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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苦
“伊甸园。”
触手缩回耗子体内,尖酸刻薄的嘴脸变得格外低眉顺眼。
白绥听到这个名字,瞳仁逐渐变回正常,意外地挑了挑眉。
“伊甸园什么时候和污染体合作了。”白绥后背靠回椅子,声音语调相当平静,彷佛说出口的不是疑问句。
耗子瑟缩了一下,眼睛咕噜转了好几圈,几次张口闭口没有发出声。
没有时间了,明桦生随时都有可能回来。
白绥耐心耗尽,但并没有再一次用拟态信息压制。
他微敛神色,平淡地盯着耗子,继续开口:
“你敌视中央区,敌视等级论,却将矛头指向比你弱小的变异者。
义愤填膺地觉得世界上所有人对不起你,其实根本不是恨在邱道区窝窝囊囊活着吧。”
眼前刺眼的灯光不断闪烁,白绥的声音突然忽远忽近,那张摄人心魂的脸在他面前不断靠近。
“蠢货!”耗子听到自己大脑里发出一声嘲讽,还没来及反应是什么信号,整个人的思绪就被白绥接下来的话深深吸引。
“你真的完完全全信奉噬灵菌吗,你觉得你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物种。
公会的菌仆还是不人不鬼的怪物?
恐惧吗,一辈子都摆脱不了它了,再也无法变成原本的自己了。
你的亲人、朋友,所有认识你的人,都会抛弃你,你在这个世界上会变成孤家寡人。
哪天死相凄惨的消失在某个角落,都不会有人在乎。”
话音落地,四周一片寂静。
白绥眼底悄然变化着,浅色的瞳仁缓缓收缩成狭长的竖瞳,边缘流淌着细碎的金光,妖异又致命。
耗子全身抖动如筛,眼睛突兀又恐怖,布满血丝就这么一动不动地和白绥对视着。
僵硬、麻木、空洞,与污染圈死在白绥手里的A级变异者如出一辙!
“我……我该怎么办。”呆滞又恐惧的脸上不断抽动着,口水从嘴边喷出都没有注意。
白绥歪了一下头,嘴角挂着一个完美的弧度。
白炽灯的冷白光线垂直洒落,像一层没有温度的银霜将他包围。
精致轮廓静谧地端坐在前方,神情柔和。
微垂着的眼睛俯视被深挖内心恐惧的信徒,看着他痛哭流涕、歇斯底里、茫然无措。
“我该怎么办。”耗子大脑一片混沌,铁铐在碰撞中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鼻涕混着泪水淌下,胸膛剧烈起伏。
黄浊的眼睛瞪得出乎寻常地大,整个人抖动着猛然冲向白绥。
铁链死死地限制他的活动。
刚刚连抬手都费劲的男人此时爆发出了莫大的力气。
疯狂地嘶吼咆哮:“救我啊!你能救我的!你能的。”
白绥嘴角勾起一个微笑,不紧不慢地说:“我怎么救你呢?”
耗子瘫在桌子上,喘着粗气:“怎么救……怎么救……”
混乱的呢喃回荡在房间,耗子头晕目眩茫然失措。
“比如说,什么复生之类的。”白绥指引着。
“复生!”耗子像是抓到了什么救命稻草,双眼迸发出不可思议的光亮,“对!复生,齐先生说了,邱道区白理事有复生的能力!
复生,能给我一幅崭新的躯体!
我不仅能摆脱现在的一切,我还能成为高阶进化者!”
耗子嘴里不停地呢,脸上的泪痕被狂笑的褶皱挤压,尖锐的笑声刺破空气,交织着癫狂。
大喜大悲之下,俨然成了一个疯子。
没有控制好度,白绥有些遗憾的想着。
“蛊惑”这项技能,能够瞬间悄无声息地放大被使用对象内心最大的欲望或者是恐惧。
对于A级变异者,能够在一定几率下催化他突破精神阈值,沦为暴躁的怪物。
但对于低阶等级的人群。
过载的精神压力会在成不可逆的认知扭曲,冲击心智。
麻烦太多,白绥一直不是很喜欢使用。
不过问题不大。
“我不会复生。”白绥摊开手,一字一顿地告诉耗子。
“不可能的!”耗子试图站起来,大片皮肤被铁链割的鲜血淋漓却毫不在乎,“齐先生说了,你是二十五万分之一。”
白绥继续问:“二十五万分之一是什么。”
耗子突然呆滞在原地,就像是被摁住什么关键的控制按钮。
就在白绥以为他不会再开口的时候,耗子低沉地从喉咙里滚出几个字:“灯塔实验的成功概率。”
一击重锤锤向白绥大脑,那段混乱不堪的记忆就像是被锁在潘多拉魔盒里的恶魔,叫嚣着冲破他的大脑。
模糊的惨叫、飞溅的血沫、指尖残留的温热触感,还有一双双绝望的眼睛,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为什么是我。”白绥声音沙哑的几不成调,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整个人都在不受控制地轻颤。
“季先生说的。”耗子猛地弓起脊背,一口鲜血带着灼热的温度喷涌而出。
紧接着浑身剧烈抽搐,眼球上翻,眼白几乎占据了大半视野,像濒死野兽最后的执念,即使气息奄奄,那眼神仍然淬着怨毒、不甘与疯狂的执念,死死地黏在白绥身上。
指尖攥得发白,一向冷静的白绥此时胸腔里却像被无形的气压攥紧,闷得几乎喘不过气。
喉间涌上淡淡的腥甜,是方才机能失控后的反噬。
衣摆扫过桌椅上的狼藉,白绥倏地站起身来,紊乱急促的呼吸声在此刻格外明显。
步伐踉跄地想要离开这里。
“遂遂。”
耗子的身体猛然一僵,像是被无形的丝线骤然扯住关节。
双臂僵直地垂在身侧,手指蜷成诡异地弧度,原本还在颤抖的肩膀瞬间定格。
全身的动作都被无形的力量牢牢操控,连一丝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纯白的眼瞳就这么一眨不眨地对着白绥的方向。
声音就像从万籁俱寂的深渊里传来,遥远得像带着空荡的回响。
没有半分之前的哭腔和颤抖,只剩下冰冷的机械感,就像被齿轮碾过般的滞涩,粗粝又陌生。
“我要跟你介绍一下我吗?”
