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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你是探子
这时，覃谙正好走到三房院子的大门口，他好象没有注意到那半尺高的门坎，脚下一跘，一个踉跄，直接摔了进去。小文眼疾手快，捞了他一把，好歹没有让他真扑到地上。覃谙踉跄了几步，稳住了身形，又呆立了片刻。还是没有回头看小文一眼。一步一拖，走进了钟纭的屋子。
钟纭设的明哨暗哨虽多，可没一个人拦覃谙。就如同没一个人拦小文。可见覃谙也是钟纭信任之人。小文紧走几步，也跟了进去。正听覃谙在问：“怎么还没回来，这都多长时间了！”
“哪有这么快的，还不到一个时辰呢！”钟纭笑着回答。
看见小文跟了进来，钟纭眼一亮，“去哪儿逛了？这么长时间！”
“还不到一个时辰呢！”小文回得快。
一旁柴先生哧哧的笑起来。
“你和二娘说什么？”钟纭问。一边朝覃先生打了个眼色。覃谙默默地走到一边去了。
“我去探探口风，看能不能辞了这份教席。”小文轻描淡写地说。
“为什么！”钟纭跳了起来。他看了一眼现在百无聊奈玩自己手指的钟绣，又看看小文。“是因为我，还是因为妹妹？”一瞬间，小文看到一丝孩子气的委曲，在钟纭那常常坏笑着的嘴角一闪即逝。“是因为我的那些玩笑吗？”钟纭问。
小文摇摇头，“是因为我自己的原因。”
“你能有什么事？”钟纭歪头打量小文，又自作聪明地：“是你在开玩笑！开我的玩笑吗？想让我着急？你报复啊！”
小文苦笑地摇摇头，这人！
“那，你是因为我娘！”钟纭认真了，“你不用介意，我娘她那样也只是说说，并不……”
“你说哪儿去了，”小文打断他，“实在是因为我没必要再留在这里充任教席了。一来你也说钟小姐不需要什么教授；二来我自己也不适合教书，嗯，我想我不够严厉，以前家父教书时，脸上常挂着和煦的笑容，手中却也总是把玩着一枚小小的戒尺的。”小文浅浅一笑。
“你父亲教书吗？”柴先生好奇。
“是啊！现在我自己算是知道了，教书这事可不容易做呢。”
“师道尊严，沐姑娘的确太没有架子了。”柴先生表示赞同。
小文不好意思地冲柴先生笑笑。她不仅作不了好先生，好象也扮演不好其它角色。比如她作不了钟绮、钟纭、钟绣这样的好儿女，也作不了苏槿那样的好徒弟。不知柴先生有没有看出来这一点。
“拿戒尺？我妹妹从来没挨过打！”钟纭不屑，“你想什么呢！”
“不是因为我。”总是慢半拍的钟绣，此时在一边嘟嚷了一声。
房间里的人一起看她，她继续玩自己的手指，好一会才又开口，“妹妹要走不是因为我，大哥走也不是因为我。大哥要走是因为他和爹爹吵架了，所以妹妹要走是因为和……”她抬头把屋子里的人都看了一遍，“是因为和哥哥吵架了。”
“傻妹妹，少胡说，我们哪里吵架了！”钟纭笑骂。
“那……”钟绣努力回想，“那一定是和四娘吵架了！”
一直在屋角木然地坐着不动的覃谙，猛地抬起头来，两眼直直地盯着小文。
小文笑着看了一眼覃谙，“钟小姐再说下去，真有人要和我吵架了。”
钟纭和柴先生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柴先生先笑了，“我说什么来着，没任何事能瞒住沐姑娘。”
钟纭挠挠自己的头，“小东西，你也太可怕了，你这样我会以为你是个探子的。”
小文的脑袋里“嘭”地响了一声？打雷了？她东看看西看看，装出一张无辜的脸。
“不要东张西望，”钟纭仗着自己个子高，突然伸出一根指头按住小文的头顶心，“你还看出什么来了？我这里的事不会全被你探得一清二楚了吧？”
小文无辜地眨眨眼，“有些事不是随便就能看出来的，我是特别留了心的。”她这么说，是为了有一天一切穿帮之时，钟纭不会觉得太突兀。
“那你还对什么事留了心？”柴先生马上问。
“刚才覃先生和我进来时，我还留心了你们二位，你们正在争执。”小文顺了眉眼，装乖。
钟纭松了手，有点悻悻地，“越说越可怕了，你怎么看出来的？”
