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你超心动

　　明念推开车门的动作堪称教科书级别的“磨磨蹭蹭”。指尖刚碰到门把，就感觉后颈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不用看，她都能想象出明一此刻的表情，大概和小时候她把他珍藏的球星卡折成纸飞机时一模一样，眉头拧得能夹死蚊子，眼睛里能喷出火。

　　“磨叽什么？腿粘在座位上了？”明一的声音从车窗外飘进来，裹着晚风，冷飕飕的。

　　明念缩了缩脖子，感觉自己像只被拎住命运的后脖颈的猫，慢吞吞地挪下车。高跟鞋在水泥地上磕出“哒哒”的轻响，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她偷偷抬眼瞄了眼站在车头的明一，他双手抱胸，阴影把半张脸埋在黑暗里，只剩下紧抿的嘴角和微微跳动的太阳穴——这是明一即将爆发的经典前兆。

　　“哥……”明念拖长了调子，声音软得像棉花糖，试图用撒娇蒙混过关。

　　刚吐出一个字，就被明一的冷笑打断：“别叫我哥，我可担不起。”他的目光扫过刚从驾驶座下来的吴妄，最后落在两人之间若有似无的距离上，眼神更冷了，“行啊吴妄，我让你帮我盯着点，看看哪个不长眼的黄毛小子敢拐我妹，结果呢？合着我是请狼入室了？”

　　吴妄走到明念身边，很自然地往她身前站了半步，像在无形中护着她。他没像明一那样剑拔弩张，只是微微颔首：“明一，你先冷静点，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我想的那样？那是哪样？”明一往前逼近一步，路灯的光正好照在他脸上，怒气几乎要溢出来，“我问你，你知道你比念念大多少岁吗？当她叔都快够格了！”

　　明念在旁边小声嘀咕：“你也大我十岁……”

　　“你闭嘴！”“你先别说话。”明一和吴妄异口同声地打断她。

　　明念吓了一跳，委屈地抿抿嘴，拽了拽吴妄的衣角。吴妄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转向明一：“年龄不是问题，我对明念是认真的。”

　　“认真的？”明一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突然拔高声音，“我还没问你，你什么时候盯上我妹的？我问你吴妄，你是不是在她穿开裆裤的时候就动歪心思了？”

　　这话一出，连寒风都仿佛停了。明念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她哥的脑洞是不是开得太大了？她穿开裆裤的时候，吴妄眼里只有他的奥数题和作文，连糖都不敢给她吃，怕她卡嗓子眼儿。更何况她哥把自己的好哥们儿想的也太变态了吧。

　　吴妄显然也被这清奇的思路惊到了，扶了扶额，语气里带了点无奈：“明一，你想多了。她小时候，我只把她当妹妹，没有任何其他想法。我们正式在一起还不到两个月，这之前，真的什么都没发生过。”

　　“对对对！”明念赶紧点头，脑袋点得像捣蒜，“就是上个月，我们才……才在一起的！”为了增加可信度，她还伸出两根手指比划，“真的只有两个月！”

　　明一盯着两人看了半天，突然“呵”了一声，音量比刚才还大：“没发生过任何事就在一起了？吴妄，我真是小看你了！我把你当兄弟，你他妈竟然泡我妹！”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震得明念耳朵嗡嗡响。

　　“明一，你冷静点，话不能这么说。”吴妄的声音依旧平稳，只是眉头微微蹙起，“我和明念是互相喜欢，不是谁泡谁。”

　　“就是！”明念下意识地接话，梗着脖子挺了挺胸，“明明是我先喜欢他，想泡他的！”

　　这话像颗小炸弹，“砰”地在三人之间炸开。空气瞬间凝固了。

　　明一脸上的怒气僵住了，像是没听清似的，眨了眨眼。吴妄也愣了一下，随即无奈地捏了捏眉心，看向明念的眼神里带了点“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的意味。

