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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章
“睡醒”并非一个确切的时间点,更像是一种被强加的、规则层面的“认知”。当望序的意识从浅眠中挣脱,某种无形的牵引便已形成,如同系在灵魂上的丝线,轻轻一扯。没有系统提示,没有传送光芒,她只是睁开眼,就发现自己已不在团队光茧那安全的房间里。
脚下是柔软到有些诡异的、色彩饱和度极高的绿色草坪,踩上去仿佛踩着某种活物的皮肤。空气中弥漫着甜腻过头的棉花糖香气、爆米花的焦糊味,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和臭氧混合的冷冽气息。耳边是走调欢快的八音盒乐曲,夹杂着孩童尖锐却空洞的笑声,以及金属摩擦的、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她站在一个巨大游乐园的入口前。拱形大门由扭曲的、色彩斑斓的金属管拼接而成,顶端挂着一块摇摇欲坠的招牌,左边画着笑容灿烂的旋转木马,右边却是一个线条简练、透着不详的绞刑架图案。招牌上的灯泡明明灭灭,拼出闪烁的字样——“旋转木马与绞刑架游乐园”。
希让的“邀请”,如期而至。
望序深吸一口气,握紧了腰间的蔷薇刺剑,冰冷的剑柄让她略微安心。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能量流动视觉】悄然开启,猫耳警惕地转动,捕捉着周围环境中任何异常的规则波动。
眼前的游乐园,在规则视野下,呈现出一种极其怪诞的景象。那些看似欢乐的设施——旋转木马、摩天轮、碰碰车——其内部规则线条却充满了“循环”、“禁锢”与“情绪抽取”的暗色纹路。而一些看似危险的区域,比如那个显眼的、绳索空悬的绞刑架,其规则反而相对“稳定”和“简单”,仿佛只是一种……装饰?或者说,是一种直白的“警示”。
矛盾,混乱,但又遵循着某种她尚未理解的、属于希让的恶趣味逻辑。
“既来之,则安之。”望序对自己说,迈步走进了游乐园。
内部的景象比外面看起来更加光怪陆离。穿着破烂玩偶服、动作僵硬如同提线木偶的“工作人员”在四处游荡,脸上画着永恒不变的笑容,眼神却空洞无物。售卖的气球是半透明的、内部闪烁着哭泣人脸的幽灵气球。过山车的轨道并非固定,而是像活蛇般在空中缓缓扭动,车厢里传来乘客们混合着极致恐惧与兴奋的尖叫。
望序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明显不正常的设施和“工作人员”,沿着一条相对僻静、铺着彩色碎石的小路向前走。她的目标很明确——找到希让。她知道,那位邪神一定在某个地方,等着看她的“表演”。
小路尽头,是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摆放着几张白色的、造型优雅的铁艺桌椅。而希让,就坐在其中一张桌子旁。
她今天的装扮,与这诡异游乐园的氛围形成了一种奇特的冲突与融合。里面是一件简单的纯白色T恤,胸前系着一个略显俏皮的黑色蝴蝶结,外面随意地披着一件敞开的黑色机车外套,袖口有着细微的银色链条装饰。下身是一条修身的黑色长裤,勾勒出笔直的长腿。她翘着二郎腿,脚上是一双看起来就很舒适的黑色短靴,鞋跟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着地面。
她手里端着一杯冒着粉色气泡的饮料,吸管被她咬在唇间,目光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不远处一个试图用尖叫驱动、却卡在半空吱嘎作响的“海盗船”。金色的高马尾在游乐园变幻的光线下泛着柔和的光泽,侧脸线条优美得不像真人。
如果不是身处这个鬼地方,如果不是深知她的本质,望序几乎要以为这只是一个在游乐园里休息的、过分好看的普通游客。
然而,当望序走近时,一股极其浓郁、带着奇异魔力的甜香,猛地钻入了她的鼻腔!
那香气……并非来自桌上的饮料,也非游乐园里那些劣质糖果的味道。那是一种更加纯粹、更加古老、仿佛能直接作用于灵魂本源的诱惑!是猫薄荷!但远比她之前收到的那一撮更加精纯,更加……无法抗拒!
