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路人修仙

　　前几日，林安安终于除下素服，为期二十七个月的孝期正式结束了。

　　这天一大早，陆姨娘便翻箱倒柜，脸上带着掩不住的喜气，将一套精心备下的衣裙捧到林安安面前。

　　大红百蝶穿花马面裙，配着水碧色缠枝莲纹的窄袖上襦，颜色鲜亮得灼人眼。

　　陆姨娘又亲自上手，将她一头乌发梳成娇俏的双丫髻，簪上各色珍珠小钗。

　　“姨娘，这……太过了吧？”林安安看着镜中那个被华丽衣裙包裹、显得陌生的自己，浑身不自在，忍不住扭了扭身子。繁复的衣饰层层叠叠，远不如道袍或家常布衫来得行动自如。

　　陆姨娘却不容她退缩，又取出一对嫩黄欲滴的翡翠水滴坠子，仔细为她戴在耳上，端详着镜中人，满意地笑道：“姑娘家家的，正当如此鲜亮！你如今既已出了孝，若还总穿得那么素净，今日去贾府，岂不真叫人以为咱们落魄得连件鲜亮衣裳都置办不起了？那可不成。”

　　林安安拗不过她，只得由着她打扮。

　　待收拾停当，秋叶和青穗也提着两个食盒走了进来。

　　“姑娘，按您的吩咐，点心都备好了。”秋叶将食盒放在桌上，一一指道，“这一盒是给大姑娘的，里面还有上次她写信说好吃的九曲红梅茶饼。这一盒是各色酥饼，是给贾府几位姑娘的。”

　　林安安打开盖子看了看，点心做得精巧，香气扑鼻。

　　她又对青穗吩咐道：“去库房，将前些日子皇后娘娘赏的那匹孔雀羽铺翠妆花缎取出来，也放到车上，一并带去。”

　　青穗应了声，不多时便捧了一匹光华璀璨的锦缎回来。

　　诸事齐备，林安安又去向玄素道长辞行。

　　道长见她一身鲜亮，眼中含笑，只嘱咐了一句“早去早回”，便挥袖让她去了。

　　马车驶出栖云山房，朝着荣国府的方向行去。林安安靠在车厢壁上，轻轻吁了口气。

　　这两年多来，她几乎将所有精力都投注在育种与修炼上，除了跟随师父入宫送药，几乎不离庄子，更是未曾踏足过贾府。

　　与姐姐黛玉，也只在信笺往来间互诉牵挂，细细算来，竟是有两年多未曾见面了。

　　思绪飘开，不免想到贾府这两年的“大工程”，筹建省亲别墅大观园。

　　这两年贾府花的银钱如流水，即使这般底蕴深厚的公府，也显捉襟见肘。

　　当初贾府通过中间人采买奇石花木，林安安恰与穆亲王府顺势牵线搭桥，倒也小赚了一笔佣金。

　　她估摸着，她那皇帝侄孙萧景渊恐怕也没少借着这股东风，充实他那总被太上皇掣肘、并不宽裕的内帑。

　　贾府为了这园子，是真下了血本。

　　连素来八面玲珑、不肯轻易露怯的王熙凤，竟也拉下脸面，写信到她这里，言辞委婉地提及“府中一时周转不便”，想“暂挪借些许”。

　　贾琏夫妇对林如海当年留给陆姨娘和玄素道长的那点子遗产，终究还是惦记上了。也许他们还猜测林安安作为林如海的女儿，说不得林如海还私自留了些给她，写信试探。

　　林安安回信得客气又坚决，只道庄子开销巨大，自己又一心扑在“师父交代的功课”上，耗费甚多，实在无力相助。

　　这倒也是实情，她为了诱导种子变异，尝试各种方法，消耗的银钱，若非玄素道长积累深厚，多有补贴，早就难以为继了。

　　然而，这番“折腾”也并非全无收获。

　　她利用微薄灵力和特殊方法尝试诱变的种子，十之八九都失败了，长出的作物要么产量不增反减，要么形态口味怪异，不堪食用。

　　但也有极少数，显露出了宝贵的优良性状，更高的耐旱性、更饱满的颗粒，或是更短的生长周期。

　　目前能稳定拿出手、确认有益农事的良种，不过寥寥三种。但就是这三种，已足够让知晓内情的皇帝萧景渊眼红心热。

　　在萧景渊看来，这哪里是种子，分明是政绩，是民心，是能让他超越父皇、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祥瑞”！

