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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力感
陆淮与是在一种极其不适的空虚感中醒来的。
怀里空荡荡的,没有那个总是带着微凉体温、需要他暖很久才能驱散寒意的小身体。他下意识地伸手往旁边摸索,触手所及只有一片冰冷和失去弹性的床单褶皱。
“小逾?”
他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在过分安静的房间里显得突兀而清晰。
没有回应。
一种莫名的心慌瞬间攫住了他。他猛地坐起身,视线急切地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卫生间门开着,里面空无一人。
那张小桌子前,也是空的。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只剩下他自己有些紊乱的呼吸声。
“小逾?!”他提高了音量,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恐慌。他掀开被子跳下床,赤着脚几步冲到卫生间门口,里面确实空无一人。他又快步走到窗边,掀开窗帘一角看向楼下——清晨的街道空空荡荡。
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疯狂下坠。
他像一头被侵入领地的困兽,在狭小的房间里徒劳地转着圈,目光扫过每一个可能藏人的缝隙。床底?没有。衣柜?除了他的几件旧衣服,空空如也。他甚至下意识地看了看那个破旧的背包,仿佛聂小逾会变成猫躲在里面。
没有。
哪里都没有。
那个总是安安静静待在他身边,会用那双琥珀色眼睛依赖地看着他,会因为他一点小小的纵容就开心得像只被顺毛的猫的少年……不见了。
巨大的恐慌和一种被彻底抛弃的冰冷感,如同潮水般灭顶而来,几乎让他窒息。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猛地定格在书桌的键盘上——那里,似乎压着什么东西。
他几乎是扑过去的,手指带着剧烈的颤抖,捏起了那张折叠的纸条。缓缓打开,上面只有一行他无比熟悉的、却在此刻显得无比刺眼的字迹:
【陆淮与,你要长命百岁。】
没有称呼,没有落款,没有原因。只有这一句,像是最终判决,又像是……诀别的祈愿。
一瞬间,所有的线索在他的脑海中炸开——聂小逾近期异常的黏人,他自己莫名的疲惫,聂小逾看着他时眼底深藏的恐惧与悲伤……
他不是厌倦了跑了。
他是以为自己会拖累他,所以选择了离开!
极致痛苦、愤怒和绝望,只有对自己无能为力的怨恨,他猛地将纸条攥紧在手心,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浑身都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他疯了一样冲出门,在空旷的楼道里,在清冷的大街上,像无头苍蝇一样寻找、呼喊。回应他的,只有穿堂而过的冷风,和早起路人诧异的目光。
最终,他筋疲力尽地回到那个冰冷的、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房间。背靠着紧闭的房门,缓缓滑坐在地上。
他看着紧握在手心的、已经被揉皱的纸条,那行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视网膜上,烫在他的心上。
“你要长命百岁。”
长命百岁?
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淤泥,将他彻底淹没。
他有什么?
一个破旧的出租屋?一台二手的电脑?一份朝不保夕的代打和直播收入?
连唯一真心待他、需要他保护的人,他都留不住!
当危险来临(在他认知里,聂小逾一定是遇到了无法解决的麻烦,才会选择离开),当聂小逾需要他的时候,他什么都做不了。他没有足够的力量,没有足够的影响力,没有足够的……价值。
他保护不了自己想保护的人。
这个认知,像一把重锤,狠狠砸碎了他一直以来用冷漠筑起的外壳,露出了内里那个一无所有、无能为力的、真实的自己。
他低着头,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却没有眼泪流出来。极致的痛苦和愤怒,已经烧干了他所有的水分。
不知过了多久,那剧烈的颤抖渐渐平息。
陆淮与缓缓抬起头。脸上没有了之前的恐慌和绝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冰冷,和一种近乎疯狂的偏执。
他的目光,落在了房间角落那台闪烁着待机灯光的电脑上。
游戏……
这是他唯一擅长,也是目前唯一能抓住的东西。
不能在这种小打小闹的直播和代打里。
要去更高的地方,拥有更大的力量,更多的资源,更广的……搜寻范围。
他要让“陆淮与”这个名字,响彻到足以穿透任何阻碍,传递到世界每一个角落。
他要变得……有资格,去把他丢失的猫,找回来。
他站起身,走到电脑前,动作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他点开了那个他曾经关注过,却从未想过自己会踏入的职业电竞联盟官网,找到了青训招募的链接。
然后,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他几乎从未主动联系过的、某个战队经理尝试招募他时留下的号码。
他直播没多久就被许多战队看好,意识高,厉害。但是他从没想过去当一名电竞选手,当电竞选手意味着没有时间陪着聂小逾。
电话接通,他的声音沙哑,却冰冷而坚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你好,我是陆淮与。”
“关于打职业的事,我考虑好了。”
“我接受试训。”
挂掉电话,他重新看向那张被揉皱又小心展平的纸条,眼神如同淬火的寒冰。
聂小逾,你等着。
无论你在哪里,是因为什么离开。
我会用我的方式,站到足以找到你的高度。
然后,亲自把你抓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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