望序的脚步猛地顿住,身体瞬间僵硬。她的猫耳如同被无形的电流击中,唰地一下竖得笔直,每一根绒毛都仿佛在颤抖!尾巴也不受控制地炸开,在身后绷成了一条毛茸茸的棍子。
这香气……源自希让本身!
望席难以置信地看向希让。只见希让放下饮料,慵懒地抬起手臂,低头在自己手腕、颈侧轻轻嗅了嗅,然后对着望序,露出了一个恶作剧得逞般的、带着无尽蛊惑的笑容。
“新买的‘永恒乐园限定版’香水,味道还不错吧?”希让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的笑意,紫眸中流光溢彩,仿佛盛满了碎星,“听说……加了点特别提纯的‘星辰猫薄荷精华’,看来效果比我想象的还要好?”
她竟然是故意往自己身上喷了猫薄荷!用这种……这种近乎耍赖的方式!
望序的大脑在疯狂拉响警报,理智在尖叫着“危险!后退!”。希让的行为简直恶劣到了极点,这完全是在利用她的种族……不,是特征弱点!
可是……身体却不听使唤。
那香气仿佛化作了无数细小的钩子,勾住了她每一根神经,每一个细胞。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最原始的渴望被点燃了。她想靠近,想蹭蹭那香气的源头,想把脸埋进去深深呼吸……
她的脚不受控制地向前迈了一步,又一步。眼神开始有些迷离,原本锐利的紫色眼眸蒙上了一层水汽,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理智在与本能进行着激烈的拉锯战,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既警惕又……渴望。
“哦?看来小猫咪很喜欢这个味道?”希让歪着头,笑容越发灿烂和……残忍?她就像是一个最顶级的钓者,看着鱼儿在诱饵旁徘徊挣扎,享受着这份掌控感。
她对着望序,轻轻勾了勾手指。
没有使用任何强制性的力量,仅仅是一个随意的动作,配合着那弥漫的、对猫科生物有着致命吸引力的香气。
望序最后的防线,在那勾动的手指和汹涌的本能面前,彻底崩溃了。
她几乎是踉跄着扑到了希让的桌前,双手撑在冰凉的铁艺桌面上,才勉强稳住发软的身体。她微微喘息着,仰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希让,眼神里充满了挣扎和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委屈?
希让紫眸中的笑意几乎要满溢出来。她放下一直翘着的腿,身体微微前倾,靠近望序。那浓郁的、带着魔力的猫薄荷香气更加直接地笼罩了望序。
然后,在望序几乎要控制不住蹭上去的渴望目光中,希让伸出了手——
没有捏耳朵,也没有捧脸。
而是直接揽住了望序的腰和后背,用一个不容抗拒却又意外温柔(?)的力道,轻轻将她搂进了怀里!
“!”
望序整个人彻底僵住,大脑一片空白。
脸颊猝不及防地撞进了一个柔软而充满弹性的怀抱。希让身上那件纯白T恤的棉质面料触感细腻,带着她微凉的体温和……那几乎要让望序灵魂出窍的、浓郁到极致的猫薄荷香气!黑色蝴蝶结的丝带边缘轻轻蹭着她的耳廓,带来一丝微痒。
希让的外套带着夜晚的凉意和一丝凛冽的气息,但与T恤上那致命的甜香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矛盾而危险的魅惑。
望序的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那炸毛的尾巴几乎是瞬间就软了下来,无意识地、讨好般地缠绕上了希让的小腿(幸好希让穿的是长裤)。那对竖得笔直的猫耳也放松下来,尖端微微抖动,甚至发出了一声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极其轻微满足的呼噜声:“咕噜……”
这声音一出,望序瞬间从那种被香气蛊惑的迷离状态中惊醒了一丝!天!她刚才做了什么?!她居然……居然在希让怀里发出了这种声音?!