“耗子”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扯动着嘴角。
白绥转身,冰冷地对视上:“季先生?”
“耗子”笑地更开怀了,发出咯咯的诡异声响。
“是我,遂遂。
我们好有缘分的,你一眼就认出了我,就像我一眼认出了你一样。”
拷在耗子身上的铁链瞬间绷紧,寒光凛冽间迸出细密的裂纹,随即如蜘蛛网一般轰然断裂,伴随着呼啸的破空声四散飞溅,砸在墙壁上发出巨大的动静。
远处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你来这里为了什么。”
方才的急促喘息、额间冷汗像是瞬间消失,垂在身侧的手指也悄然舒展,紧绷的肩线缓缓松弛。
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见底的冷静,连呼吸都恢复了平静悠长。
一丝诧异从“耗子”眼底划过,瞬间又恢复了正常。
“来这里见你啊,我的遂遂。”冰冷粘腻的话语从“耗子”嘴里缓缓吐出。
没了铁链的桎梏,“耗子”一步一步地靠近白绥。
空洞的眼眶都遮掩不住神色的痴迷。
“耗子”伸出手,像是迫不及待地试图触摸……
下一刻,金色的刀刃直直地指向“耗子”。
白绥毫无情绪地看向对方,一字一顿地说:“你到底要做什么。”
“耗子”停在原地,忽然放声大笑。
诡异的笑声干瘪地回荡开来。
“我是来帮你的遂遂,你已经忘了你是怎么被中央区背叛。
你当年被榨干价值后,像丧家之犬一样被抛弃了你知道吗?”
“耗子”神色癫狂扭曲,抵着金刃依旧靠近:“当年追杀你的是谁你不记得了,我来告诉你!
是明桦生啊!是那个目空一切拖累你,最后又背叛你的明桦生!”
刀锋划破“耗子”的脖颈,细密的血珠滚落很快蔓延,但“耗子”感受不到一丝疼痛,越发嚣张地大喊:
“如果不是我!在最后帮你成为最成功的菌仆!你就真的死了!”
恶魔的话语回荡在耳边,不停地渗透着意识壁垒。
那声音尖锐、刺耳,每一个音节都在神经末梢炸开冰裂般的疼痛。
他又回到那个梦境。
被高高抛起,重重地摔落在地上,巨响震起漫天尘粒,
五脏六腑都被摔得粉碎,四肢以不自然的角度扭曲,脊骨穿透皮肉外露,右臂在撞击中直接断裂,带着淋漓的鲜血滚落在碎石堆里。
嘴里不断喷发出夹杂着内脏碎片的血沫。
耳边是求救、哭喊。
绝望的氛围笼罩着整个世界。
“这一批他是最有可能完成复生的人!继续实验不要停!”
令人恐惧的气息再次笼罩,他感到自己又被重重托起。
“今天他已经超负荷了!再伤害下去会真的死掉!”
地上是他破碎的机体,他麻木的看着,灵魂像是飘在半空,痛苦和意识逐渐远离。
“那又如何!”穿着白色大褂的实验人员用冰冷的目光看向他,“你想不想让你的队友复活。”
太痛苦了,太痛苦了。
他筋疲力竭地想。
可是我放弃了,就没有人能救他们了。
迷茫的情绪在心中蔓延,恐惧和希望交织,不断吞噬着他。
再生的光茫从伤口处闪现,断裂的肢体涌现出蓝色的生物能量流,像液态金属般蠕动翻涌,碎骨颗粒在不断重组、拉长,最终形成新的骨骼支架。
“继续实验!”
巨大地推力再次涌向他,身体瞬间失衡,像断线地废弃垃圾,以一个狼狈地弧度坠落。
失重感刺入神经,视网膜上的一切都在不断慢放,世界的轮廓飞速扭曲。
*
坠落的瞬间,他回到了现实。
手上的金刃在滴答着血液。
脚下是耗子凉透的尸体。
门外脚步声靠近。
“哗”地一声,门被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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遂遂:洗脑,我也很在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