　　几秒后，明一“噗嗤”一声笑了，只是这笑比刚才的怒视还让人发毛：“怎么？你还挺骄傲？很自豪是吧？你是女孩子！能不能矜持点？！”

　　明念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刚才被明一吼得脑子一热，光顾着护着吴妄，忘了自家哥哥正在气头上。她悻悻地抿紧嘴，手指放到嘴唇上，表示自己闭嘴。却挡不住眼神中表露出的‘就是很骄傲很自豪’的意味。

　　明一瞪了吴妄一眼，那眼神像是在说“这笔账我先记下”，然后伸手去拉明念的胳膊：“你给我过来！回家！”他的力道不小，明念被拽得一个趔趄。

　　就在这时，吴妄伸手拉住了明念的另一只手。他的手掌宽大而温暖，轻轻一握，就稳住了她摇晃的身体。

　　“你给我松手！”明一猛地停下脚步，转头瞪向吴妄，眼睛里的怒火几乎要喷出来。

　　吴妄没松，只是看着明一，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明一，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但事情总要解决。你先冷静下来，我们可以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谈。”

　　“谈？有什么好谈的？”明一冷笑，“谈你是怎么处心积虑觊觎我妹妹的？吴妄，你摸着良心问问自己，你多大了？念念还小！”

　　“我已经成年了！”明念忍不住反驳，“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你知道个屁！”明一吼完，又转向吴妄，“还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哥！”明念打断他，轻轻挣了挣被吴妄握住的手，“吴妄哥哥，你先回去吧。”她转头看向吴妄，眼神里带着点恳求，“我哥现在在气头上，你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我跟他解释，等他冷静了再说。”

　　“吴妄哥哥？”明一在旁边阴阳怪气地重复了一遍，尾音拖得老长，“叫得真亲热啊。我怎么不知道，你以前叫他‘哥哥’的时候，怎么还那么腻歪呢？”

　　明念和吴妄对视一眼，都很有默契地没搭理他。现在跟炸毛的明一讲道理，纯属火上浇油。

　　吴妄看着明念，眼底的担忧藏不住：“那你……”

　　“我没事的。”明念冲他笑了笑，试图让他放心，“你也知道，他就是雷声大雨点小，他也不能拿我怎么样。等他冷静下来就好了。”

　　吴妄这才稍微放下心。他轻轻拍了拍明念的手背，松开手：“有事给我打电话，随时都在。”

　　“嗯！”明念用力点头。

　　刚点完头，手腕就被明一死死拽住，像拖行李箱似的往家里拉。明念踉跄着跟上，还不忘回头冲吴妄挥了挥手。吴妄站在原地，直到两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客厅里的灯亮了，他才转身上车。发动车子时，他看了眼手机，怕自己错过她的任何一条消息。

　　到了门口，明一还拽着明念的胳膊，步子迈得又快又急。明念被拽得胳膊生疼，小声嘟囔：“哥，你轻点，胳膊要断了……”

　　明一没理她，直到进了家门，“砰”地一声甩上门，才猛地松开手。明念揉着发红的手腕，看着明一背对着她站在玄关，肩膀还在微微起伏——显然还没消气。

　　客厅里没开灯，只有窗外的月光透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片模糊的光影。明念摸索着按下开关，暖黄的灯光瞬间照亮了整个客厅，也照亮了明一脸上复杂的表情——有愤怒，有担忧，还有点……委屈？

　　“哥，你干嘛发这么大火啊……”明念试探着开口，往沙发边挪了挪，随时准备着如果明一要动手，她就往沙发后面躲。

　　明一转过身，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发大火？我不该发火吗？明念，你行啊，跟吴妄在一起了，居然敢瞒着我！要不是今天我突然回家，是不是打算一辈子不让我知道？”

　　“你也知道你是突然回家啊？”明念小声嘀咕。

　　“什么？”明一要看又要喷火。

　　“不是故意瞒着你的……”明念赶紧说，她低下头，抠着沙发套上的流苏，“就是……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说。”其实是怕他反应太大，现在看来，果然没猜错。