羞耻感如同岩浆般轰然涌上头顶!她猛地挣扎起来,想要从这个危险的、让她失控的怀抱中挣脱。
“放开我!”她的声音带着恼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然而,希让的手臂却收得更紧了。她低下头,下巴轻轻抵在望序的头顶(避开了她的猫耳),温热的气息拂过望序的发丝,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
“别动,小猫。”她的声音近在咫尺,如同恶魔的低语,“游戏还没开始呢。这只是……热身。”
她的另一只手,轻轻抚上望序的后背,隔着衣物,缓慢地、带着某种安抚又像是标记意味地,一下下顺着她的脊骨抚摸。
这个动作,对于此刻猫科本能占据上风的望序来说,简直是……致命一击。
那轻柔的、带着规律性的抚摸,仿佛带有某种神奇的魔力,将她刚刚聚集起来的一点挣扎力气瞬间抚平。身体诚实地贪恋着这份触碰,那该死的呼噜声甚至又有要冒出来的趋势。
理智在疯狂呐喊,但身体却背叛了她,沉溺在这混合着危险与诱惑的气息和触感之中。她僵在希让怀里,动弹不得,脸颊被迫埋在那片散发着浓郁猫薄荷香气的柔软区域,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却又……可耻地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和舒适?
希让感受着怀里这具身体从僵硬到柔软,从挣扎到顺从(哪怕是暂时的)的变化,紫眸中闪过一丝满意的幽光。她像抚摸真正的宠物一样,指尖缠绕着望序几缕蓝色的发丝,语气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残忍和愉悦:
“看,这样多乖。”
“记住这种感觉,小猫。在我面前,你的那些小警惕和小聪明,都没有意义。”
“放松,享受‘游戏’……或者,被我强迫着享受。”
她的话语如同最柔软的丝绸,包裹着最坚硬的冰锥,刺入望序的意识。
望序闭上眼睛,放弃了无谓的挣扎。她知道自己此刻的处境有多么糟糕,多么被动。但她更清楚,在绝对的力量和这种针对性的“诱惑”面前,硬抗是徒劳的。
她需要冷静,需要等待机会。
只是……这个怀抱,这香气,这抚摸……真的太……太……
她的意识渐渐模糊,紧绷的神经在猫薄荷和轻柔抚摸的双重攻势下,开始松懈。她像一只终于找到舒适窝点的猫,蜷缩在希让怀里,只剩下那对猫耳还偶尔无意识地抖动一下,显示着她并未完全沉睡。
希让低头看着怀里似乎“认命”了的望序,嘴角勾起一个近乎温柔的弧度,然而那双紫眸深处,却依旧是万年不化的冰霜与兴味。
“热身结束。”她轻声自语,目光投向游乐园深处那更加光怪陆离、危机四伏的区域。
“真正的‘旋转木马与绞刑架’……该开始了。”
那混合着致命诱惑与冰冷危险的怀抱,如同一个温柔的陷阱,让望序的理智在猫薄荷的香气和规律的抚摸下节节败退。她像一只被顺毛顺到失去抵抗力的猫,蜷缩在希让怀里,意识在清醒与沉沦的边缘浮沉。仅存的清醒让她感到无比的羞耻和恼火,但身体却诚实地贪恋着这份诡异的“舒适”,甚至那该死的呼噜声又有要压抑不住的趋势。
就在望序几乎要彻底放弃思考,沉溺于这危险的温存时,希让抚摸她后背的手停了下来。
“热身结束。”希让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带着一丝餍足后的慵懒,却更像暴风雨前的宁静,“小猫咪休息够了吧?该起来活动一下了。”
话音未落,那股笼罩着望序的、浓郁到化不开的猫薄荷香气,如同被无形的开关切断,骤然消失得无影无踪!连同希让身上那件白T恤原本可能残留的些许气息,也一同被某种力量彻底抹去。
仿佛从一场旖旎却危险的迷梦中被猛地泼了一盆冰水,望序瞬间惊醒!
