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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水刚站起来,奚知就默契地让位。
刘玉溪拍了拍许放的肩膀,柔声问:“你没事吧,需要请假吗?”
“你变了,”许放严肃且痛心地看着他,“你现在都学会调侃我了。”
刘玉溪一脸冤枉:“我认真的啊。”
奚知幽幽地说:“他没那么脆皮,你不用管他。”
“哎!就凭我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交情,你不说句风凉话能咋地?”
“能死。”
许放拿她没辙,坐回自己座位上不再搭理她。
刘玉溪左看右看,开口问奚知:“老廖喊余水干什么?”
“不知道。”
奚知声音沉闷,不知道是不是在生许放的气。
刘玉溪尴尬地在许放身边坐下。
许放低着头拿手机打字,抽空对刘玉溪交代:“你帮我看着点老师。”
刘玉溪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复。
也不怪老廖说他,这个点同学都在陆陆续续地回班,从后门走进来经过他们两个的身后看得那叫一清二楚,要是哪个告教导主任,许放又要喜提两天假期。
刘玉溪尽可能地挡他一点,许放键盘敲得愈发响。他一抬头,奚知也在右前方敲得旁若无人。
两个搁着发电报呢?
刘玉溪默默地从桌兜里摸出手机,点开微信垂眸瞥了一眼:
许放:那是给你们两个吃的!
奚知:我知道,但我们两个也吃不完,你来解决一下。
刘玉溪:……
许放猛然抬头与刘玉溪大眼瞪小眼:“你也会带手机?!”
“嗯,很意外吗?”
刘玉溪眉梢带笑看着许放惊讶的表情,真可爱。
许放抬手朝他竖大拇指。
一摞卷子直直地从后门走进来,然后被放在奚知的桌子上,桌面不堪重负地嘎吱响了一下,余水的头从旁边探出来。
“这是…我们要放假了?”
奚知磕磕巴巴地问她。
“想什么呢,今晚全体教师开会,这是我们要做的作业。”余水递给她一摞卷子:“这是物理那份,物理老师说明天上午第二节收齐交给她。”
奚知接过那摞卷子:“所以老廖把你喊走就是让你一个人搬这么多卷子?”
她还担心老廖苦口婆心地多管闲事给余水说些什么不该说的。
“老头心眼没那么坏,他找我出去谈话,谈到一半被通知全体教师开会就走了,然后让我回来喊各科课代表去办公室拿卷子。我想着反正不重就顺便拿回来了。”
余水挑出来数学和语文试卷递给刘玉溪,看着剩下的卷子发愁,其他课代表她还做不到对号入座。
奚知直接把剩下的卷子搬走,扭头说:“你坐着吧,我去发。”
“好。”
余水刚坐下就看到奚知直愣愣往关益的位置去了,接着她弯腰同关益交代几句,关益点点头。
“这就是你的办法?”
余水挑眉问她。
“人我也认不全。”
奚知浅笑。
班级里开始响起呼啦啦的传卷儿声,其中不可避免地掺杂着唉声叹气,与隔壁班合奏交响乐。
“做卷!做卷!学校印刷机还没炸吗?!”
“爸根的!烦死了,我国庆节写得想吐,来学校还做卷!”
“做那么多干嘛?他又讲不完。”
“校领导脑子进水了。”
“……”
等声音渐渐平息下来,各科课代表轮番上台往黑板上写截止时间。
上去一个,下面就唉一声。
隔壁班那群复读机也开始叹气。两班开始默默打擂台,唉得一声比一声齐,一声比一声有气势。
犯贱这玩意吧,跟病毒一样,会传染。
他们一整栋楼都开始唉声叹气。
“干吗呢?!干吗呢?!”
“哪班带的头儿?!别让我揪住你们!下星期国旗下面念检讨!”
“都给我老老实实写卷!”
“猴主任”拿个大喇叭在楼下火力全开,一嗓子又一嗓子地嗷嗷。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七班所有人开始笑,整栋楼开始笑,最后开始猴叫。
“哎哎,许放你上去干嘛?!”
关益和一群男生顿时急了。
“你个语文课代表凑什么热闹?!”
“下来!下来!下来!”
许放一边扒拉冯巩新摸他的手一边往黑板上写字:“不是哥们,不给我面子总要给老廖点面子,我写黑板上装装样子至少完成老廖交代的任务啊!”