　　“合适的机会？”明一冷笑一声，突然学起了刚才明念的语气，捏着嗓子说，“‘吴妄哥哥～’”那阴阳怪气的语调，听得明念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哥！你干嘛啦！”明念脸一红，跺了跺脚，“我从小就这么叫他啊！以前你还让我多跟‘吴妄哥哥’学学，说他懂事又聪明呢！”

　　“此一时彼一时！”明一梗着脖子，“那时候你叫他‘哥哥’，是真把他当哥哥；现在你叫‘哥哥’，那声音都拉丝的齁嗓子了，能一样吗？”

　　明念被他说得脸上发烫，索性抬起头，眼睛瞟向天花板，撇着嘴不说话——反正说什么都是错，不如装哑巴。

　　“你别给我装死！”明一在她面前踱了两步，“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什么时候跟他勾搭上的？”

　　“什么叫勾搭啊……”明念小声反驳，“我们是正常恋爱。就是……就是在慢慢的相处过程中，觉得双方都不错，很合适，然后……然后就表白了。”为了简化流程，她自动省略了自己喜欢吴妄多年，然后大庭广众之下告白导致自己差点社死的细节——在气头上的明一面前，坦白这些纯属自寻死路。

　　明一盯着她看了足足半分钟，眼神锐利得像要把她看穿。明念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你好好的，为什么突然接受他的表白？”明一突然放缓了语气，眉头皱得更紧了，“是不是他勾引你的？还是……他以上司的身份欺压你了？”

　　“没有！”明念赶紧摇头，语气急切，“是我喜欢他，我自愿的！”

　　“你喜欢他？”明一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提高了音量，“你们俩多少年没怎么联系了？上一次正经说话，还是多少年前我都记不清了？这才多久，你就喜欢他了？”

　　“我……”明念咬了咬嘴唇，索性破罐子破摔，“我从小就喜欢他！不是小时候那种‘哥哥’的喜欢，是……是想跟他在一起的那种喜欢！”

　　这话一出口，明一的眼睛瞬间瞪圆了。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提高音量：“从小？！他吴妄从小就勾引你？！”

　　“什么勾引啊！”明念也急了，从沙发上站起来，“哥你能不能别把人想得那么坏？吴妄哥哥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比我清楚吗？他那么正直，那么靠谱，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是我自己一厢情愿，跟他没关系！”

　　“我不清楚！我现在什么都不清楚了！”明一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你现在被爱情冲昏了头，说什么都听不进去！我告诉你明念，这事没完！”

　　“本来就没完！”明念也梗着脖子，“我们是认真的，你反对也没用！”

　　“我反对也没用？”明一像是被气笑了，“行，你看我有没有用！你信不信我现在就给爸妈打电话，让他们来评评理！”说着，他真的掏出手机，作势要拨号。

　　明念心里“咯噔”一下。她不怕明一闹，反正兄妹俩从小吵到大，转头就能和好。但爸妈不一样——她爸妈要是也不同意，就证明自己家奶奶这边和姥姥这边的亲戚都不同意。到时她被全方位轰炸，怎么想都没有活下来的机会！

　　现在跟吴妄的关系刚开始，她不想节外生枝。

　　“别别别！哥！”明念赶紧扑过去，伸手去抢明一的手机，“有话好好说，别告诉爸妈行不行？”

　　明一抬手躲开，挑眉看着她：“现在知道怕了？刚才跟我横的时候，不是挺能耐吗？”

　　“我错了哥！”明念立刻放软态度，拉着明一的胳膊晃了晃，眨巴着湿漉漉的大眼睛，语气甜得发腻，“我不该跟你顶嘴，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行不行？爸妈要是知道了，肯定要生气的，到时候还得骂你没看好我，多不划算啊……”

