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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章
男人愤怒的咒骂着。
一旁的一双儿女置若罔闻,瞧着姨母神色不耐烦了,男孩伸手拽了拽父亲的衣袖。
“……姐,我就你这么一个亲人了,我妻主昏睡着,那杜氏一族虎视眈眈,我是待不下去了,你可不能不管我!”
男人凄凄切切的,看着格外可怜。
看着同胞幼弟凄惨的模样,女人强咽下了嘴里为难的话,叹了口气道。
“先住下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爹,舅舅他们要住在咱家了吗?”
门外明安的弟弟们悄悄问道,明安父亲急得直流泪,却没有办法。
于是,杜家一家四口人就在明家暂且住下了。
明家刚稠起来没几天的粥,又一日一日稀了下去。
扒拉着没几粒米的碴子粥,杜砚敢怒不敢言,委屈极了。
他们家当初的日子不说多富裕,却也是小康之家,顿顿米饭白面的,他不明白怎么就变成了今天这副样子。
炕上,母亲形容枯瘦,还在昏睡着。
把饭碗扒拉到一边,杜砚越发气的吃不下,到一旁拿着枕头撒气。
“小点声,妹妹看书呢!”
明氏不赞同的看了一眼儿子。
闻言,杜砚更气了。
看书看书,她就知道看书!有什么用?看了这么多年书,连个童生都不是,她们还不是被族里赶出来了?
“杜甘棠那个贱人呢?把咱们害的来了这穷乡僻壤,他倒是不声不响的消失了?”
“……言之无文,行而不远。”
另一边,握着书卷的女孩抬头道,她看起来呆愣愣的,像个小学究。
明氏赶忙拉着儿子出了院外。
“……你别拉我,我连说句话都不行啦?”
杜砚狠狠甩开男人的手。
“……我知道你难受,咱这不是避避风头吗?”
“那贱货傍上了行家,那女人厉害的紧,五六个人都拿不住她,南风馆的龟公都得给她几分面子,咱再不跑,你勤等着被抓进去南风馆,伺候那些年纪比你娘还大的女人啊?”
明氏皱着眉,他何尝不气,可看看与自己相似的眉眼,男人只道儿子不懂事,轻声规劝。
“不是你说的,把那贱货弄过去卖了,咱们一家吃香的喝辣的吗?”
杜砚还是总觉胸中一口闷气。
“你这孩子,怎么还说不听了?”
明氏嗔怪着,几个女人相携经过,下意识看了过来,明氏笑的温柔。
“……你暂且忍忍,咱们先安顿下,日子还长,总有法子弄他的。”明氏看向了春溪山的方向,眼底仿佛粹了毒。
春溪山上,丛林深处,男人似乎看到了父子俩的愤怒,正笑的异常开怀。
他白衣赤脚,披散着头发,几缕发丝在眼前随风晃动。
“你说,他们是不是正在咒骂我呢?亦或者是又打算想新招数算计我?想想他们灰头土脸的倒霉样子就很好笑。”
灰色的兽盘踞在一旁,像一座雕像,静静的眺望着郑家屯的方向。
男人顿感无趣,“人家都不搭理你了,你等着有什么用?”
杜甘棠随手从堆着东西的角落里拿出一截棕色的短管。
短管上落了薄薄的一层灰……
原本欢笑的神情瞬间冷若冰霜。
“……”
他扬起手作势要丢掉,却又紧紧攥回了手里,怎么也扔不出去。
不多时,山上响起了清脆的曲调,难过委屈愤怒……伴着飒飒的风声,传出去很远。
郑秋穗猛地打了个喷嚏。
一旁的冬粒转过头,皱着眉头眼神示意,没事吧?
郑秋穗摇摇头。
剁肉声不绝于耳,周边的味道并不算好闻。
冬粒正大力搅动锅里的混合物,混合物逐渐粘稠,变成了糊状。
“……差不多这个状态就可以了,记住了吗?”
郑冬粒行事稳重,日常做事谨慎,综合考量之后。
郑秋穗决定把胰子最后混合比例和发酵要求教给郑冬粒。
由郑冬粒来把握基础产品的质量,郑春苗搜寻原料,郑冬枣把握市场走向。
这样一来,郑秋穗就能安安稳稳的做她的开发研究。
“……还是不太能记住。”郑冬粒额头上的汗珠滑落,是热的,也是急的。
“没事冬粒儿,多试几次就会了。”郑秋穗安慰道。
日头渐渐烈了,叫人进来把一锅混合物倒进木盒里慢慢发酵,郑秋穗二人准备回家了。
香坊门外,年纪大些的两个女人正说着话,见两人出来笑了笑,打了个招呼。
她俩是防火防盗的,是后续从乐意加入香坊的族人中,抽签选出来的。
眼下即便有族老们的支持,可大多数族人并不看好她们的小打小闹。
郑秋穗寻思着,这一批能产出六百块,能有了收入,情况会好很多。
冬粒院子里,春苗和冬枣正合力把寻回来洗干净的松针摊开晾干。
见两人回来,点点头算作打招呼,手下动作不停。
郑秋穗准备改进一下胰子的味道。
花果之类的不好寻,可北疆的松柏漫山遍野都是,松针的味道清香浓郁,加一点进胰子里,这样特别的味道必然大受欢迎。
只是这味儿怎么加,却是个问题。
一种是把松针磨粉加进去,一种是把松针煮水加进去,还有一种是直接用猪油萃取松针精油。
三个法子成本目前不知,郑秋穗准备都试试。
“……时候不早了,快别摆弄你们那些个物件儿了,过来吃饭。”
老李氏摆了满满一桌子。
春天里,河里的鱼多,山上的兔子也多,时不时的便能得肉食。
这是北疆人最喜爱的季节。
桌上冒尖儿的炖鱼、炖兔子,还有一大盘子凉拌菜,黄灿灿的野山杏,紫红紫红的野葡萄,看的人胃口大开。
“嚯,姨夫您这手艺是真好啊。”郑春苗看着,眼珠子都快粘桌上了。
老李氏笑呵呵的,示意隔壁,“做两样饭麻烦的紧,索性大家吃一样的了,人家给出大力起干活呢,饭食可不是得好些?”