　　若能推广开来，解百姓饥馑之忧，“明君”、“圣主”之名几乎触手可及。

　　只是如今他处处受太上皇制衡，朝堂尚未完全掌握，而林安安也明确表示，这些良种的稳定性、适应性还需至少一两季的反复验证，不可仓促推广。

　　萧景渊虽心急如焚，却也知此事关乎国本，急不得。

　　于是，他对待林安安的态度愈发殷勤，一口一个“小姑奶奶”叫得亲热，不仅时常赏赐东西，还特意拨了一小队精干的宫廷侍卫，将栖云山房那片试验田看得比什么都紧，日夜守卫，生怕有失。
　　马车在荣国府西角门前稳稳停下，早有几个穿戴体面的婆子候在门外。

　　“姑娘，到了。”车夫在外轻声禀报。

　　林安安应了一声，由青穗扶着下了车。

　　立刻有管事模样的婆子上前，引着车夫与随行护卫去往侧院安置。

　　青穗与秋叶则领着四个婆子，捧着带来的点心匣子与各色礼物，紧随在林安安身后进了府门。

　　府内路径，林安安不算陌生，却也有些疏离之感。

　　如今正值盛夏，大观园将要落成，但元妃尚未归省，众位姑娘自然也还未迁入园中居住，黛玉依旧住在贾母院后的碧纱橱内，这倒省得林安安到处跑。

　　穿过几重游廊，行至贾母院前。

　　廊下已有不少丫头婆子或坐或立，低声细语，一见她们这一行人，目光便齐刷刷投了过来。

　　一个眼尖的小丫头立刻朝里通传：“林二姑娘到了！”

　　此时贾母刚午睡起身不久，正歪在榻上由鸳鸯轻轻捶腿，王熙凤也在一旁陪着说笑。

　　听闻通报，贾母略抬了抬眼，王熙凤则已含笑起身。

　　林安安步入正房，她上前几步，规规矩矩地敛衽行礼：“给老太太请安。”

　　贾母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从上到下细细端详了一番，方才对身旁的王熙凤笑道：“瞧瞧，这丫头一晃两年多没登门，模样竟是大变了，我老婆子都快不敢认了。”

　　王熙凤立刻接话，丹凤眼一挑，语气亲昵中带着恰到好处的嗔怪：“哎呦，我的老祖宗，别说您了，便是我也要愣一愣神才敢认呢！林二妹妹如今可是稀客，咱们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是把您盼来了。”

　　立于屋中的林安安，身量已比离府时高挑了许多，虽只十岁年纪，却已渐脱稚气。

　　一张鹅蛋脸莹润光洁，圆圆的大眼睛似是会说话，鼻梁挺翘，眉形细长舒扬。她唇角噙着得体的浅笑，但周身却似笼着一层若有若无的出尘气息。

　　面对贾母与王熙凤半是寒暄半是敲打的话语，林安安神色未变，只道：“是我的不是。先前重孝在身，实在不便走动。后来庄上诸事繁杂，一时也脱不开身。如今孝期既满，诸事也暂料理清楚，这才赶忙来给老太太请安，还望太太勿怪。”

　　贾母听了，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道：“有心便好。既是亲戚，原该常来常往，方显亲热。总不来往，倒叫不知情的外人看了，还以为是我们府上眼界高，不认这门亲了。”

　　林安安依旧笑道：“是，谢外祖母提点，安安记下了。”

　　王熙凤眼见气氛微凝，忙笑着打圆场：“老祖宗，林大妹妹自打听说二妹妹今日要来，一早便盼着呢，午觉想必也没睡安稳。这会子估摸着刚醒，心里不知多着急。不如先让二妹妹去碧纱橱瞧瞧姐姐？她们姊妹也好说说体己话。”

　　贾母这才点了点头：“也罢，你们姊妹先去说话吧。”

　　王熙凤便对林安安道：“这几日天邪乎，一会冷一会子热，林大妹妹身子弱，前儿又有些着凉，精神短了些。此刻正在碧纱橱里歇着，二妹妹快过去吧。”

　　“多谢凤姐姐。”林安安再次行礼，又向贾母告退，这才转身，由一个小丫头引着，朝后院的碧纱橱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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