大脑恢复清明的刹那,巨大的羞耻感和被戏弄的愤怒如同火山般在她胸腔里爆发!她几乎是触电般从希让怀里弹开,踉跄着后退好几步,直到后背抵住冰冷的铁艺桌椅才勉强站稳。脸颊滚烫得能煎鸡蛋,紫色的眼眸里燃着熊熊怒火,瞪视着依旧好整以暇坐在那里的希让。
“你——!”她气得声音都有些发抖,手指紧紧攥着蔷薇刺剑的剑柄,指节发白。刚才那个在她怀里发出咕噜声、甚至潜意识里蹭了蹭的人绝对不是她自己!是猫薄荷!是那个该死的邪神用了卑鄙的手段!
希让看着她这副炸毛又羞愤的模样,紫眸中的笑意更深了,仿佛欣赏着一出精心编排的戏剧达到了预期的高潮。她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黑色外套的衣摆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别那么激动嘛,小猫。”她语气轻松,仿佛刚才那个用“化学武器”迫使对方投怀送抱的不是她一样,“只是开胃小菜而已,正餐……还在后面呢。”
她抬起手,指向游乐园深处。随着她的动作,周围那些走调的八音盒音乐、空洞的欢笑声、金属摩擦声仿佛被按下了放大键,变得更加尖锐和具有穿透力。整个游乐园的光线也暗了下来,只有那些游乐设施本身散发着幽幽的、不祥的光芒,如同潜伏在黑暗中的巨兽的眼睛。
“看到那座最亮的‘旋转木马’了吗?”希让的声音带着一种引导猎物步入陷阱的愉悦,“那就是我们第一个游戏场地。规则很简单:坐上去,完成三轮旋转。只要你能在音乐结束时,还保持‘清醒’的自我认知,就算你赢。”
望序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那确实是一座异常华丽的旋转木马,比寻常所见大了数倍,整体散发着如同月光般冷冽而耀眼的白光。木马并非温顺的动物造型,而是一些扭曲的、融合了天使与恶魔特征的诡异生物,它们的眼睛是空洞的黑色,嘴角却挂着僵硬的、标准的微笑。伴随着那变得越发急促和诡异的音乐,它们正在上下起伏,缓慢旋转。
仅仅是看着,就给人一种灵魂都要被那冰冷白光吸走、同化的不安感。
“保持‘清醒’的自我认知?”望序捕捉到关键,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分析,“它会攻击精神?扭曲认知?”
“谁知道呢?”希让耸耸肩,一副“你自己去体会”的无赖样子,“也许它会让你看到最渴望的幻象,也许会让你重温最痛苦的记忆,也许……会直接把你变成它们中的一员,一匹新的、永远微笑的木马?”她说着,自己先笑了起来,仿佛这是个极其有趣的可能性。
望序的心沉了下去。这绝不仅仅是坐上去那么简单。这旋转木马,很可能是一件强大的、针对灵魂和意识的规则道具。
“如果我拒绝呢?”望序冷声问。
“拒绝?”希让挑眉,笑容不变,但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小猫,你是不是忘了……谁才是这里的‘庄家’?”
她轻轻打了个响指。
“咔嚓!”
望序身后,那张她刚刚倚靠过的铁艺桌椅,连同周围一小片草坪,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画作,无声无息地消失了,留下一个边缘光滑、深不见底的圆形坑洞,仿佛那里从来就没有存在过任何东西。
没有能量波动,没有破坏痕迹,只是最纯粹的“存在否定”。
望序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她毫不怀疑,如果她再说一个“不”字,下一个消失的,可能就是她身体的一部分,或者……直接是她整个人。
没有选择。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愤怒和恐惧,目光重新投向那座散发着不祥白光的旋转木马。
“好,我玩。”她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决绝。她倒要看看,这位邪神的“游戏”,到底能有多离谱。
她迈步走向旋转木马,步伐稳定。希让则如同一个优雅的旁观者,不远不近地跟着,脸上带着期待看好戏的表情。
踏上旋转平台的瞬间,一股冰冷的、仿佛能渗透骨髓的能量瞬间包裹了望序。她选择了一匹距离她最近的、造型最为扭曲、仿佛在痛苦嘶鸣却又保持着微笑的独角兽木马,翻身坐了上去。手掌接触到木马冰冷的、如同玉石般的材质时,一股强烈的晕眩感和抽离感猛地袭来!
