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等生的污点证明

　　温清让不回答了，他想让所有人都知道，谢凛是他的，这个Omega属于他温清让，他是正牌男朋友，才不管谢凛是同意给了个追求的机会还是答应告白。

　　都给追求的机会了那肯定有这个意思，宣誓一下主权而已，没谈恋爱，那怎么了？没谈恋爱名分照样要。

　　午后的操场边缘，玉兰枝叶筛下细碎晃动的光斑，空气里浮动着青草被晒暖的香气，玉兰开了碗口大的白花，只是边缘稍稍泛着焦黄。

　　谢凛疑惑的跟着温清让走，却突然被截在半路。

　　“谢凛同学！”

　　一个清亮的声音从侧前方响起。

　　谢凛下意识抬头，看见一个高大挺拔的Alpha越过温清让跑过来，笑得有些局促，耳根泛着明显的红。

　　这谁？没见过啊。

　　谢凛停下脚步，有些茫然。“……有事？”

　　那Alpha向前走了两步，又像是怕唐突似的停下，手指无意识地蜷了蜷。视线落在谢凛脸上，专注而明亮，带着年轻人特有的、不加掩饰的热切。

　　“我，我叫陈楠……我注意你很久了。从你分化以后……不，其实更早以前就……”他语速有点快，带着点紧张的磕巴，“我觉得你很好，特别特别好。”他顿了顿，似乎在下定决心，声音更坚定了一些，“我想问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男生名叫陈楠，隔壁班的男生，谢凛确实不识。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发现对这个人完全没有印象，谢凛愣住了。

　　怎么又来了个要机会的？。

　　对着这个来告白的陌生人，什么感觉呢？

　　是……受宠若惊吧。

　　他分化成Omega的时间并不长，虽然生理上逐渐适应，但心理上总还残留着过去十八年作为Alpha的认知惯性，也难免会暗自揣测，在旁人眼中，自己这个“半路出家”的Omega，是否总会带着点尴尬或异样。

　　也常常会想，以后到底会不会有Alpha钟意自己，最近桃花旺成这样，别是把自己未来20年的运气都拿来抵了吧。

　　他没想到，除了温清让这个旧相识，竟然还会有人如此直白而郑重地，向他表达喜欢。

　　热度从心口蔓延到脸颊，让他有些不自在地垂下眼睫。

　　“谢谢。”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比平时软了一些，带着真实的感激和一丝无措的赧然。“真的……很谢谢你这么说。”他抬起眼，努力想给出一个礼貌而清晰的回应，“但是，我……”

　　他想说“我暂时没有谈恋爱的打算”，他对这种事实在是没有经验，以前沈圆舟就是这么拒绝别人的，今天被谢凛拿来学习一下。

　　然而，这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出。

　　一道身影毫无预兆地插了进来，精准地隔在了他和陈楠之间。

　　是温清让。

　　他站了很久，此刻，他侧对着那位表白的Alpha，谢凛突然清晰地看见，在转身面向自己的前一瞬，温清让极快，极轻地朝着陈楠的方向，翻了一个微小而冷淡的白眼。

　　转瞬即逝，快得像是错觉，但那其中的不悦与近乎幼稚的排斥，却实实在在。

　　谢凛想拍拍自己，看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温清让才不会这么失礼吧。

　　正呆愣着……

　　下一秒，温清让的手已经伸了过来。

　　指尖微凉，力道却不容抗拒，他一只手轻轻托住谢凛的下颌侧边，另一只手则扶住了他的肩膀，略带掌控意味，却又因动作轻柔而不显强硬的姿势。

　　谢凛甚至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只是困惑地睁大了眼睛，看着温清让俊逸的脸在视野中倏然放大。

　　然后，温清让低下头，吻住了他。

　　不是浅尝辄止的触碰，而是结结实实，温热柔软的覆盖。唇瓣相贴的瞬间，谢凛脑中“嗡”地一声，仿佛有万千烟花毫无征兆地在寂静的夜空炸开，又像是所有的感官被骤然抽离，只剩下相接处那一点无比清晰，无比鲜明的触感。

　　柔软，带着温清让身上特有的干净气息，以及一点若有似无的苦艾酒信息素味。

　　时间被无限拉长，又仿佛只过了一刹那。

　　谢凛的眼睛瞪得极大，近在咫尺的是温清让低垂的浓密的睫毛，眸底燃着独占的暗火。

　　什么意思？温清让这是做什么？如果只是帮自己劝退陈楠，方法未免有些太过头了吧？

　　谢凛能感觉到温清让扶着他的手指，正极其轻微地，安抚般地摩挲了一下他的皮肤。

　　自己的身体还僵硬着，指节攥住温清让的校服。

　　这个吻并没有深入，只是持续了或许两三秒，温清让便抬起了头，稍稍退开一点距离。但他的手臂依然松松地环在谢凛身侧，呈现一种占有的姿态。

　　谢凛还处在极度的震惊和空白中，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淡淡的粉红一路爆燃成滚烫的绯色，连眼尾都染上了一层湿漉漉的红。他嘴唇微张，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愣愣地看着温清让，又茫然地瞥了一眼旁边同样石化当场的陈楠。