说着,又把隔壁的饭拿桶装了过去,只听得隔壁一阵欢腾,盖房师傅们放下锯子、锤子的,纷纷开饭了。
“这位王师傅带的人来干活,是真肯下大力气,白日里也就咱们送水送饭的时候肯歇歇,有时候大晚上的还干着呢。”
小李氏笑着,“再加上来帮忙的族人也是一茬一茬的,原想着雨季怕是要停工,现在看呀,只怕雨季前就能完工,咱伙食若是跟不上,总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郑秋穗愣了下,她最近一门心思折腾山上的松树,倒是没注意她家新房的进展。
郑春苗已经不客气的一屁股坐下了,偷摸拿了个山杏吃着。
“……”郑冬枣白了一眼,“我回去吃,家里给做下了,过了晌午再来。”
闻言,郑秋穗站起身,给她提了一篮子山杏。
郑冬枣哭笑不得,拎着走了。
山杏酸酸甜甜的,郑冬枣吃着,心中欢喜,只是快到自家门前时,这份欢喜倏地消失了。
家里冷冰冰的,谁也不与谁说话,郑冬枣原本轻松的心情在进门后,瞬间沉重了下来。
灶房里没人说话,她的屋子里也仿佛没人在。
“……姐你回来了?中午爹炖了鱼咧。”
见有山杏,冬枣弟弟笑着接了过来,又小心翼翼的示意她屋子的方向。
“……穗姐儿给的,拿着吧。”
郑冬枣叹了口气,先去灶房和亲爹打了招呼,又回屋寻夫郎去。
明安正自顾自在炕上躺着。
村里人都传明安跟她大吵,是误会她外面有人了,她倒宁愿是那样。
“……爹已经回家说了,不会安排表哥和秋穗相亲了。”
冬枣叹了口气道,她已经提不起力气跟明安吵了。
片刻后,眼见炕上还是没有动静,郑冬枣神色淡下来,准备出去了。
“……我知道。”
出乎意料的,明安吭声了。
郑冬枣眼前一亮,笑道,“中午爹做了炖鱼,我记得你最爱吃鱼了,回头我……”
“这个月答应送到我家的粮食呢?”
明安打断了女人的话,回过头,静静的问道,脸上什么情绪都没有。
“……”郑冬枣面上的笑容一滞,胸腔里一片冰凉,她忽然无力再分辩什么。
院子里,冬枣爹和弟弟正在桌上吃饭。
“爹,咱不等娘了啊?”
“你娘今儿在别家吃酒,不用管她。”男人淡淡道。
话音刚落,东屋门帘开了,闺女强笑着走了出来。
“……明安他身子不太舒服,我给他端进去吃吧。”
郑冬枣不知道她脸上是什么表情,但她爹红了眼眶,好在两人没说什么。
“……我去拿个碗盛些出来。”
冬枣弟弟撇撇嘴,埋头苦吃。
以前他还总想着跟这个姐夫搞好关系,现在他已经放弃了。
他真是纳了闷,他家是上辈子欠这个姐夫的吗?连吃带拿还没个好脸。
另一边,郑秋穗不知道小两口又因为她吵架了,她若是知道,只怕要觉得这个叫明安的脑中有“疾”,连带的冬枣也被整的有些不正常。
她正在新房的地界上参观。
正屋和东屋的地基已经好了,眼下女人们正一锤一锤的夯实建房子的黄泥,时不时的还加进去一把稻草。
她们家的院子比以前大了数倍有余。
见她过来,屋子里的王师傅走了出来,浑身一股子烟草的气息。
“怎么样?可还满意呀?”
王师傅打趣的看着自己的雇主。
“有王姨在,我有什么不满意的?我今儿可不是来看房子的,我是来看您的。”
郑秋穗嬉皮笑脸的,把背篓里的野果子递了过去。
“您收着,甜甜嘴儿。”
女人没客气,接过了背篓,叫人进屋里说话。
“直说吧,又有什么鬼主意了?我可真是怕了你了,活了这么些年,就没见过咱北疆有谁比你更怕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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