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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如若神祗
宽软飘逸的纯白色衣衫，银色长发在头顶松松冠起，一支晶莹玉簪横贯其中，男子表情闲适淡然，纯黑眼眸似笑非笑，神色高雅难以触及，这一步步踏上楼来，仿佛带入了旷空内的缠绵云气，令众人的目光似也迷蒙了几许……
众人只见那少年同样朝窗边的桌席走来，仿佛周围的一切皆是空虚，他就那么笑吟吟地望着桌旁此刻神态有些惊诧的粉衣少女。
“玩够了，可要跟我一道回去？”声音温润而清灵，很是好听。
“啊……宸清……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镜子。”少年抿嘴，轻轻吐出两个字，语调轻柔魅惑。
粉衣少女眨眨眼：“啊，是乾……”话说了一半，看看周围，却是咽了下去，转身向对面的黑衣公子抱歉道，“觉公子，真是不好意思，我……我要回家了。”
那个黑衣公子不疾不徐地向身旁的蓝衣护卫使了个眼色，蓝衣护卫上前，一手仿是轻轻握住了白衣少年的腕部，低声在其耳边说了几句什么，那白衣少年只是浅浅一笑，好似用手将蓝衣护卫的手指轻轻掀开，自始至终都只是望着那少女：“走吧。”
“嗯，好。”少女欢快地点了点头，起身扯住少年的袖子，回头向黑衣公子道：“觉公子，再会。”二人一前一后走出了酒楼，只余酒楼内的众人屏息张望。
仿佛酒楼内仍缭绕着袅袅云气，经久不息。
走出酒楼，玄心疑惑道：“宸清，你怎地这么快便从天宫回来了？”
宸清笑笑，却反问道：“你又怎么不听话跑到凡界来呢？”
玄心闻言吐吐舌头，连忙转移话题：“那个，刚刚林然——就是那个蓝衣服的，和你说了什么？”
宸清微微一笑，目光向斜后方轻瞥一眼，抓起玄心的手：“走吧。”
眨眼间，二人已回到沉荒之中，而玄心也没有多问，宸清没有生她的气，她已经很庆幸——不过话又说回来，她似乎从没见过他生气的样子啊……
凡界，醉仙居。
“公子，属下无能，刚刚的那个男子内力很强，属下恐怕不是他的对手。”
“我看那女子和男童不是来自一般人家，才想套出底细，没想到……”觉文手指轻抚额角，目光冷然。
“公子！”
两名黑衣男子不知何时来到觉文身侧，而店内其他客人皆在饮酒聊天，竟是没人发觉。
觉文微微皱眉。
“公子，属下无能……那两个人在拐角处突然不见了……就好像……消失了一般……”
觉文双目轻眯，若有所思，许久，低声道：“无论如何，那间屋子不能再留了，通知阿植，另寻他处。另派人去查长安城内玄姓的人家。”
“至于你……”觉文冷睨了一眼旁边的鹅黄女子：“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
女子身子轻轻一福，转身离开了醉仙居，步伐微显踉跄，脊背却挺得直直的。
“公子，要不要……”林然望向女子背影，语气冷然。
觉文的的目光落在离开的女子身上，神色竟是渐渐缓和下来，他眼中浮过多种情绪，最终只淡淡叹了口气，轻轻摇头。
林然见状退到一边，不再言语。
沉荒内，青色的瓦砖，高啄的檐牙，精致的琉璃金兽。
来到沉荒的这段日子，玄心和宸清一直住在这间房中。玄心住里间，宸清在外间，虽然共处一室，却也彼此相安。
这日玄心正要入睡，却听外间传来敲门和谈话的声音。
“主公，玄姑娘在吗？”是华儿娘煜娘的声音。
玄心疑惑，这么晚了，煜娘找她做什么呢？她披起衣服来到外间，见煜娘正微显局促地站在宸清面前，宸清一手将手中的竹简放入袖中，正温和地望着煜娘。
见她出来了，煜娘赧然一笑，有些尴尬道：“玄姑娘，华儿他……他身上疼痛，不能入睡，想听玄姑娘讲故事……”
近来玄心和这里的人渐渐熟悉，虽然很多人看她的目光中还是带着警惕，但是像华儿一样的小孩子们却是和她打得火热。
“华儿又痛了？”玄心微微皱眉，和宸清对视了一眼，知道这是禁咒留下的遗症，华儿的身体……
“玄姑娘……”
“没关系，煜娘，反正我又睡不着，我去看看华儿。”玄心温柔道，带着安慰的笑容。
煜娘感激地点了点头，玄心随她走向门外，身后却传来宸清的声音。
“等一下。”
肩头一沉，玄心低头，却是裹上了一件毛皮氅裘，玄心心中一暖，回头冲宸清说：“谢谢。”