音乐声在耳边陡然放大,变得不再是走调,而是化作了无数种混乱的、直击灵魂的噪音和低语!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旋转,五彩斑斓的色块如同打翻的调色盘般混合、流淌……
第一轮旋转开始。
眼前的色彩汇聚,竟然勾勒出了万象大厅休息区的光茧!冷锋、岚、白晓、何初都在,他们围坐在一起,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似乎在讨论着什么开心的事情。何初甚至拿着她那对新得的闪电指虎,笨拙地比划着,引得白晓无奈摇头。
一股强烈的温暖和归属感涌上望序心头。这才是她应该待的地方,和可靠的伙伴在一起,而不是在这个鬼地方陪一个变态邪神玩什么要命的游戏……
“留下吧……这里才是真实的……” 一个充满诱惑的声音在她心底响起。
望序的眼神出现了一瞬间的迷离,身体微微前倾,仿佛真的要融入那温馨的画面。
但下一秒,她猛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剧烈的疼痛让她瞬间清醒!
“假的!”她对自己低喝,规则碎片的力量在意识中散发出稳定的光芒,帮助她稳固心神,“冷锋不会在非战斗状态下放松到那种程度!岚研究符文时根本不会参与这种闲聊!何初那家伙拿到新武器第一件事绝对是试图拆家,而不是乖乖坐着!”
她强大的观察力和逻辑思维,在此刻成为了对抗幻象的最有力武器!眼前的温馨画面如同破碎的镜子般寸寸龟裂,最终消散。
第一轮,通过。
望序微微喘息,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这幻象直击内心最柔软的部分,防不胜防。
音乐声变得更加急促和尖锐。第二轮旋转开始。
眼前的景象再次变幻,这一次,是她前世那间令人窒息的办公室!秃头主管正拍着桌子,唾沫横飞地指责她方案中的“低级错误”,周围同事投来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目光。桌子上堆着永远处理不完的文件,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显示又是凌晨两点……
压抑、疲惫、愤怒……那些早已被刻意遗忘的负面情绪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她淹没。那个诱惑的声音再次响起:“看吧,无论在哪里,你都逃不过这种命运……挣扎有什么意义?放弃吧……”
望序的呼吸变得急促,握着木马扶手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关节发白。那段社畜生涯确实是她不愿回首的过去,代表着一种无力感和被支配的恐惧。
然而,就在那负面情绪即将达到顶点时,她却突然嗤笑了一声。
“呵。”
她抬起头,看向那个虚拟的主管,眼神里不再是过去的隐忍,而是带着一丝……怜悯?
“就知道翻来覆去这几套。”她甚至有余力吐槽,“KPI、加班、老板画饼……能不能来点新意?我现在砍过的怪物,比你开过的会都多,你算老几?”
她用一种近乎荒谬的“比较法”,强行将自己从负面情绪中抽离出来!规则质疑的力量再次发动,这次质疑的是这幻象本身的“杀伤力”!
“就这点程度,也想让我崩溃?”
幻象再次剧烈波动,如同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最终在望序带着嘲讽的目光中,不甘地溃散了。
第二轮,有惊无险。
望序的脸色更加苍白,精神力消耗巨大。她感觉到座下的木马似乎变得更加冰冷,那僵硬的微笑仿佛也离她更近了一些。
音乐进入了最终章,变得无比疯狂和混乱,如同无数生灵在末日降临前的最后哀嚎!第三轮旋转,开始了!
这一次,没有具体的景象。只有一片纯粹的、吞噬一切的黑暗和虚无。一个冰冷而宏大的意念,直接贯入她的脑海:
“剥离……”
“遗忘……”
“融入……”
“成为……永恒微笑的一部分……”
没有诱惑,没有恐吓,只有最直接的、规则层面的同化!这股力量霸道无比,试图强行抹去她所有的记忆、情感、自我认知,将她彻底分解,化作这旋转木马规则的一部分,成为一匹新的、没有思想、只有永恒微笑的木马!
