎当然奇怪，为什么他们会在这里？自己又是在哪里呢？

　　“说来话长，我们听说你和柳风都出关了，柳风呢？”董霖急急忙忙地说，戚简璎能不再追问媚十二就比什么都好。
　　“柳风……柳风，他死了！”戚简璎说着，眼泪突然溢上来，他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什么？！”董霖和李铭异口同声地喊了出来，他们料想过会有这样的结果，但是当这个结果到来的时候他们还是吃惊了。悲伤随之而来，两人也有些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他怎么死的？他的功夫那么好，怎么会死呢？”李铭脱口而出。
　　“他是被兀夜杀死的，他是为了救我而死的！”说到柳风戚简璎就悲不自禁，一个男人竟然满脸的泪水，“我……我终于杀了兀夜，为他报了仇！咳咳……”

　　戚简璎咳出一口血来，由于情绪太过激动，他的体力正在急速消失。戚简璎的力气已经不能支撑他的身体，他大口地喘着气，所有的重量都压在了董霖的身上，要是没有董霖，他早就倒在了地上了。

　　“简璎，你怎么样？”董霖这才意识到戚简璎还身负重伤呢，“我们找个地方给你疗伤。”
　　“不要！不要！”戚简璎抓着董霖的手又加了一些力气，他强烈要求的声音也显得很小，“我命不久矣，能为柳风报仇，我死而无憾了！只是有一件事情我就一放心不下，媚十二，她在哪里？我要见她！”

　　戚简璎的话题还是回到了媚十二的事情上了，董霖最不愿意听到的问题还是出现了。怎么可能不忘呢？戚简璎命悬一线的现在，也许唯一牵挂的人就是媚十二了，董霖早就知道，无论是岚凤还是媚十二，她们都是戚简璎心里的结。

　　“十二姑娘……她死了！”董霖缓缓地说。
　　“简璎，你保重自己，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啊！”李铭紧接着董霖的话劝着他。
　　“死了？！她死了？！怎么死的？！”戚简璎果然失控了，像是回光返照一样，精神仿佛又恢复了。

　　“王爷下令杀死的，是……南明溅动的手，听说十二姑娘最后见到的人就是南明溅了，南明溅下葬了她。”李铭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和盘托出，这些事情他早晚要告诉戚简璎的。

　　“南明溅？！是他动的手？哼哼~哈哈”戚简璎笑起来，“是了，是了，我离开的时候将十二托付给了南明溅。我知他对十二一往情深，也知我这一去九死一生，所以如果有个什么我拜托他代为照顾十二。他不会对十二怎么样的，你们带我去见他！”

　　戚简璎激动起来，他曾经是为媚十二留了后路的，他知道南明溅这个人虽然称不上是君子，但对待心爱的女子是愿意付出真心的。
　　“简璎为何如此相信他，他现在可是佟王爷的心腹，为了邀功什么做不出来！”董霖有些恨恨的，他好几次向南明溅打听戚简璎的下落，南明溅为了避嫌竟然见都不见他。

　　“我要见十二，带我去南府！”戚简璎坚持。
　　董霖和李铭只好带戚简璎去了南府。
　　“小小一个戚简璎竟然架子这么大！居然让我们在他门口等！”南府的门卫坚持要回复一声才让他们进去，董霖他们只好等着。董霖是不喜欢受牵制的人，他还从来没有被人挡在门外过，自然是生气了。

　　“算了，就当是为了简璎，等等吧！”李铭劝说道。
　　李铭和董霖的父亲都是朝中一品大员，朝里哪个官员不给他们几分薄面。南明溅的父亲只是尚书房一个三品的官，只不过仗着佟王爷的庇佑以及雄厚的财力在朝中挣得一席之地罢了，董霖自然不服气。

　　其实在朝中谁不知道，只要是和佟王爷沾有点关系，那么前途就一片光明，佟王爷的赏识比陛下的赏识要有价值的多。佟王爷请奏的事情，无论是官员调度还是银两支配，陛下没有不准的，所以在朝中佟王爷的威信要比皇帝还大。

