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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优解
就在中原中也准备对下一名腿部受伤的士兵施展能力时,新的担架抬了进来。情况陡然升级。
一名腹部被巨大弹片撕裂、肠管隐约可见的中尉被抬入,命悬一线。
同时,另一侧传来焦急喊声:“快!他们需要立刻处理!坐标必须送回去!”三名伤势明显较轻的士兵紧抱通讯设备或文件包,眼神急切,显然是负责关键情报的通讯兵或侦察兵。
森林太郎没有下达任何明确的指令。他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如同精准的天平,在中尉与三名士兵之间快速扫视,最终,那目光带着无声的、沉重的压力,落在了中原中也身上。
他没有说话,但那眼神分明在问:“选择吧。你会救谁?”
中原中也的动作僵住了。
一股源自荒霸吐本能的、对所有生命一视同仁的悲悯在他心中涌动,叫嚣着去拯救每一个能触及的生命。然而,在这悲悯的表象之下,是他对眼前这种低效、被动局面的深深厌烦。
他厌恶被强加选择,厌恶自己的价值被置于这种粗糙的衡量中。他想要掌控,而非被规则束缚。
规则……生命……价值……
这些概念在他脑中冰冷地碰撞,不是出于道德的挣扎——他知道在这里活下来可不是好事——而是对现有框架的审视与厌烦。
他看着森林太郎沉默却压力十足的眼神,看着三名士兵急切的目光,又看向那名昏迷的中尉惨白的脸。
他厌烦这种被迫的表演。但在那无声的逼迫和战场规则的驱动下,中原中也几乎是凭借着一种对当前“最优路径”的冷酷计算,做出了选择。
他猛地转身,不再看那名中尉,冲向了那三名轻伤士兵,掌心微光泛起,高效迅速地稳定他们的伤势。
他的表情带着恰到好处的凝重与专注,符合一个尽力拯救生命的神子形象。
他能感觉到,身后那道属于森林太郎的目光,依旧冷静,仿佛在记录他的一切反应。
中原中也心中冷笑,记录吧,他迟早会再也不用面临这种选择。
三名士兵伤势稳定后,敬礼后便抓起设备冲了出去。中原中也喘着气,回过头——出于放弃生命的愧疚,但并非完全出于愧疚,而是为了观察结果,评估自己选择的代价是否可以不作为“代价”。
而那名腹部重伤的中尉,已无声息,被盖上了白布,两名医护兵正准备将他如同其他失去生命的躯体一样抬走。
一瞬间,一种奇异的空洞感攫住了中原中也。不是因为负罪感,而是他又一次清晰地认识到,在这个世界里,悲剧会如此轻易地发生,就像无数向他哭诉过不幸的信徒的故事里一样。
这更加坚定了他内心深处的野心:他不要做被衡量者,他要成为制定规则、衡量一切的人。
至于这个成为他野心的冰冷注脚的不幸个体……他会为他祈福,送他去见荒神的。
…………
就在那具盖着白布的担架即将被移走的瞬间,一个声音不大,却像带着温度的细针,试图刺破与谢野晶子耳畔麻木的坚冰:
“是价值衡量呢。”
太宰治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站到了离与谢野晶子不远不近的地方。
他的脸上带着一种符合他年龄、却又过于懂事的惋惜,目光轻轻掠过那白布,最终落在与谢野晶子空洞的脸上,语气温和甚至带着一丝不忍,“他们用‘最优解’放弃了他。因为救他,对当前的大局而言,不划算。”
“不划算”这三个字,被他用这样一种近乎叹息的语气说出来,反而比尖锐的指控更让人心寒。
与谢野晶子猛地攥紧了垂在身侧的手,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但脸上除了更加苍白几分,并没有显露出更多的情绪。她能感觉到身后不远处,森林太郎那平静却无处不在的注视。
太宰治的声音依旧保持着温和的调子,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令人难过的事实,但话语的内容却精准地指向核心:“与谢野小姐很难过吧?你不做动作不是因为救不了,而是因为……救活之后,他们和你,仍然会变成这场计算里的一个数字。”
他微微侧头,视线似乎不经意地扫过森林太郎所在的方向,又迅速回到与谢野晶子身上,语气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困惑,仿佛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询问与谢野晶子:
“森先生的计算没有错,从战争的角度看,他甚至正确得可怕。但是,与谢野小姐,你的请君勿死所代表的‘不死’规则,难道是为了服务于另一套关于‘值不值得活下去’的规则吗?”
太宰治将声音稍微压低了一些,带着一种引导性的思考:“如果‘生’本身的价值,需要先经过‘用途’的审核……那这份拒绝死亡的力量,它的意义,究竟是由谁定义的呢?是制定规则的人,还是……拥有它的你?”
