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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上官后人？”
琉日仔细打量一番上官烬，不解问道。
“上官公子此来何意？”
“回殿下，在下此行意为协助殿下，在下自幼在上官府长大，于上官府规制，格局，熟稔于心，可为殿下画下上官府地图。”
上官烬表面不紧不慢说道，实则很是焦急府内安危。
“如此甚好！上官兄当真乃我沙兵瑞星！”
琉日喜笑颜开道，有上官烬的协助，他定能报答祖上欠下的恩情。
“霍将军，速速为上官兄寻来纸笔！”
琉日大手一挥，传令于霍万山。
上官烬与众人纷纷错愕片刻，不明昔日不苟言笑的大皇子此刻怎么如此开颜？上官烬的出现怎么就能被琉日称为瑞星呢？众人理不清缘由，也不敢询问。
“是。”
霍万山得令离去。上官烬也跟着退下，刚一转身便与夏苒苒相见。
（噫！）
二人相视的瞬间，夏苒苒真觉尴尬丢脸，出门寻乐被扣就算了，还被熟人看见！老脸都丢尽了！
上官烬也是诧异十分，思索片刻后还是向夏苒苒礼貌问好道。
“夏小姐，你怎么在这？”
“呃……”
夏苒苒被问得面色难堪，紧抓小蝶手腕，视线飘忽道。
“今夜出门购置些东西，偶遇……偶遇大皇子，受邀同行……”
小蝶被抓的吃痛却面无表情，冷脸盯着上官烬也不行礼。
“如此……”
上官烬抬眸间，暗暗思忖夏苒苒话语间的可信度。
夏苒苒的父亲夏权乃当朝右相，权倾朝野，既不归属成王，也不与左相和陆昭侯交好，于上官烬而言非敌非友，不得不防。
且夏苒苒是出了名的古灵精怪，又是夏权独女，传言这世间除了顶级王侯，无人能入她的眼，还有着“京中九尾”的怪称。
“九尾”即是九尾狐妖的简称，骄纵不驯，顺己安，逆己苦。但因与妖挂称，寓意不好，夏权曾花重金遣散京中舆论，严厉打击此称号。
自那以后，夏权便有了“宠女第一人”的头衔。而那称号，无人提及，久了自然淡出大家记忆。
只是上官烬常年混迹花楼，多少对夏苒苒有过些许了解，知其不像表面单纯，毕竟鲜少有人知晓，这九尾怪称乃是烟花之地传出的。
夏苒苒一未出阁女子，竟能在烟花之地流传出此等名号，其背后之事着实引人浮想。
“不知右相近来可安？”
上官烬摆着关心语气询问，实则是试探夏权的站队。
“一切安好。”
夏苒苒假意笑笑回道。
“如此甚好。”
上官烬应话背身，不再与夏苒苒多言。
此刻，琉日在远处亦是紧密关注夏苒苒与上官烬二人，眼神深邃。
（嗯？）
夏苒苒敏锐感知到琉日的视线，心中疑惑又厌烦，简直是她逃跑之路的极大阻碍！
（这沙国皇子怎么接二连三地往我这瞧，看管犯人都不带这般频繁的，莫不是倾慕本小姐？）
夏苒苒转念调侃，眼底微露戏谑之意。
另一边，陆和也微弱听见门外动静，顿感不安。
陆和自幼练箭，耳聪目明，听闻门外动静很快便得出天降援兵的结论。
（可恶，当下更为棘手了……）
“殿下意下如何——”
陆和高声问道。拖延虽是缓兵之计，但于当下的陆和而言，每拖延一刻便是少一分生机。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陆和已然不在乎宫中陆昭侯的情势，只为自己的性命考量。
“陆公子莫急，容孤思虑片刻。”
琉日回道，时刻张望霍万山的身影。
