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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尾狐
他将扇子递给青龙,指尖无意划过掌心,痒意还没散透又对荣昌道:“现在便去吧!”
再看时,狐群里已经没有了荣昌的身影。
青龙还噙着怒气,一甩墨扇,用冻死人的语气道:“都留着点精神,该算另一笔账了!”
众狐妖惊恐垂首,眨眼间已经站在了后院之中。
经过方才一番教训,狐狸们已经收敛了不少,此刻见到小崽子,哪怕有千言万语也不敢随意上前拉扯。
两队狐狸就这样隔着数丈远的距离泪眼相望。
从站稳脚跟开始,胡崖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队首的晨儿,几日不见,小姑娘似乎憔悴了许多,见胡崖目光投来,她拭泪矮身,远远地行了一礼。
金乌已升至当空,照得人睁不开眼,青龙展扇挡在头顶,骂太阳撒气:“傻小子,一天到晚使不完的牛劲!”
东边飘来几片云彩,不一会儿就遮蔽了日光,山顶立刻荫凉不少。
青龙收了扇子敲在掌心。
“你们当中有人用狐尾血算计翱伏,这点破事已经耽搁了好些时日,最后再给你们一柱香的时间。”
青龙举起两根手指。
“一、交出狐尾血的幕后主使;二、青丘赤尾由谁做主?这两点,说清楚了该干嘛干嘛去,说不清楚......从今往后再无赤尾一族!”
听到此处,后院立刻炸开了锅,狐狸们扪胸顿足地四下张望,好像“主使”两个字会突然出现在哪个族人脸上一样。
翱伏燃了香,请两位神君到一边坐了,留下狐妖们好似热锅上的蚂蚁!
其实这事儿并不复杂。
但族内事族内了,如果事事皆由神君代办,那四神明就什么都不用做,只到处去当判官好了。
再一个,青丘情况特殊,靠着九尾狐白芷打下的基业,赤尾一族也算是颇具声望,如能收入囊中,倒是一把称手的好刀!
但是族内狐妖个个算盘敲得响亮,却偏偏找不出人来当家做主。
军无帅则乱!
长此以往,必将再出事端。
最重要的一点是——九尾难得!
可惜倾城性子淡泊,若是不想法子激她一把,只怕更要颓丧下去。
香烟缭绕,眼看灰烬渐长,胡崖急得直抹汗。
他强作镇定地走到晨儿面前,经过一番问答,终于了解了事情原委,也知道了绿夭对晨儿的指证。
胡崖安抚地点点头,转到绿夭面前。
“小夭,崖叔看着你长大,你满月的福寿锁还是崖叔亲手为你戴上的,族内长老不少,知道你爹娘为什么只寻我为你佩锁吗?”
绿夭年轻没有什么阅历,仗着聪明灵巧,在同样年纪但内敛含蓄的晨儿面前倒是无惧无畏,但要与巧言圆滑的胡崖对弈却是毫无底气。
她心神慌乱,求救似地向对面的无尘看去。
胡崖和蔼一笑,继续对绿夭道:“你爹娘质朴纯善,他们是希望你能像我一样闲散随性地安度一生,只要快快乐乐,福寿俱全,便是他们最大的心愿。”
山顶的风吹乱了头发,胡崖替她理了理。
“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胆子太小,之前对两位神君所说,或许是受惊胡言,或许是受人指使,但无论如何都错不在你,你才这么小,能懂得什么?”
“小夭,不知你爹娘是否说过,为你佩锁之人,便是将自己的气运与你绑在了一起,你的好坏便是崖叔的好坏,崖叔又怎会害你?只要你说出真凶,崖叔一定会保你万全,这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自己......”
“放屁,”无尘上前几步大声喝止,“胡崖你怎敢如此编排?”
他对绿夭道:“小夭,切莫听他胡言乱语,老夫从未听过气运相连一说,这匹夫满口胡诌,你还要信他吗?”
“你没听过就是没有吗?是你与族长吃喝打混的时候多还是我?这是族长亲口所说,又凭什么让你知道?”
“崖叔!”绿夭突然跪倒在胡崖脚边,止不住声泪俱下,“小夭害怕!”
胡崖跪坐下来,扶起绿夭:“小夭,可怜的孩子,有崖叔在什么都不用怕,告诉崖叔,你昨日所说皆是受人指使,是不是?”
绿夭摇了摇头,这才慢慢道来。
“半月前的一天夜里,我去找姐姐请教荷包样式,刚要叩门便见屋内红光一片,还没来得及呼救,姐姐就走了出来,当时姐姐面色惨白,周身血气弥漫,且之后的几天都是心神恍惚,体虚难行......这不就是,这不就是......”
