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你照进生命里(全文修)

作者:迪迪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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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33(修)


      陈兰心看到邵阳走进来,马上吩咐顾嫂多加了几道菜。
      “今天怎么想起回来吃饭了,也不提前打个电话,下午跑去哪儿风流了?”陈兰心从厨房出来,面无愠色,看他的眼神却很犀利。邵阳当即脊梁骨凉飕飕的,立刻笑着走过去揽住她的肩,正要解释下午为什么翘班,就瞧见父亲从楼上下来。
      他唤了一声“爸”,邵威脚步未停,淡淡地道:“回来啦。”邵阳应了一声,陈兰心斜睨了他一眼,当着他面告状:“邵董,您儿子今天下午翘班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您说该怎么惩治啊?”
      “兰心姨,我只是去接了两位重要客人,人家第一次来上海,我总要尽地主之谊招待一下。您别生气,我跟您赔不是了。”他抛下重大开发案一下午不见踪影,也难怪兰心姨要发脾气。
      邵威走到餐桌前坐下来顺手拿了份报纸看,云淡风轻地说道:“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提前打声招呼。”算是表了态。
      陈兰心用食指指了指他的鼻子,小声斥道:“你呀!”邵阳笑着撒娇:“吃饭吃饭,我饿了。”
      吃过饭,邵威独自回到书房,陈兰心和邵阳讲了一会有关开发案的事情便放他回房休息。
      邵威叫住儿子,示意他进来坐。
      桌上的茶已凉却没有换,看来父亲一直在等他,邵阳倒也坦然淡定。端起桌案上的紫砂壶,笑着说道:“爸,我这次带回来一些上好的碧螺春,要不要来一壶?”
      邵威慢声道:“好啊。”
      邵阳泡好茶,父子俩端着茶杯细品,一抬眼一挑眉都是如出一辙的相似。邵阳放下茶杯,目光又落在那把紫砂壶上。“算起来,这把紫砂壶的年纪比我还要大一些吧?”
      邵威闻言也看过去,眼睛里缓缓有了柔和之色。“是啊,这还是我和你妈妈刚认识那会一起去古玩市场淘的,虽不是出自名家之手,却也小有名气。算算时间也有三十多年了,过得真快,你妈妈已经离开我们快二十年。想当初,公司才刚起步,你妈妈一分钱嫁妆都没要就嫁给了我。那样直爽的一个北方小姑娘,却为了我离开她所熟悉的地方孤身一人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没有亲戚朋友,语言上还有些障碍……”
      母亲过世后父亲就很少再提起有关她的事情,他把那段封存的记忆深深地埋在了心底,如今讲起仍是难以抑制心中的遗憾和思念。邵阳此刻脑海里却浮现出另一张脸,倔强坚忍,她爱蹙眉,偶尔天真犯傻,竟与母亲出奇的相似。人常说,有其父必有其子,父亲即使在母亲去世后另娶他人,却始终对发妻挂念不忘,没想到他这个做儿子的依然不能幸免,还是爱上了一个北方姑娘。
      他不由轻叹了一声。邵威在儿子的叹息中回过神,顿了顿后突然开口,“听说你跟一个公司女员工走得很近?”
      茶杯举到嘴边忽地顿住,该来的总是会来。邵阳放下茶杯,直视父亲审视的目光。“她叫林素薇,是个北方女孩,我很喜欢她。”
      邵威微怔,片刻间涌出诸多感慨。到底是他儿子,那种笃定不容人否定的口气就跟他年轻时一模一样。不是征询意见,而是形式上的一种告知,一如自己当年。邵威淡笑着抿了口茶,恍若未闻。这些年经历过丧妻之痛之后,加上已到了知天命的年岁,对很多事早已看开。儿子若是真喜欢那个女孩,随他去吧,不管结果如何一个男人一生中总要为他心目中的爱情奋不顾身一次,才能真正成长。
      见父亲没说话,邵阳也气定神闲地继续品茶。
      茶味渐淡,邵威满意地点点头,这臭小子还挺沉得住气。“自己处理好,觉得时机成熟了记得把她带来给我们看看。去休息吧。”
      这算是同意了,邵阳走出书房,松了口气。而在他离开后,邵威捧着那盏保养如新的茶壶,目光柔和且意味深长,低声喃道:“小曼,儿子为了喜欢的女孩把你都搬出来了……到底是像了谁。”