“第一，我们进来时，你的脸是红的，你一贯皮厚，绝对不会是因为害羞。”
“什么话！”钟纭抗议。
“第二，柴先生腿上有伤，一般都是靠在床上，腿是架着的，刚才我们进来时，柴先生已是挪到了床沿坐着，那腿是悬空着的，柴先生是名医，自然知道这样不利于养伤，定是因为情急。”
“很敏锐！”柴先生赞到。
“第三，钟小姐被你们吓到了，她的眼光一直在你们两人间交替。钟小姐非常怕面对人与人之间的争执，你们吓到她了。”小文非常怜惜地看了一眼钟绣。
“那我们在争执什么呢？”柴先生问。
小文摇摇头，“这我如何知道！”
“其实，还是昨天那问题，我们在讨论，今天东西到手之后该如何处理？柴先生认为官府不值得信任，我认为还是得找官府来讨说法。小东西你来评评此事。”钟纭直率地和盘托出。
小文却不回答，而是歪了头看覃谙，“覃先生是在此事中担了风险的，覃先生说说看，东西到手后，覃先生认为应该怎么办？”
覃谙一直在一旁闷着，猛的听到小文问自己问题，似乎吓了一跳。他翻着两只怪眼看小文。
小文暗暗想：不会又不开口吧。让此人开口也太难了！不过，这也许只是他解决问题的手法——不能说就不说！
结果覃谙倒是开口了，却只有两个字：“随便！”
小文歪头盯着覃谙，暗暗琢磨此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角色。
却听柴先生说：“其实沐姑娘昨天已经明示过了。沐姑娘既急于关切那些被卖的女子，在此事上自然站在钟公子这边。但柴某确实以为不妥。你们就不担心他们沆瀣一气吗？”
“不交给官府要这东西又有何用？因为除此之外，只有一种用途了，就是交给的敌人。”小文小声说。
“对呀，难道交给金人吗？”钟纭也说。
“还有就是交给官府的内敌，”小文轻声说，“可这些人拿了这东西又能怎么用呢？也象任某一样，用它来威胁人？威胁之后是什么？利用？利用那姓任的、姓鬼的？那么，也不过是半斤八两、沆瀣一气！”小文说完之后，再深看一眼柴先生，她那种淡淡的失望让柴先生一镇。这小姑娘思维的缜密之处甚至比自己之前以为的还可怕。
其实到此时，小文已经看出了柴先生真的是心有大志的人，铁老爷子的话一点也不错。对此，小文一个贫民百姓发表不了什么意见，。但她不希望以无道对无道。那样的话，你和你所反对的人又有什么不同！
屋内的气氛不同寻常，对覃先生却似乎没什么影响，他见别人都不说话了，此时在一边又开了口，“到现在还没回来！”他只盯着钟纭。
“快了！”钟纭随口回答。
小文觉得自己不能再呆下去了。“你们都有各自的话要谈论，我却不便参与，我要走了，走之前去三夫人处再打个招呼。”小文说。
钟纭立刻又把注意力转到小文处。“和我母亲打招呼？那……二娘那边答应了？”
“还没说定。”
“这算什么，那就是没答应，我娘她也不会同意的。还有我爹……你怎么能说走就走。”钟纭还是没想通。
“今天只是打个招呼，并不是立即就走。而且我觉得我真的不适合再呆下去了。”
“还是因为我娘！”钟纭点点头，“那你明天还会来对吧？”
“明天……来吧。总得有始有终。”
“不许说‘终’，哪里这么容易就‘终’的。若不认识也还罢了，现在，我已是知道了你！等这边事了了，还会去找你。不管你在不在钟府教书。”钟纭摆出一付准备死缠烂打的架式。
小文笑了一下，“那么今天我先行一步。各位自便吧。”心里却想，钟纭一贯真真假假，此时多半还是玩儿心，待知道自己来钟府的目的后，还不知道他会是怎样的心情呢！
所谓和三夫人辞行，其实也不过是个虚礼，三夫人显然已经对小文失去了兴趣，对小文的离开她倒是无可无不可，也许心里还乐见其成。只问了一下二夫人是如何答复的，小文说了明天再来听二夫的回复，三夫人也只点了一下头。
其实小文心里有一个感觉，那位二夫人是因为崔管家不在，她自己拿不了主意才推到了第二天的。但这些都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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