他顿了顿,最后轻声补充道,这句话更像是一颗种子,悄然落下:“有时候我在想,如果源头出了问题,让一切都变得扭曲,那么仅仅停止行动,是不是反而……认可了那种扭曲的规则才是唯一的真理?真正的拒绝,或许需要更大的力量,或者……更彻底的方式?”
这番话,没有激烈的批判,只有层层递进的疑问。它像温水煮青蛙一样,慢慢瓦解着与谢野晶子内心的冰封。
太宰治不想指责她,只是将她面临的矛盾隐晦地摊开在她面前。
她反抗的方式,是否正让她默认了这套规则的唯一性?如果连她都放弃了“拒绝死亡”这个最基本的权力,她和那些制定规则的人,在本质上又有何区别?如果这一切的根源——比如这个不断吞噬生命、扭曲价值的体系和地方——本身才是问题所在呢?
与谢野晶子的呼吸骤然急促了一下,又被她强行压下。她没有嘶喊,没有哭泣。在森林太郎沉默的注视下,她像是才看到了眼前的惨状那般,猛地抬起了头。她一步踏出,脚步有些虚浮却异常坚定,径直拦在了那副即将被抬走的担架前。
“放下他。”
她的声音不大,甚至带着一丝颤抖,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那两名医护兵下意识地停住了动作,看向森林太郎。
森林太郎没有任何表示,只是静静地看着,仿佛眼前发生的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或者说,正是他某种深层意图的体现。
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下,与谢野晶子抬起双手,璀璨的、蕴含着绝对规则的□□在她掌心凝聚,那光芒如此纯粹,仿佛是她对自身存在意义的一次重新确认,也像是对未来某种决断的预演。她将手坚定地按向了那具被判定无价值的躯体。
“请君勿死——!!”
白光汹涌,违背着单纯的战场效率逻辑,却完美地契合了另一种价值——即确保每一个可能的战力都被挽回。伤口在规则之力下臣服,生命体征被强行拉回。
当光芒散去,那名中尉虽然依旧昏迷,但胸膛已恢复了稳定的起伏。
他活下来了。
或许对于这场战争而言,他只是从一个冰冷的损失数字,变回了一个潜在的、可用的资源单位。
但是,他活下来了。
与谢野晶子放下手,身体微微晃了一下,脸色苍白如纸,汗水浸湿了额发。
但她站住了,眼神复杂地看着被自己救活的中尉,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苦涩与一丝微弱的确信——再这样下去,是绝对不行的,她会毁掉自己,也会毁掉士兵们,还有……春蝉。
如果这个地方,这个系统,永远只会这样利用生命和她,那么……
森林太郎这时才缓步上前,他的目光先是落在生命体征恢复的中尉身上,一丝极难察觉的满意在他眼底掠过,随即他看向虚弱的与谢野晶子,语气恢复了往常的温和,甚至带着一丝赞许:“做得很好,小晶子。这才是你应有的样子。”
这句话,听在与谢野晶子耳中,却像是一道新的枷锁。她重新拿起了力量,却也似乎再次落入了对方期待的轨道。
太宰治静静地退回到阴影里,脸上那层温和的担忧如同面具般缓缓褪去,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属于他真实内心的悲悯。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引导,帮助森林太郎打破了对与谢野晶子的僵局,那位军医此刻的满意是显而易见的。
但这从来不在他的考量之内。
他看似温和的言语,精准地服务于自己的三个纯粹的目的:其一,给那个被困在自我否定的循环里、即将彻底破碎的与谢野晶子,一个重新拿起能力的、至少能让她自己接受的借口,为以后的另一种可能铺路;
其二,也是更直接的原因,他瞥了一眼不远处脸色苍白、眼神复杂的中原中也——将这个注定要被牺牲的个体从死亡线上拉回来,或许能稍微让那个总是戴着悲悯面具、内里却格外厌世的笨蛋,少一点不必要的内心消耗。
看他那副样子,明明在意,又要装作只是计算,真是……有趣。
至于第三点……以与谢野晶子的性格,应该会起效……
至于森先生的战略蓝图?那与他何干。
他只是在遵从内心那点从清先生那里继承来的、对于生命和同伴最朴素的关照,用他自己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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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32章都是原本搬过来的,从这章开始是更新,还是双更到不死军团支线结束。
我对中原中也性格的理解重点就在于15岁他们谈话,然后他选择认同森鸥外的理念,并且这导致了他知道太宰治的叛逃有另外的原因,但是并没有去深究。
太宰治其实是很少会制定没人情味儿的计划,包括if 线的计划,我也觉得那个计划其实是很体贴的。
森先生就是真的很电脑精,中原中也自己不会制定这种计划,但是他认同这种计划的合理性并且愿意去做。
所以我想在这个情况下,中也应该还是会倾向于认同森先生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