　　听了李铭的话，董霖稍安不躁了，戚简璎已经很虚弱了，自己确实不应该再给他添堵了。
　　“大人让各位公子进去，刚才怠慢了！”门童显然在里面吃了苦头，低着头畏畏惧惧地跑来回话。

　　“这还差不多！我们走！”董霖看见门童脸上慌张心里不禁舒服了不少！
　　三人走进门还没到内院就遇到了南明溅，他竟是带着人迎出来了。
　　“董公子、李公子……这是？”南明溅本想行礼的，视线移到戚简璎的身上时，剩下的话呗生生切断了，“戚简璎？！！”

　　南明溅大惊失色，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还能看到戚简璎，他以为他大白天遇到了鬼了。刚才门童回禀说有两位自称是董霖和李铭的求访，还带着一个伤得很重的人，南明溅只顾得猜想他俩来是所谓何事，竟然没有细想那个受伤的是谁了。来的路上南明溅还在揣摩着自己怠慢两位公子要怎么说，从没有想过自己看到的居然是戚简璎，南明溅心里想的事情全部都消失了，他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瞬间石化了。

　　“南兄，我要见十二！”戚简璎开门见山，声音虚弱。
　　南明溅最不想的一幕出现了，他本来认为戚简璎死定了，因为佟曻断言他死了，南明溅以为这样一来媚十二就真的属于自己了。如今戚简璎不仅没有死，居然还跑来和自己要人。

　　只要戚简璎活着，媚十二就永远不会属于自己，南明溅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他唯一没有料到的事情就是董霖和李铭会参与这件事情，京城四少，哼！想着想着，南明溅顿生杀意，脸色也顿时难看起来。

　　“两位公子可是要把这个叛徒交给我吗？要知道佟王爷正在四处找他呢。”南明溅冷冷地说。
　　“南明溅，别装傻，简璎是来找事儿姑娘的，你最好不要拦着他，拦着他就是拦着我们！”李铭看出了南明溅的杀意，他一点都不客气地直说了他们此行的目的。

　　“媚十二？就算戚简璎不知道，两位还不知道吗？她已经死了，王爷下得令，我亲自动的手，这件事整个上京的人都知道吧？！咋么今天倒还要找我要人呢？”

　　“南兄，我临行前可是将她托付给你照顾了，我不相信你会杀了她，我知道你喜欢她。我来不是要和你争她的，我只是想见她最后一面。这样我死也安心哪！”戚简璎动情地说，他不相信南明溅会真的杀了媚十二。

　　“你信也罢、不信也罢，她已经死了！王爷让她死，她就不能活了。没错，我确实喜欢她，可是不过是一个女人，我才不会为了她而和王爷作对的。”南明溅依旧冰冷，他是铁了心不让他们见面的，“我想两位公子也不想和王爷作对吧，你们的父亲可是……”

　　南明溅故意不把话说完，他是在威胁董霖和李铭，他们的父亲都是明哲保身的软弱的人，他们可不会任他们的儿子们胡来的。南明溅料定他们这一次和戚简璎在一起，他们的父亲是不知道的。

　　佟王爷报复人的手段是出了名的残忍，那些公开和他作对的人、暗暗反对他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轻则命归黄泉、重则满门抄斩。朝中所有人都不敢对王爷的不满说出口，谁都怕惹祸上身。

　　“什么？十二……死了？你……”简璎一口鲜喷涌而出，后面的话被噎在了嗓子里。
　　“简璎！”董霖和李铭同时喊出了声，戚简璎这一吐看起来可是太严重过了。一路上戚简璎都是靠着媚十二这个信念撑着的，如今这一口血让他所有的血气和信念都离开了他。

　　“你也不必恨我，媚十二已经死了，你今天也休想离开。”南明溅说着，眼睛扫了一下旁边的董霖和李铭，“如果两位公子要插手的话，记得想清楚。来人！给我拿下！”

　　南明溅是想要孤注一掷了，今天无论如何戚简璎都必须死！
　　戚简璎身边的两个人这才发现南明溅身后带的人都是士兵，他们瞬间就被包围了。这些涌上来的士兵甚至不容他们思考就出了手，董霖和李铭一人驾着戚简璎的一只手，仓皇迎战。