　　温清让却已经神色自若地转向了陈楠。

　　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很淡的笑了一下，依旧是那副温暖自持的模样，只是眼神里多了几分清晰的，毫不掩饰的宣告意味。他语气平静，甚至算得上礼貌，但每个字都掷地有声：

　　“这个，”他侧头，用目光示意了一下还在魂游天外的谢凛，“有主了。勿扰。”

　　陈楠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看看温清让，又看看满脸通红的谢凛，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温清让扬起正房夫人的笑脸，继续加把火：“他穿了我的衣服，只有情侣才会这样，同学，你懂我意思吧？”

　　陈楠看了看谢凛身上肩线下塌的校服，胡乱点头，同手同脚的表示自己明白，转身走了。

　　林荫道上又只剩下他们两人。不对，谢凛的魂儿还没完全回来。

　　直到温清让的手指轻轻碰了碰他烫得惊人的脸颊，低声唤他：“谢凛？”

　　谢凛猛地一颤，像是被惊醒，混沌的思绪骤然回笼，紧接着，迟来的羞赧，慌乱，以及一丝被“突袭”的恼意轰然涌上。

　　温清让觉得一阵好笑，这个人反射弧怎么这么长？

　　谢凛往后小退半步，却没能挣脱温清让松松揽着他的手臂，只好仰起头，因为情绪激动，又凶又急：

　　“温清让！你……你干什么！我……我又没答应你！”

　　是啊，明明昨晚……昨晚只是说了“试试”，只是给了追求的机会而已！怎么、怎么就能直接这样呢！这简直是……是作弊！是犯规！

　　温清让看着他炸毛又羞极的模样，眼底立马漾起层层叠叠的笑意，像春风吹皱一池深潭。

　　他非但没有被质问的自觉，反而微微俯身，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声音压得低低的，气息拂过谢凛敏感的耳廓：

　　“我这是在争取名分啊，谢同学，你不给，我只能又争又抢了。”他语调平稳，甚至带着点理所当然的无辜，“竞争者出现了，我总得采取一点必要措施，巩固一下我的……准男朋友地位？”

　　“你……”谢凛气得想跺脚，可被那样含笑的眼神注视着，被那刚刚亲吻过他的气息包围着，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走了，只剩下擂鼓般的心跳，一下下撞击着耳膜，提醒着他方才那个短暂却烙印般清晰的亲吻。唇上似乎还残留着那种柔软的触感，挥之不去。

　　“那你要不要驳回？”温清让问，手指抚着谢凛的脸颊滑到下巴，极轻地抬起一点，迫使谢凛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的笑意褪去了一些，剩下的是专注的，等待判决般的认真。

　　“你如果不想吃亏的话，我允许你亲回来。”

　　？？？

　　真是的，这傻逼数学佬什么脑回路。

　　谢凛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驳回？怎么驳回？说他讨厌那个吻吗？可身体残留的战栗和疯狂的心跳却在唱着反调。说他生气吗？是有点，气他的突然和霸道。

　　温清让很会逗Omega，这方面算是无师自通了，懒懒开口道：“你要是觉得咱俩没有关系，我就亲你太冒昧了，那大不了你就同意我做你男朋友，这样就正当了。”

　　？？？

　　又是什么脑回路？

　　谢凛瞪着他，半晌，终于败下阵来，自暴自弃般地，极小幅度地摇了一下头，然后把滚烫的脸颊重重埋进了温清让的肩窝，不肯再抬起来。闷闷的声音透过衣料传来，带着认命般的嘟囔：

　　“……你这是作弊……下次不许这样了……”

　　温清让收紧手臂，将害羞到快冒烟的人更切实地拥进怀里，下颌轻轻蹭了蹭谢凛柔软的发顶。

　　阳光穿过梧桐叶，将两人相拥的影子拉得很长，紧密地交叠在一起，再也分不出彼此。

　　“好，”他答应得很快，声音里是掩不住的笑意和满足，“下次我提前申请。”

　　至于是申请亲吻，还是申请直接把“准男朋友”的“准”字去掉，他没说。

　　谢凛在他怀里，悄悄抿了抿自己依旧发烫的嘴唇，那上面，似乎还印着另一个人的温度和气息。

　　心跳依然很快，但奇异地，不再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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