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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愁人的时候愁人,不愁人的时候也不愁人。
正当画屏为了她今后的日子苦恼不堪的时候,摇光已经拉着白月去正厅说话了。
白月自然知道她身份的敏感,他都放宽了让自己折腾了,想必周遭一切还有后续都打理好了。
摇光想到自己在昭德寺为他做的东西,也不管那个采花贼后续如何,和白月说了句“你等一下”急匆匆的跑到自己的闺房,她刚回来,行李还没有拆开,其实就一件换洗衣裳,摇光小心翼翼的从包裹里拿出护身符,捏在手里,不露一丝痕迹。
白月看着她神秘的样子,却不为所动。
她献宝似的将双手捧到白月面前,眼睛里全是期盼:“我在山上为你做的护身符,你看,好看吗?”
白月一呆,看着她削葱一样的手指,小心翼翼的捧着蓝色的小袋,那个“佛”字针线细密,想必绣的人是极用心的。
他不着痕迹的平复了一下呼吸,轻声回答道:“好看。”
说完从她手中接过护身符,捏着鼓鼓囊囊,想要拆开来看,摇光脸色大变,一把手按住白月的:“别!别拆!拆了里面的祝福就不灵验了!”
“哦?”
“真的真的!我请法师开光,法师特意叮嘱我的!”
“哦。”
白月点点头,看看摇光搭在自己手背上的手。
摇光也注意到了,干笑了两声,讪讪的将手抽回,还摸了摸额头并不存在的汗。
“那个,我刚才一着急,怕你……那个,你答应我,不许打开它,嗯~~里面的六字真言是我写的,我字很丑,又是古体,嗯~~不好意思给你看!”
“好。”白月一笑,将腰带上的玉佩取下,护身符戴了上去。
翩若惊鸿,正是摇光想象中那般模样。
摇光呆了一下,天啊,她现在也好想吃两颗合欢药。
她看着他,神情怪异。
“怎么了?”白月问。
摇光一把将头磕在桌子上,虚弱道:“还是算了吧,这护身符,系在腰带上,着实不如玉佩风雅。”
唉!早知道她就为他做一个香包,用上等的绸缎,这护身符,她就是拿普通的布料做的,真是半分也上不了台面。
“很好看。”白月看了摇光把头抵在桌子上,再次重复道:“很好看,我很喜欢。”
摇光脸顿时烧得厉害,等热度褪得差不多,才缓缓的抬起头来,白月已经神态如常,拿起他自己的那个玉佩,放在手心里揣摩了片刻,又整理好穗子,递到摇光面前:“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有你相赠的护身符,这玉也没多大用处了,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啊?”摇光张大了嘴巴。
“娘娘是嫌弃我佩戴过这玉佩?”
白月眉梢一挑,摇光连忙摇头。
“我收下便是。”她将玉接过。
接过那一刻,不是没过许多,但是,既然人家都送上来,不接显得多小家子气,与她那个几钱银子就可以买到的护身符不同,戴在这人身上的玉佩必定价值连城,可心意这种东西,重于泰山轻于鸿毛端看态度,推诿反而失了气度……
恰在此刻,忽然一声凄厉叫声,摇光狠狠哆嗦了一下,从幻想中醒来。
她有些尴尬,又想起春药的茬儿,到底脸皮还是要的,她今天对那采花贼惊世骇俗的惩罚,恐怕白月一辈子都会记得了。
“娘娘想去看看?”
白月误会了摇光的意思,她立刻把头摇得比刚才还急。
“没、没有!”