　　明一不为所动，手指已经按到了拨号键上：“我宁愿被爸妈骂，也不能看着你被人骗。”

　　“谁骗我了啊！”明念急了，眼疾手快地抓住明一的手腕，压低声音威胁，“你要是敢告诉爸妈，我就把上周看到的、你手机里那个备注‘张笑笑’和‘唐馨’的人给你发暧昧信息的事，告诉嫂嫂！”

　　明一的动作猛地顿住了。他像是被踩了雷区，瞬间转头瞪向明念，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你偷看我手机？”

　　“我没偷看！”明念理直气壮，“那天你洗澡，手机放客厅充电，消息弹出来我不小心看到的！还说什么‘明总，你今天穿的风衣真帅’，啧啧，这语气，别告诉我她看上你衣服了。”

　　“那是我新招的助理！刚毕业的小姑娘，不懂事，说话没分寸！”明一急得脸都红了，“那就是工作汇报！她负责的项目出了点问题，想问问我的意见，顺带拍个马屁，你懂个屁！”

　　“我不懂没关系啊。”明念耸耸肩，一脸无所谓，“反正嫂嫂懂。等会儿我把这事打电话告诉她，让她评评理，看看这到底是工作汇报，还是……”

　　“你敢！”明一打断她，语气里带了点慌乱。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女朋友误会——尤其是这种容易引人遐想的暧昧信息，解释起来太费劲。

　　“你看我敢不敢。”明念仰着下巴，眼神里满是“同归于尽”的决绝，“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舒坦。大不了咱俩一起死，到时候爸妈问起来，就说你逼我我逼你，看他们心疼谁。”

　　客厅里陷入了诡异的安静。兄妹俩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肯退让。窗外的月光悄悄移到地板上，照得两人的影子歪歪扭扭。

　　过了足足半分钟，明一先泄了气。他烦躁地把手机揣回兜里，瞪了明念一眼：“行，你厉害。我看你能瞒到什么时候。”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点警告，“你最好祈祷一辈子都别让爸妈知道。到时候，我可不帮你说好话。”

　　说完，他转身就往自己房间走，“砰”地一声关上了门，震得墙上的挂画都晃了晃。

　　明念站在原地，摸着胸口长长舒了口气。对明一刚刚的话是一点儿也不放到心上。

　　小小明一，拿捏！

　　她走到沙发边坐下，掏出手机。屏幕上有一条未读消息，是吴妄两分钟前发的：“怎么样了？你哥没为难你吧？”

　　明念手指飞快地打字：“搞定！我哥已经被我镇压了！现在老老实实回房了！??”

　　刚发出去，那边几乎是秒回：“怎么搞定的？没吵架吧？”

　　明念瘪瘪嘴，回复：“吵了两句，但我拿出了杀手锏！他现在不敢告诉爸妈啦！你放心～”她想了想，又加上一句，“不过我哥好像对你意见挺大的，你暂时先别见他了，等他自己想通了再说吧……”

　　吴妄很快回复：“没关系。等他冷静了，我会找机会跟他谈。不会让你夹在中间为难。”

　　看着屏幕上的字，明念心里暖暖的。她仿佛能想象出吴妄说这话时的表情——一定是眼神认真，语气沉稳，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她对着手机傻笑了半天，才回复：“嗯嗯！那你早点休息呀～今天我很开心～期待我们下一次的约会呀～??”

　　“我也是。”吴妄回复，“晚安，念念。”

　　明念把手机抱在怀里，蜷缩在沙发上。客厅里很安静，只有冰箱偶尔发出轻微的嗡嗡声。她想起刚才明一炸毛的样子，又想起吴妄冷静护着她的模样，忍不住偷偷笑出声。

　　虽然过程有点惊险，但好像……也没那么糟糕。至少，她和吴妄的关系，又过了一关。

　　至于以后明一会不会再找吴妄的麻烦？那就以后再说吧。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吴妄在，她什么都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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