望序的意识如同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倾覆。她的记忆开始变得模糊,伙伴们的面孔、自己的名字、甚至刚刚经历的两轮幻象都在迅速淡化……一种彻底的、令人绝望的空虚感笼罩了她。
“……序……”
“……望……”
我是……谁?
就在她的自我认知即将彻底消散的瞬间——
一股极其浓郁、熟悉到让她灵魂颤栗的猫薄荷香气,猛地再次出现!如同在无尽黑暗中点燃的一缕妖异火焰!
但这香气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源自她自己的意识深处?!
是希让!是那个家伙不知用什么方法,将一丝猫薄荷的“概念”或者“印记”,在她刚才被迷惑时,悄然种在了她的灵魂里?!在这最危急的关头,被这同化力量所激发了出来!
这香气如同一个最鲜明、最不容忽视的“锚点”,瞬间刺痛了她即将沉沦的意识!
“希……让……”
这个名字伴随着那该死的香气,如同闪电般划破黑暗的迷雾!
随之而来的,是如同潮水般涌回的、所有与希让相关的记忆——那双戏谑的紫眸,那慵懒又危险的笑容,那强制性的拥抱,那令人羞耻的抚摸,还有那句“……陪我玩……”
强烈的、极致的羞耻感和被玩弄的愤怒,在这一刻,竟然超越了规则的同化力量,成为了唤醒她自我认知的最强刺激!
“我……是望序!!!”
一声无声的呐喊在她灵魂深处炸响!
规则碎片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与她新生的愤怒和强烈的“不愿就此认输、不愿以这种耻辱的方式变成木马”的意志融为一体,化作一股锐利的、带着“否定”与“存在确认”力量的精神冲击,狠狠撞向那试图同化她的规则洪流!
“嗡——!!!”
整个旋转木马平台剧烈地震动了一下!那冰冷的白光瞬间黯淡,音乐声戛然而止!所有上下起伏的木马都僵在了原地,脸上那永恒的微笑仿佛都出现了一丝裂痕!
望序瘫软在木马背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浑身都被冷汗浸透,脸色苍白如纸,但那双紫色的眼眸,却重新燃起了锐利的光芒。
她撑过来了。
第三轮,在某种极其离谱的“外力”(源自希让的恶趣味和自身的羞愤)帮助下,险死还生。
音乐停止的提示音响起。
【游戏一:‘认知旋转木马’通关。】
【评价:B(借助了外部干扰,认知防线存在动摇)】
望序几乎是滚下木马的,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
希让缓步走到她面前,低头看着她狼狈的样子,伸出手,似乎想再次抚摸她的头。
望序猛地抬头,用一种混杂着极致愤怒、后怕和一丝难以言喻复杂情绪的眼神,狠狠瞪向她,同时下意识地偏头躲开。
“你……你早就计算好了?!”她的声音因为脱力和愤怒而微微颤抖,“连最后……最后那个……都是你计划好的?!” 那个在她意识里种下猫薄荷印记的卑鄙行为!
希让的手停在半空,也不尴尬,反而笑得更加开心,紫眸中闪烁着计谋得逞的愉悦光芒:
“兵不厌诈嘛,小猫。”她收回手,抱臂欣赏着望序的怒火,“而且,结果不是很好吗?你看,你不仅通关了,还证明了……哪怕是羞耻和愤怒,只要利用得好,也能成为最坚固的盾牌。这可是很有价值的体验哦~”
她歪着头,语气轻快:“怎么样?还要继续吗?下一个游戏,‘碰碰车大乱斗’,看起来也很有趣呢。”
望序看着希让那副“我只是在帮你成长”的无辜嘴脸,又看了看远处那散发着危险气息、车辆如同狂暴野兽般互相撞击的碰碰车场地,只觉得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和……想要挠花对方脸的冲动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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