“嗯,这个不可以有。”白月甚是欣慰的表情。
摇光头上大大的滴了颗汗。
咳咳,其实,她有点好奇来着,她还从来没有……也不知传说中的鱼水之欢颈项缠绵是什么滋味,理论上她倒是知道,快活的□□,可实际上……
摇光陷入了沉思。
脑子里绮念连连,她呻吟一声单手支住额头,最近吃得颇为清淡,怎么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
如果把摇光的生活比喻为一面平静的湖,那这名字都没有的采花贼就是颗掀不起什么波浪的小石子,咕咚一声,没了。
天气却渐渐热了起来。
这货摇光惹不起,只能躲,现在的生活条件不如宫中,宫中每年都会储存大量的冰块,供夏天用,她现在,就每日买三斤西瓜解渴。
摇光自认很粗糙,可是本质上还是身娇体贵的千金大小姐,她终于在这一场高温下,半年以来第二次生病了。
轻微中暑,再加上吃了晒久了的西瓜,一下子病来如山倒,折腾了好一阵子。
画屏每日抖着扇子为她扑风,为她熬银耳汤,摇光瘫在床上唉声叹气,手脚发软,偏偏小狐狸半点眼色都没有,还往她身上靠,还是白月又把它抱走,还了她片刻清静。
白月摸准了摇光不喜喝中药的性子,只吩咐厨房煮清淡的菜色给摇光吃,又把她每日吃西瓜的权利剥夺了,摇光很无奈。
好在暗淡的生活终于见了一丝曙光。
因为,家中来信了。
其实摇光一直未和家中断绝联系,在白……咳,现在叫这个名字都习惯了,改正!在苏九歌为她引见父亲之后,只是摇光因为要隐瞒身份,后来又被司徒绾绾迫害了一小下颠簸至江湖,机会更少。
但是,陈老爷子好歹是做过宰相的人,脑子十分好使,他为摇光想了一个方法,就是设立一个中转站,摇光将信投至中转站处,他在遣心腹悄悄从中转站取回去,然后把回信放在中转站,等摇光第二封信来,照着第二封信的地址送去。
前丞相为了自己这个女儿可是费尽了心思,临走还嘱咐:“女儿啊,你写信要用隐晦一点的语言,别把自己暴露了,别署名,爹娘认识你的字体,还有,你要在至少百分之八九十几率确定可是收到信的情况下再给爹娘写信,我们不会想你的。”
唉唉,若问摇光为什么赤条条诈死出皇宫,日子还能如此逍遥自在,花钱也十分痛快大手大脚。
自然是因为,他爹每次都要寄银票过来啊,虽然次数不多,但分量十足啊。
有些小小的羞愧。
这年头,皇后都能落魄沦为啃老族,真是伤不起。
把信看了一遍又一遍,摇光挣扎起身,让画屏为她研磨,又写书一封,差人寄了出去。
终于,摇光把那一顿西瓜吃坏的胃调养好了,十几天白月的脸色终于有了笑意。
“困在床上许久,明天开始,傍晚都出去逛逛,有益健康。”
摇光捏了捏腰间长出来的肥肉,郑重的点点头。
她不要做胖子……
第二天起床去找白月,他竟然不在。
摇光左右想想,白月在这里并没什么认识的人,或许是出门干什么正事吧,她这般想着安心在家里寐了会儿,一睁眼,白月还是没回来。
难道,其实他一直在家?睡昏沉了不晓得开门?
……莫不是也中暑了?!
摇光在院子里顿了一会儿,让家丁搬了一张椅子出来,踩着椅子从他们两家之间那堵墙翻了过去,唉,早知道当初白月一说,她就把这墙拆了!
家丁好歹跟了摇光数余月,知道她家小姐的脑回路,嗯~~不同于一般女子,起先还喳呜,现在看她脸色都不变一下,摇光也不怕脏了罗裙,就那么翻了过去,最后拍拍膝盖上的灰,到了白月卧房床前敲了两下,试探的叫了两声:“白月,白月?”
“……苏九歌?”
回应是几声清脆的鸟叫声。
不在?
那他……会去哪里?
摇光脑子里乱七八糟想了许多,最后还是没想出所以然来,又爬了回去,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闷闷不语,结果就是闷着闷着,又睡着了。
再醒来全身虚软,恨不得死了才好。
好吧,既然他不在,自己一个人出去就是,那么执着的找是作什么?想通之后让画屏为她整理打扮一番,看还有一点晚霞,举了把伞意思意思,带着出门而去。
谁知,找他的时候怎么也找不着,无心乱逛却正面撞上了。
不止撞上,白月身边还有一人。
一袭白衣飘飘,挽着的白绫也飘逸十足,青丝半挽,眉不画而黑,唇不点而赤,好一位佳人!
“哎呀,好巧。”摇光皮笑肉不笑对白月道。“我说怎么找不到你,原是偷香窃玉去了。”
白月看到摇光本不觉得什么,听她阴阳怪气却是一呆,不过瞬间笑道:“说什么胡话,我与舞姑娘有旧,最近恰好遇上了。”
五姑娘?
摇光眉梢一挑,这么销魂风情充满幻想的名字,她记忆颇为深刻。
果然是桃花债。
那位被白月称作舞姑娘的女子看了摇光两眼,向身边的男子问道:“白公子,这位小姐是……”
苏九歌行走江湖,并不是第一次易容作白月的样子,她不知摇光是何身份,并未因为眼前女子眼中那一缕对苏九歌若有若无的情谊而产生争胜之心点破苏九歌,而是唤他白月。
呵,或许她根本不清楚自己喜欢的是谁。
女子与女子,天生就存着敌意,尤其是一个,比自己漂亮,气质更甚一筹的女子。
“她叫陈珠儿,现与我……毗邻而居,”白月不着痕迹的向摇光这边挪了一步。“珠儿,这位是回舞,是阿九的故交。”
回五?
这名字取得蹊跷。
“舞蹈的舞。”白月看了她一眼,解释道。
哦!摇光的内在小灵魂做左手握拳,打在另一摊开的右手上,原来是舞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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