“这不就是狐尾取血的症状吗?”无尘抱臂得意道。
绿夭看向晨儿,又垂下眸子点了点头。
“自那以后,姐姐便时常魂不守舍,对姐妹们也是不爱搭理,又一日,我端了芝鱼汤想要送给姐姐,却见一只灌鸟振翅而出,因为好奇,我便拦下灌鸟想要取出姐姐的书信,谁知灌鸟凶猛,竟撕扯了大半进肚子里,待我回到房中打开一看,信上写的便是狐尾、报仇,还有,还有崖叔等语。”
听到此处,无尘几步跨到胡崖跟前,将小夭从地上拉了起来:“这还有什么好说的?你与晨儿勾结一事证据确凿,还不赶快认罪伏诛,休要连累他人!”
胡崖气得浑身发抖:“无尘,你教唆绿夭诬陷老夫与晨儿,无非就是为了铲除异己,争得族长之位,何必装得大义凛然!”
无尘却不理会,走到众妖面前,指着燃香道:“狐族生存不易,难道你们要跟着胡崖陪葬吗?”
燃香已烧至末尾,谁是谁非已不重要,只要有人认了罪行,其他狐妖便能幸免于难。
“胡崖,你这卑鄙小人,还不伏诛!”
“胡崖、晨儿,敢做就要敢当,何必连累他人。”
“晨儿姐姐,请你念在往日情份,留我们一命吧!”
一时间,哭骂声一片,狐狸们哀求怒骂着,每张嘴都在不住开合,却听不清一句完整的话语。
晨儿完全愣住了,百千个“晨儿”从耳边呼啸而过,连辩驳都找不清方向。
就在此时,最后一缕青烟蜷曲着消散开来,半寸长的香灰轰然落地。
风吹浮云,太阳的金辉洒落在无尘的满头银发上,显得他的身躯无比伟岸,他站到两队狐妖中间,缓缓抬起手臂......
狐妖们停止哭闹,终于在这一场动乱中找到了青丘未来的方向。
他们静默着,等待着两道血光降临,也等待着在下一任“族长”的带领下终止这场浩劫。
无尘跪伏到青龙脚边:“回禀神君,狐尾血一事是由胡崖主使晨儿协从,从此刻起,这二人不再是青丘赤尾一族,要杀要剐皆由神君处置!”
青龙笑着点了点头:“好!还有一件。”
无尘闻言并未立即答话,只偏头往身后看了眼。
“禀神君!”狐群中响起一道清脆的声音。
绿夭叩向青龙:“无尘长老慈心厚德,才能卓绝,绿夭僭越恳请,由无尘长老担任赤尾族长!”
话音刚落,狐群再次沸腾!
“恳请无尘担任族长!”
“请长老担任族长!”
“我等誓死追随无尘族长!”
“啪”地一声,折扇轻展的细微声响,掩盖住了此起彼伏的喧哗声浪。
狐妖们安静了下来!
“既然是众望所归,那就恭喜无尘族长了。”青龙笑道。
无尘:“谢神君!”
胡崖:“神君!小妖有要事相告。”
两人同时出声。
“胡崖,你已被逐出青丘,还有何颜面开口?”无尘喝道。
胡崖无视无尘,看向青龙急切道: “晨儿是......呜呜呜......”
想说的话无法诉之于口,胡崖捂住喉咙发出唔唔哦哦的声音。
晨儿已是方寸大乱,她扑到胡崖身旁:“崖叔,你怎么了?”
青龙对此一幕视而不见,用折扇拨开晨儿。
“胡崖,本神君原想给你个痛快,可思虑再三,若是不施以酷刑,怕是以后难以服众。”他一脸惋惜地在胡崖肩头拍了拍,“有点痛,忍着点!”
话音一落,万千金芒由胡崖胸口迸射而出,又似毒蛇利剑般在身体里来回穿梭。
血线如飞瀑溅洒,撕心哀嚎震颤山岳......
狐妖们抱头掩耳,不敢再看!
离得最近的晨儿被溅了一身鲜血,哭喊得已是声嘶力竭!
顷刻间,天边涌起红霞,苍穹裂开一条鎏金裂缝,倾泄而下的赤色霞光将俯地哭喊的晨儿笼入其间!
钗环落地,衣衫褪尽,光洁的身躯在朦胧光影中逐渐幻化为狐。
赤红九尾轰然而现!
狐尾傲然挺立,在半空中呈扇形摇曳舒展,每一根都流淌着熔岩般的炽热光芒,在场众妖屏息以望,就连白束都从藤椅上站了起来。
他踱至中庭与青龙并肩而立。
“怎样?”青龙低声问,语调里尽显得意。
“不错!”白束回得平淡,“九尾狐果然风采灼灼,只是......”
正说着,倾城目光一凛,周身妖力瞬间变得残暴阴戾,脚下泥土四散飞溅,闪着寒光的利爪直指青龙。
“神君!”第七魄和翱伏同时大喊。
白束轻一抬臂,四周空气陡然凝滞,面目狰狞的九尾狐石化般僵直在半空,阴冷戾气消散于无形!
青龙捏住狐狸后颈摆了摆。
恢复知觉的倾城仍是呲牙低吠,九条蓬松的大尾巴却已随着手上的力道轻摆垂地。
青龙在狐狸脑袋上敲了一记,笑道:“想救胡崖?这才对嘛,没点血性叫什么九尾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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