“哦？”
陆和可没功夫等琉日考虑，直接将目光转移至厅中被挟持的上官仪与其妻儿……
“老爷！”
金阴雨见陆和漫步靠近，害怕地直往上官仪怀里钻。
金阴雨乃金家长女，十七岁便嫁给上官仪为妻，并先后为其生下上官明迹和上官明志两子，恩爱有佳。
上官明迹与上官明志皆已过而立之年，分别当任翰林院侍读学士与侍讲学士，官品虽不如上官仪，但也算是小辈优良，极受上官仪的青睐。
“哎，莫怕莫怕。”
上官仪牢牢护着金阴雨，任由陆和看笑话也要低声安抚金阴雨，他一面心疼轻拍金阴雨的后背，一面怒瞪陆和。
上官仪也不傻，照这情形来看，陆和必败，他自然也不会轻易归顺。
“陆和！你简直太猖狂了！赶紧放了我爹娘！”
上官明迹坐于地上圆目吼道。
“就是啊！我等皆是朝廷命官！我爹娘又上了岁数，你不以礼相待就罢了，竟还敢如此虐待！”
上官明志紧跟其后说道，有上官明迹在前开话，上官明志则更具底气。
“哎，少说两句吧。”
“就是，少说两句哈。”
二人妻子贤良惜命，纷纷劝阻上官明迹与上官明志。
“怕什么！我就不信他真敢杀我们！”
上官明志嚷嚷着。
“好了！闭嘴吧！”
上官仪实在受不了了，开言制止。二人这才消停。
“……”
陆和威逼靠近，目光沉凝紧盯厅中的上官家眷，眼底晦暗，没有丝毫的笑意。
恍惚间，陆和脑中闪过一幅亲人和乐图，图中是自己与慕容兰在逗摇床中的襁褓，画面温馨，转瞬即逝间于陆和心底留下片刻温存。
（无可奢望了……兰儿……）
陆和一想到慕容兰就不忍心软，决意先不杀上官仪及其妻儿。
想着，陆和止步于厅外，利落拔出一侍卫的佩剑。
“呛啷——”
长剑反射灯光于上官仪眼眸，众人见此瞬间乖巧安静。
“……”
陆和面无表情，手起刀落，身旁小厮的头颅就此落地。
“哈啊——”
鲜血四溅，金阴雨恐惧到极致不禁叫出了声。
“再敢胡乱嚷叫便将尔尽数送至黄泉！”
陆和眸色阴暗，音量不大却极其威慑。他背身再次朝府门走去，抬手道。
“来人，将这头颅扔出院墙！”
“是！”
一士兵得令，利落抓起这头颅的黑发，大步朝院墙走去，用力甩扔出墙。
“哈！”
琉日见状眉色突变，赫然后退两步背身，恼怒质问道。
“陆公子这是何意！”
“陆某不才，性子急，若殿下再不退兵，则会有更多的头颅抛出，半刻一人，一刻两人，还望殿下尽快抉择。”
陆和冷声回道，已然做好血洗上官府，与之同归于尽的准备。
（若我陆和必死无疑，定要拉上官府上百条人命作陪！）
“这！”
琉日无能发泄，闷声不语。
“是粗柴！府上一小厮。”
上官烬上前认领，皱眉道。
“小厮？”
闻言，琉日瞬间松了口气，只要不是上官后人便好。
“殿下——”
霍万山终于赶回，只是他手中既无纸墨，也无毛笔，只带了一牛皮皮囊。
“嗯？哈……”
琉日皱眉不解，恍然惊醒，如今动乱又值深夜，店铺早已闭门，哪来的纸笔？
上官烬也是不解，待霍万山走近闻到浓烈腥味才明悟。
“血！”
上官烬惊目叹道。
“正是！”
霍万山一本正经回道。
“属下待人寻至周边店铺，皆已闭馆，只好从那些死尸上接了半囊血带回，属下无能！”
霍万山道出缘由后立刻下跪请罪道。
“无妨。”
琉日上前扶起霍万山的手，眼神示意上官烬。
“是。”
上官烬无奈应下，硬着头皮接过这装满人血的牛皮囊，折一树枝，以叛党之血为墨，以大庆土地为纸，就地而画。
夏苒苒见琉日与霍万山都围着上官烬作画，赶忙拉着小蝶与旁边士兵说道。