宸清却若无其事淡淡一笑，将竹简从袖中掏出，坐在灯下读了起来。玄心笑笑，随煜娘一起出了门。
路上，煜娘挑着灯笼，感叹道：“姑娘，公子对你是真的很好呢。”
玄心听了微微笑了笑，心中却是泛起一丝苦涩。
“心姐姐，是你来了！”华儿见到玄心很是高兴，几乎忘了身上的疼痛，“今天我们讲什么故事？”
“呵呵，今天讲伏羲和女娲可好？”
“嗯，好！”
玄心让华儿在床榻上躺好，又替他揶好被子，自己就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
“伏羲和女娲是兄妹，他们住在昆仑山上，在远古时代，发生了一次大洪水……”
桌上的灯光渐渐暗了，华儿的眼睛也一点点闭上了，玄心疲惫地伸了一个懒腰，伸手去挑了挑灯芯，身后的华儿却使劲睁开迷蒙的双眼：“心姐姐，伏羲和女娲最后在一起了吗？”
“嗯，他们在一起了，很幸福。”她回头向华儿笑了笑。
“女娲是不是像姐姐一样美？”
“她比姐姐还要美。”
“那伏羲像主公一样英俊吗？”
玄心怔了怔，许久才回过神来，华儿却没有等她的答案，早已进入了睡梦。
回到住处时，玄心以为宸清早已睡下了，于是蹑手蹑脚地打开了门，不想宸清仍伏在案前，一手拄着头，面上微微露出疲惫的神情。
“你回来了？”
玄心心头一暖，不管他因为什么迟迟没有入睡，可是她心里都有一种他在等她回来的暖意油然而生。
她放下肩上的氅裘，来到他的身后，双手轻轻放在他的额角，轻柔地打着圈。
他身子有一瞬间的紧绷，随即放松下来，抬了抬手，最终还是放了下去，重新拿起手中的竹简。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仿佛在此刻达成了一种默契。
美丽的少女，温雅的少年，昏黄的灯光，此刻的一切，看起来都那样的温馨，而和谐。
“宸清，过几日，我身子好了，就离开这吧。”
“为什么？”
“我也不能总在沉荒待下去。”
“你喜欢，就待着吧。”
“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你啊……”
少年回过头，晶亮的眼眸望着她，眼中闪着星星点点的亮光，仿佛洒下漫天的碎钻。他笑眯眯地望着她，眼中满是欢喜……
玄心一时张大嘴，随后幸福地笑了起来，这是真的吗？她的手用力一捏……
……
下方传来一声闷哼，少年疑惑地回过头，表情依然如水般平静，望着少女傻笑的神情，眼中带了些许不解：“怎么了？”
玄心一惊，方回过神来，这次吃惊地发现……自己的指甲轻轻地陷入了宸清额角的皮肤……
原来……刚刚自己是在发花痴……
呃……好丢人啊……
“啊！不好意思！宸清，我是不是弄疼你了？”她连忙抽回了手。
“没关系。”他露出好看的笑，“在想什么？”
“嗯……我在想，宸清……过几日，等我身子好了，我就离开这里吧？”玄心试探道，或许……或许他真的会那样说也不一定呢……
“为什么？”宸清怔了怔，果然露出疑惑的神情。
“因为……我也不能总待在沉荒啊……”
忐忑……期待……
“哦。”宸清垂下眼睑，看不清神色，轻轻应了一声。随即回过头，又读起书来。
玄心抽紧的心弦一下子松垮下来，同时松垮的……还有她的表情。果然啊……现实和幻想往往是有一定差距的。
可是为什么，她感觉有点失落，有点难过。心，有一点点的疼。
她望着灯下读书的男子，他总是那样的从容洒脱，静默淡然。
可是为何，她总是感觉，他的灵魂，仿佛缺少了什么……
她的手指停顿在他的额角，她的神色有些不知所措，她不知是该转身离开，还是若无其事地继续？
宸清手中的书顿了顿，缓缓回头，清亮的眸子把她望着，眼中的笑意若有若无。望着他无邪的表情，她的心突然就漏跳了那么一拍。
“啊，我去帮你换茶。”她匆匆地垂下眼帘，端起桌上的茶转身离开，却被什么轻轻勾住了袖口，她回头，却看到他白皙修长的手指，指甲晶莹泛着淡润的光泽，指尖轻轻搭在她的袖口，略微勾起柔软的布料，仿佛也骤然挑动了她心中的一汪春水。她的心忽而一颤，随之颤动的还有她纤白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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