      回到房间后正好听到手机滴滴的短信提示音,他打开来看,笑意渐渐蔓延至眼底。是那丫头发来的,写着:“如果我说不喜欢你,你是不是就不管我了?”
      素薇躺在沙发上,短信发出去的一瞬她就后悔了,纠结了一个晚上就纠结出这么一个问题,与其说是试探不如说是种无耻,拒绝了人家还想要留下人家的好,素薇脑子一热便发了出去。她害怕选择,她想维持现状,当一只躲在沙堆里的鸵鸟,可她竟然默许了他亲她的举动,乱了乱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素薇仰面望着屋顶,想象自己仿佛是弥留之人等着死神来判她的去留。五分钟、十分钟,还是没有短信回复。也对,连她自己都觉得有点过分了,邵阳肯定不想再理她了,想到这心里又隐隐地失落。素薇抬起胳膊肘盖住了眼睛,不明所以地开始难过。
      一阵短促的短信铃声响起,素薇被吓得一骨碌坐了起来,深呼吸再深呼吸后才拿起手机点开来看。他回她了!“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需努力。我不会不管你的,相反我会加倍努力,你会喜欢我的。”这个人呐,他哪儿来的自信断定她一定会喜欢他呢?
      她捏着手机打字,按耐不住的心跳一跳一跳的,竟像小孩子雀跃的脚步,一蹦一跳的静不下来。她回“那这个周末能不能请你当一天导游兼司机?我想带爸妈去景点逛逛,如果你忙,就算了。”
      很快邵阳短信回过来,“没问题,愿意为公主效劳。”
      他说,愿意为公主效劳,公主啊……素薇握着手机在沙发上打滚,把脸埋在手掌后面偷偷地笑。之前的阴郁全被丝丝酸甜的幸福感点滴晕染,冒出五彩缤纷的泡泡。
      “之前干嘛去了,这么久才回?”
      “和父亲谈了些事情。我猜你现在肯定是躺在沙发上。”
      “你怎么知道?”
      “你什么时候听过我的话。”
      ……
      习惯了有事直接电话沟通的人,竟然就这么一来一往陪某人聊到了半夜。最后小丫头丢了句“困了,先睡了”就没音了,他对着手机轻声道了句晚安。说完自己都不好意思地笑了出来,如此闷骚失常大概也只有在碰到与她相关的事上,碰到她,再高的智商也打了折扣。他微微笑,收起手机走到窗前。凌晨时的夜总是特别的黑,像是整个人间被怪兽的大口吞噬了,有一种扼住咽喉的绝望。母亲去世后曾有两年的时间很惧怕这样的黑夜,现在居然心情甚好地欣赏起夜景来。

      工作日素薇不好请假,好在很快就到了周末。邵阳如约开车来接他们,首站当然是上海的标志建筑——东方明珠。
      邵阳尽职尽责地在胡霖华身边做导游,素薇则拉着父亲林瀚正在旁边观景台东张西望,可没过一会儿林瀚正也被邵阳的讲说吸引了过去。他介绍的真详细,从始建时间、名称由来,建筑特色到各种奇闻趣事。话说如果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用很磁性好听的声音讲述一个经典建筑的从古到今,那会发生什么?答案一定是“被围观”!
      起初只是几个游客驻足旁听,渐渐的越来越多的人围过来,人数多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旅游团在组织参观。一个英气逼人的男人被一群男女老少围在中间,成了当天观景台上另一道别样的风景。
      这个男人,让人忍不住目光相随。阳光,坚毅,睿智……似乎不管是什么样的赞美之词放在他身上都不会有违和感,这样的男人,有哪个女人不喜欢,说不喜欢的肯定也是个“极品”。素薇突然后知后觉地想到,那个“极品”好像是她来着。
      邵阳偏头一眼就看到素薇站在不近不远的地方背着手看着他微笑,阳光柔柔地照在她身上,令她整个人的感觉也是柔柔的。这个情景似曾相识,好像很久以前她便是这样,只静静地在远处看他,不主动靠近也不刻意献媚,可越是这样越是勾起了他想要探寻的好奇心,她不来,他便去。似乎他单身至今,就是为了等到她,遇见她,然后靠近她。
      素薇看着邵阳好不容易从人群中突围出来,样子有些滑稽,不禁笑了笑,对他竖起大拇指比了个赞。“厉害,挺像那么回事的。还好你没做导游,不然得有多少人丢了饭碗啊!”
      “嗯,有可能。”
      素薇白了他一眼,去找自己爸妈。转了一圈看的差不多了,邵阳开车把载着他们到了上海的另一个地标经典,外滩。
      素薇还是很喜欢这里的古典复兴大楼的,随便拍一拍都可以做成明信片送给外地的朋友。想当初她刚到上海,趁出公差的功夫偷偷跑到这晃了一圈,她还记得那天下着微雨,江对面的东方明珠塔像是围上了白色的轻纱。很多游客都在拍照留念,而她只是自北走向南,心里嘀咕着:“阴天下雨的,有什么好拍的?”后来她特意挑了一个晚上和朋友又跑到那,把外滩的东南西北拍了个遍。洗出来的照片还是不错的,在朋友圈获得了一致好评。
      “好可惜,来得早了,晚上灯亮起来才好看。”
      她其实是自言自语的,却意外有了回应,“没关系,我们晚上再过来。”邵阳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旁,在混杂了各地方言的黄浦江边,他的声音乘着徐徐的晚风飘到她耳朵里,说不出的异样,怎么说呢,太有磁性了。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脸红,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江面上的游船,顺从地应了声。“嗯,好。”
      “爸妈,我给你们拍照。”
      邵阳看着她的背影弯了弯嘴角。
      中午在南京路吃过饭,顺道逛一下上海有名的步行街。林瀚正对逛商场没什么兴趣,林母胡霖华却是兴致盎然的,拉着女儿挑了一栋商厦就钻了进去。林瀚正等在商厦门口,邵阳主动请缨陪他一起等。
      林瀚正拿出烟盒递了根烟给邵阳,邵阳迟疑了下伸手接过来。林瀚正给自己点了一根,问道:“平时不抽烟?”
      “我不抽烟。”邵阳手指掐着烟卷,诚实地回答。
      “不抽烟好啊,别抽了,要是让小薇知道我拐坏她同事抽烟非跟我吵起来不可。”
      邵阳不置可否地笑笑,“叔叔,我们到那边坐着等吧。”