下面的同学这才作罢,嬉笑着整理着新发的卷子。
“算你识相。”
冯巩新松开许放的衣摆。
高中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语文作业是不写的,语文课是要拿来补其他科作业的。总结一下,就是一鲸落万物生。
余水看着黑板上各科作业的截止时间,除了颜色和字迹不一样,其它他都是一样的。她扭头问奚知:“你是不是传递了什么错误信息?只有物理老师明确截止时间了,其他老师我去的时候都不在工位上。”
奚知沉默一会儿,上黑板直接把除了物理以外的其他科目全给擦了。然后在众人的讶然中一本正经地解释一通。
班里愣了几秒然后“嘭”地炸开锅。
教导主任一开始还大摇大摆地背着手拿着金属探测仪大发官威,带了手机的情报员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通过学校的大群及时掌握一手消息并实时播报,把巡视组耍得团团转。
摸鱼校尉:二楼二楼。
炸王八池:到六班了。
偷题不偷卷:哪个孙子这么逊被逮了?
二大爷耍单杆:我们班的。
六子:上榜上榜。
……
单招开大:家人们上号啊!
无聊:我们都连排一节课了哥们…
……
木薯片片:哪位大神发一下试卷答案[虔诚]。
AAA建材王总:造福苍生功德无量,本总给你们建庙[佛系]。
龙霸天:这个项目本霸总投了!
土木大虎:爷们儿来规划设计图。
小娇妻:霸天你好帅~
……
奚知一开始还是面无表情地阅览,直到小娇妻和龙霸天在她手机里出演小短剧登时眼角直抽抽。
这名真不是临时改的吗?
呦呵,还真有人发答案了。
唯爱一合酥:各路英雄好汉承让承让。
锁cp:姐妹搞史同?
唯爱一合酥:咱是哥们。
老爹魔法店:我刚刚使用魔法掐指一算,你这答案同帮谋士如出一辙。
疯道:掐指一算的活还是我来干。
xxhl:抢生意了。
哞地一声:现在大环境不好,可以理解。
……
“干嘛?”余水偏眸瞧曲着手敲她桌子的奚知,此人正不怀好意地看着她笑。
“我就想问问我们学委作业写完了没?”
“我是不会让你发群里的。”
余水淡淡地丢下一句话,接着写题。
奚知悠悠道:“被你预料了。”
余水:“现在大群炸了没?”
“炸了炸了,游戏上号的演三国的拍爱情剧的中西魔法对轰的还有史同女小说妹现在舞得不可开交。”奚知瞥了眼手机,补充一句:“现在轮到学霸学神的互吹环节了,等等,这字迹有点眼熟。”
“什么?”余水凑过来看了一眼,静了一会儿:“这不是刘玉溪吗?”
奚知后仰着脖子艰难地朝许放他们那边看去,了然地说:“是许放小号。”
余水挡在奚知胸前探头看向刘玉溪。此人憋得面红耳赤,竭尽全力地摁住自己的卷子,眼看桌子都要被捣穿了,许放依旧揪着不松手。奈何他力气不如刘玉溪,最后气急败坏耍阴招。
刘玉溪笑得直不起腰,曲起的手指松开皱巴巴的卷子,反握住许放在他腰间作乱的手,动作温柔且强势。许放一时间挣不开,窝在刘玉溪胸口用头发蹭着他脖子乱扫一通。
他的头发擦过自己的喉结,刘玉溪一个激灵直接抬腿把许放卡自己怀里。
余水目光复杂地扭头看奚知,发现同桌的表情相当精彩——惊讶、愣怔、无措、担忧。像一道阅读理解题。
许放彻底老实,茫然地睁着眼睛,睫毛随着他的动作扑扑在刘玉溪卫衣上。
刘玉溪也不好受,怀里的人灼热的呼吸几乎烫化布料,喷薄在他腹部。他克制地松开许放的手腕,腿微微颤动几下。
许放猛地直起身,热气从头部的所有孔窍争先恐后地挤出。刘玉溪旁边多了个开水壶,但他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其煎熬程度不亚于夏天待在密闭的铁屋里烤火炉,镗子里的木头烧得噼里啪啦,漫卷的火舌引诱着迷途的人温和地走进毁灭,蛇一样蛊惑他吃下苹果。
刘玉溪垂眸,眼眸黑得深不见底,盯着许放被他掐红了一圈的手腕:“对不起。”
声音低若蚊呐混着不易察觉的沙哑,像绵密的豆沙。
许放察觉到他的视线,强装镇定,浑不在意地搓了一下手腕,“没事,等会儿就消了。”殊不知,经他这么一搓原本的红色蔓延起来,嚣张地朝他宣示着领地。
刘玉溪低敛着眉目,没再多说什么,随便扯了张卷子就开始写。等他看清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再装作不经意地重新捞了一张。
没人注意到后排的异样,大家要不是老老实实地写卷,要不是争分夺秒地玩手机。
余水翻了翻群里的发言,以一种全新的目光看着贴满了后黑板的“反面教材”。
说实话,也不怪老廖未雨绸缪。
猫和老鼠演了两节自习课,和学校会议同时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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