　　“十二！我对不起你！”戚简璎大喊一声，声音震山似的响，突然爆发的力量让人不禁想起他在城外从天而降的样子。戚简璎用尽了自己最后的一丝力气，董霖和李铭只觉得身上的这具身体突然变得沉重异常，一声喊叫过后便轰然倒地了。他们伸手去拉，刹那的功夫，两人的手距离下落的身体始终都只差一点点距离。

　　戚简璎倒在了地上。
　　“简璎，简璎……他……死了！”董霖顾不得围上来的士兵，他放在戚简璎鼻息处却已经感受不到一丝气息了。
　　“简璎，简璎！”李铭也急了，悲愤异常，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周围的人见两个人都停了手，而且又死了人，都不知道要不要继续动手，回头看向南明溅。南明溅摇摇头，示意他们住手，毕竟戚简璎已经死了，自己也算去了一块儿心头大患。
　　“简璎！”一声女子的喊声盖过了所有的声音，一个女子出现在了人们的视线里。

　　媚十二来了。
　　媚十二看见了躺在地上的戚简璎，也看到周围刀还没有入鞘的士兵，她一下子明白了。
　　“他曾经将你当成是兄弟，你为什么非要杀了他？南公子、南少爷，只要你放了他，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媚十二以为戚简璎还活着，她以为南明溅正要处置他。

　　媚十二的眼泪弄花了她的妆，像一个正在卸妆的戏子，她的这场戏完了，这一生也就完了。
　　“他……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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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霖和李铭将戚简璎暂时安放在了浣花溪边的宅子里，这里从前是戚简璎为媚十二置办的。天色不早了，他们不得不离开，他们要回家告诉父亲一声。白天这么一闹，他们确实闯了祸，毕竟是多事之秋啊，多少人身不由己。

　　董霖和李铭说好明天再来看戚简璎，将他下葬。
　　“柳风和简璎都死了，想想我们一起出游的日子还恍若昨日，如今……”董霖声音里哭腔还没有完全消失。

　　“我们四人中他俩最为出众，柳风以风流出名，简璎以倜傥著称，他们两个爱上了同一个女人，听命于同一个人，最后又死在同一个人的手里。说到底，我们竟然不及他们。男儿在世，本就应该像他们一样仗剑而为天下。”李铭很有些愧疚和怀才不遇的心境。

　　“我们四个是怎么了？仗剑天涯不是我们的追求吗？为什么依然不得不回到这俗世，回到了这俗世却为什么又是这样一个结局？”董霖感叹着，心中一种不甘的遗憾慢慢升腾起来。

　　从浣花溪回来的路上，他们心情沉重地说着他们的过去，说着京城四少的过去。前面的路越来越黑了，董霖和李铭从没有过的迷茫和无助，他们根本不知道明天回怎么样，天下会怎么样？他们会怎么样？他们都不知道。

　　天黑了，路也越走越黑，董霖和李铭心里的黑暗远比眼前的黑暗更令他们绝望。这个夜晚像是起了雾，淡淡的，升腾在前面。路上的两个人多少有些失魂落魄。

　　夜晚本事安静的，路上的两个人没有说几句，因为悲伤，他们根本没有办法回忆，只好沉默地走着。这个安静的夜里，谁都不会想到会发生什么。就是从前面那片安静的黑暗的雾气里，一声小小的响动划破空气冲了出来，一支细细的箭应声刺进了董霖的身体里，利刃划破肌肉的疼痛让董霖瞬间意识到不好。

　　“有人！”董霖不管中箭的胳膊，另一只手将身边的李铭按倒在地。
　　这时，数十支同样细小的箭划破了这个安静的夜晚。有人要杀他们！
　　“谁！暗箭伤人，小人行径！”李铭伏地大骂。

　　没有人出来，依旧只有箭在回答他们。李铭刚才的喊叫已经暴露了他们的位置，董霖明显感到他们的箭都密集起来了。董霖给李铭使了个眼色，两人翻身滚进旁边的一个低洼的地方。那个地方箭雨到不了，董霖额头上渗出大滴的汗珠，李铭没有看见。