      女人逛街购物,在乎的是过程而不是结果。林母在这个过程中又多了一个兴趣,那就是教育女儿如何打扮。
      胡霖华挑了件连衣裙往素薇身上比量,“女孩子就应该打扮得洋气些,瞧你以前买的都是什么呀,除了牛仔裤还是牛仔裤,我女儿又瘦又高的穿裙子肯定漂亮。不是我说你,也老大不小了,还不抓紧打扮打扮,看你以后找不到对象怎么办!”
      那就不找呗。这话素薇心里想想没敢说出来,也由着母亲像摆弄人偶一样让她抬手转身。胡霖华见女儿明显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心里急得很,试探地问道:“闺女啊,那个小邵有对象了没?我看他就不错,小伙子干净心地也好,对长辈这么照顾一看就是个孝顺的孩子。要不咱主动点?我看他对你挺好的。”
      原来逛街之意不在购物啊!素薇看母亲说起“邵阳”时的表情,知道她是真的喜欢这个才见过几次面的小伙子。母亲很少夸奖别人,可这次听到她夸赞邵阳素薇倒不觉得意外。她试图像以前一样,用玩笑擦边过关。
      “妈,怎么又提这个。不着急,我还没玩够呢,可不想这么快被男人拴住。”
      “还玩,等你玩到三十好几就嫁不出去了,到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妈跟你说,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这两条腿的男人多的是,可是要找个真心对你好疼你的条件又不错的很难。要是真遇到了,千万别错过,我看小邵这孩子也挺有心的,你要是有想法,妈不反对。”
      就算她是女汉子,在经过被母亲口中不错不错夸得天花乱坠的小伙子表白之后,也没法再装作毫不在乎无所谓的样子。素薇有些心虚地说道:“妈,你别开玩笑了,他哪会看得上我啊!”
      哪家父母不是王婆卖瓜自家夸自家孩子好的,胡霖华自然也不会同意她这种妄自菲薄的看法,发力捶了她脊梁骨一下,素薇立马龇牙咧嘴挺直了腰板。
      “我就希望你能找到一个真心对你好的男人来疼你照顾你,那我和你爸就放心了。你也别想太多,碰到自己喜欢的,就勇敢点,不怕,有爸妈给你做后盾呢!”
      “妈,我知道了。”
      胡霖华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教育成果,把衣服挂回衣架上,笑眯眯地拉着她往外走。“走吧,你爸还在外面等着我们呢,不逛了。”
      素薇对母亲这招声东击西弄得前一秒感动流涕,后一秒又颇有些哭笑不得。不管是试探还是提前打预防针,母亲的本意终归是为自己好的,素薇心知肚明也配合着好让母亲安心。
      她会找到吗,那个人就是邵阳吗?
      两个男人在商厦外面的休息椅上等了有一会,见母女俩从里面走出来却是两手空空的,林瀚正上前问道:“怎么,什么都没买?”
      “没买,这里太贵。”胡霖华随便找了个理由敷衍自己的老公。她光顾着教育女儿哪还有心思看价格,其实根本不用想也知道这地方的东西不便宜,小薇老在电话里抱怨这儿什么都贵,可让她回老家却死活都不肯。
      “阿姨,您看中了哪个,贵不要紧,我去买给您。”邵阳在一旁开口,脸上仍是挂着乖顺有礼的笑容。
      这个小伙子真是越看越顺眼,胡霖华笑得格外慈祥。“不用不用,谢谢你啊,大老远又是开车陪我们看景又是请我们吃饭的,有心了。”
      这时一直在边上默不作声的素薇开了腔,“土豪啊,这么大方,看中什么都给买吗?要是我说我看中了这栋大楼,你也买?”
      素薇瞧着他溜须拍马的模样就觉得别扭,即使赶不上高干皇室的级别,以他的身份好歹也是大公司的CEO,小说里类似这样的男主都是冷傲如冰的,哪是像他这般恨不得当人家干儿子的样子。她是存了心想嘲笑他一番,挑着眉毛嘴角含笑地等着看他怎么接招。
      哪知邵阳不恼不怒,淡然自若地冲她笑:“当然,你想要什么我都买给你,哪怕倾家荡产。”
      胡霖华和林瀚正愣了下随即相视一笑,齐齐看向自家那个明显丢了魂的傻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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