“这位勇士，我与小蝶急需小解，去去就回。”
“慢着！”
这身强力壮的士兵见夏苒苒欲走，急忙叫停道。
“！”
夏苒苒闻言瞬间定住，心头发紧，僵硬转身问道。
“何……何事？”
“茅厕在那边！”
这壮士指向西方说道。
“多谢提醒。”
夏苒苒忙拉着小蝶改方向走去。
（真没想到，这壮士看着凶神恶煞，心肠还怪好嘞……）
夏苒苒快步离去，身后，琉日与这壮士相视一眼，又目送夏苒苒离开，并无阻拦之意。
琉日目光沉凝。
（夏，苒苒……右相之女……当真不同凡响……）
琉日身为沙国大皇子，自幼便被教导需成熟稳重封心锁爱，喜怒不形于色。
他身为下任沙皇继承人，始终无法像琉月那般随性自由，身边也多是男子为伴，故而琉日夏苒苒便被其容貌惊艳，后又极其欣赏对方性格。
琉日觉夏苒苒鲜活灵动，乃世间少有，属于一见钟情。他本不愿轻易放夏苒苒离开，但见其好似心情不畅，又暂无威胁，只好顺其自然。
……
夏苒苒一路向西，出了巷子便立改方向，朝北直奔夏府，沿路随处可见横尸街头。
“当真腥臊！呕——”
夏苒苒一手拉着小蝶一手捂鼻，边走边吐槽。
小蝶垂眸思索，忽地止步从袖口掏出一白色面纱，递给夏苒苒道。
“小姐，若是觉得熏臭，可以带上此面纱。”
“嗯？”
夏苒苒回眸看去，瞬即呆愣。
“这不是我上次给你的面纱吗？你一直都带着？”
“嗯，小姐赏的东西，小蝶自会随手带着。”
小蝶轻声回道。
“原是如此……还是小蝶最好，等平安回去，我再给你些东西……”
夏苒苒说着接过面纱带上，真心欢喜。
小蝶见夏苒苒开心，自己心情也愉悦，她看着前路长街，试探问道。
“小姐，前方路长，可需我带你用轻功回去？”
“这……”
夏苒苒还从未被小蝶抱过，日常皆是坐车往返，今夜未看黄历，出门未套车，还被琉日抓去夜行，双腿属实酸累……
但小蝶也不是铁打的，夏苒苒关心问道。
“你不乏倦吗？”
“无妨，小蝶习武……”
小蝶回道，还未说完，夏苒苒便一口应下，她实在不想走了。
“那就多谢小蝶了。”
小蝶闻声眼神骤暗，一把公主跑起夏苒苒便飞檐而上。
第一次把自身交给他人，终归是有些不适应的。夏苒苒紧搂着小蝶脖颈，非常担心自己掉落，小蝶虽被搂得难受，却并未多言，双目紧盯前方。
片刻，二人便平安抵达夏府，刚落府院，夏苒苒便见前厅亮灯，很是惊喜，双目亮闪道。
“定是父亲回来了！”
夏苒苒激动万分，一落地就提裙往前厅跑去。小蝶摩挲脖颈，也跟着前去，只是按规停于厅外等候。
果真，就是夏权回来了。夏苒苒在厅外就看到了夏权熟悉的面容，大步冲进喊道。
“爹！你终于回来了！”
“你与陆……”
夏苒苒下句就欲询问父亲站队的情况，却见主位竟坐着一紫云锦衣男子，眉眼间与穆棱还有些三分相似，迟疑片刻，夏苒苒赫然下跪道。
“臣女参见陛下！”
见状，夏权面色凝重，紧盯穆霄表情。
“哈哈，夏权，这就是夏苒苒吧，都长这么大了？”
穆霄眉目盈盈，笑得很是爽朗。
“回陛下，正是。”
夏权起身行礼回道。
穆霄亡故的消息仅有朝臣知晓，消息广传又被封锁，夏苒苒不知穆霄的死讯，故而见到穆霄的刹那并无惊恐，而是惊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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