　　“箭上有毒！你要小心！”董霖明显能感到蔓延到全身的疼痛。
　　“你怎么样？振作一点！”李铭对董霖低吼。
　　“我没……关系！”董霖喘息不均，还不忘逞能，“等箭停了，看我不出去收拾他们！”

　　“看来他们是要置我们于死地了，一会儿有一场大战了！董霖，要是你活着出去了，我的双亲就拜托你了。”李铭说。
　　“哼哼，你的双亲自己照顾！放心，我们都能活着出去，比这危险的时刻我们不知遇到过多少回呢，这算什么！”董霖激将他。
　　“哈哈~”李铭小声笑了。

　　外面的箭雨停了，有人出来了，听这脚步声起码有十几个。董霖和李铭都严肃起来，他们脸上的笑容都消失了，他们听得出来来人的功夫都不在他们之下。
　　“看来我们京城四少今天要团聚了！”董霖知道，十几个高手，他们没有活着的可能了。

　　“就是死也要拉他们做垫背的。”李铭附和着，两人对望一眼，跳了出去。
　　十五个穿着夜行衣的人，浑身和夜色融为一体，只有两只眼睛露在外面，闪着狼一样的光芒。

　　“果然是小人，知道自己没脸见人，裹的这么严实。”董霖忘不了贫嘴。
　　那十五个人不出声，像是幽灵一样逼近，他们眼里只有一个目的：杀！被围在中间的两个人已经没有机会去弄清这到底是谁的人了，谁会训练处这么厉害的高手呢？

　　“记得上次我们一起拔剑是什么时候吗？”李铭问，他和董霖背靠背站着。
　　“对付‘大漠王’的军队，当时简璎和柳风都在。我们全歼了他们四百人的队伍。”董霖回答。
　　“今天只有我们俩人了，可是敌人也只有十五个而已！像上次一样全歼了他们！敢吗？”李铭说。

　　“废话，当然！”董霖语气里满是嘲弄。
　　那一晚没有月亮，可是距离浣花溪不远的草地上依旧可以看见血光，那一晚那里的草变成了红色。

　　那一晚，董霖和李铭在杀死了十四个人之后终于支撑不住倒下了。十五个杀手只活下来一个，那个杀手也负伤了，他要带着两具尸体回去复命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将他们残忍地肢解了。即使这样，他依旧没有完成任务，因为他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了文帝。

　　大战之后文帝一直在找戚简璎，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听到有人看见戚简璎和董霖他们在一起，文帝顺着走到了浣花溪，他对这四个风流的人的事情多少有些耳闻，如果戚简璎要疗伤一定会来这里。却不想在路上遇到了那个杀手。

　　那是文帝第一次见识这些杀手的实力，只是一个杀手就消耗了他手下十个御林军。文帝心里一阵寒意，无论这些杀手是受谁的指挥，对他来说都是威胁。

　　后来的事情就清楚了，文帝找到了戚简璎、并且奇迹般地救活了他。戚简璎活下来了，只是他失去了大半的武功，再也不是那个天下第一的武士了。戚简璎变成了一个杀手，他为文帝训练的“搜捕手”其实也就是杀手，因为这个世上能够找到杀手的只有杀手自己。

　　那一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好多的事情是佟曻都不知道的，比如京城四少的死。
　　佟王爷擅自做主报复董霖和李铭的行为让他的死士早早暴露了，这给佟曻后来的行动造成了巨大的损失。

　　佟曻一直以为自己对于父亲做的所有的事情都是了如指掌的，直到他一次次挫败、一次次被别人指责，他才发现自己原来并不是那么了解父亲。

　　人们对于佟曻的评价很大的一部分源自佟王爷的行为，人们总是认为有其父必有其子。所以世人的评价总是有自己臆想的成分。佟曻不坏，可是很多坏事都和他有关。他在不知不觉当中就决定了别人的命运，在不知不觉中就早已落入命运的圈套，这世上的人不都是如此吗？！

《花骨泣》
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