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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江默辰没能接到回拨给他的电话,因为日落前,他已经赶上前往杉城的最近一班机。
虽然他还没搞清孙尤里身在何处,虽然据他所知孙尤里也还未抵达杉城。
中午张助理打给他,那家活动公司乱成了一锅粥——临近演出开始的前两天才发现他们的LED屏出了问题,本来设计的是180°包围式曲面屏,五场巡演都应该照此搭建,临到末了才被告知,供应商搞错了材料,甚至数量都不足。
他们想破头也没想到会来这么一出,根本没有备选,也联系不到能技术和材料都过关的供应商。
不知道谁终于想出,用三面屏代替的方案,可惜宽度和长度都达不到标准。
都是合作过的人,他们比谁都清楚孙尤里完美主义的脾性,根本不敢告诉孙尤里的团队,还拖着时间闷头苦想。
而这回监工的小芙他们匆匆来了趟现场看见还在施工,没有什么异常就跑出去吃饭。
只是这消息叫一直守在现场的场馆人员听见汇报给了张助理,于是江默辰比小芙他们更早知道。
深知巡演终场对于孙尤里的重要性,纵使公司这边也同样需要他,可他还是决定亲自去一趟。
就算是万般坚强的人,遇到打击也不可能没有一丝波澜,江默辰不愿意看到她因此而崩溃,哪怕只是可能也不想有。
见到苏芝柠时,孙尤里头发和衣杉全乱了,在医院中奔走各处,唯独现实无法逃避。
孙禾倩根本睡不踏实,连睡梦中都在痛苦的呢喃,只能输药缓解,好在心率检测正常。
那面孔根本不忍多看,孙尤里不止一次在心里询问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孙尤里心里隐隐不安,确保孙禾倩稳定,也在深夜匆忙前往杉城,母亲那边除了护理师,只能再拜托苏芝柠帮忙照看。
期间禹安也一直在医院跟随,登上飞机终于睡去。
黑暗与寂静中孙尤里疲惫但并无睡意,瞪着双眼,脑中麻线成团。
“你那边的工作也不用非要去吧,阿姨这边,你真的不守着吗?”苏芝柠送她们离开时问。
“这次去的人不多我不太放心,而且,我妈可能看到我也不开心。”
她真的觉得无解,事到如今她真的不懂,孙禾倩到底想在她身上得到什么。
周五上午十点她们下了飞机,立马打车去场馆,确认了现场再去看看向温,那个时间,向温也已经到了这边的酒店。
没有通过后台,她和禹安从一楼的侧门进去,台子已经搭建好,屏幕还有残缺,照现在的时间来讲,这速度很不对劲。
明天晚上演出,今天晚上就要彩排。
远远的就听到一群人再争执,吵得她眼前开始重影。
她已经是强打精神,身侧的禹安看得胆战心惊,却没想到迎接的是又一场噩梦的开始。
“小芙姐!Jerry!”
禹安先喊了他们一声,两人转过身,脸上均是焦躁,看到孙尤里表情不是很好,心虚地对视。
恍惚间已经走到跟前,心底的不安逐倍放大:“怎么了?”
这时开口必定要承受怒火,而面前的几个人谁不不想做开口的人。
孙尤里扶额:“说。”
小芙狠狠闭了闭眼,坦白情况。
听完,自己的老板却并没有勃然大怒,她紧张地看向孙尤里,却吃惊地发现了对方脸上的无助。
“前几天在干什么?材料有问题难道是刚知道的吗?”
几人面面相觑,孙尤里显然在质问合作方,但小芙和Jerry同样失职。
“我们也是刚知道。这……”
“刚知道,逗我呢?”
“我们紧急联系了几家工厂,马上就能送来!但是曲屏可能有点难,我们这边做出备选方案,您看一下,做成三面行不行?”
“你们的备选?我是甲方还是你们是?”
“实在抱歉,这次的费用我们……”
“所以几天时间给你们,联系不到人还要让我降低标准?跟你们老板解释去吧,我没时间跟你们浪费。”
说完孙尤里快步离开,小芙几个人赶紧跟上去。
“Yuri姐……”
小芙跟了她有几年,这种情况她还是很紧张,也懊悔,没能及时发现纰漏,拖到演出前一天。
“你继续和莱会对接,Jerry通知一下向温彩排改到明天。我再试试,或者想想能不能……”
孙尤里没说下去,胸口发闷伴随着锐痛。
“快点去。”
看来是是把账留到回去算,两人道歉几句便匆匆离开了。
剩下的孙尤里和禹安,一个突然抓紧胸前的衣襟靠住墙,一个背被吓了一跳,赶忙扶住她的双肩,撑住了要滑下去的身体。
赶到时,江默辰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画面。哪怕距离遥远,也能够看到孙尤里忍耐却依旧颤抖的身影。
另一个人,留着较长高层次的头发,高瘦的身体和女人贴的那样近,不知避讳,暧昧至极。
孙尤里看起来并没有留意到这一点,可江默辰却看得清清楚楚,那个练习生的眼神里饱含着突破界限的情愫,崇拜和心疼交杂。
他算个什么,用得着他心疼吗。
孙尤里,露出这种脆弱的样子给谁看,你想谁安慰你,你不是坚强的要死吗,不喊累不喊难不喊疼,死也不要别人帮忙吗。现在干嘛,不求助但是求安慰?向一个下属?一个练习生,年轻漂亮有才穿得时髦的练习生。
他联系不上她听到她工作出问题放下手头上上的事也要赶来亲自解决,好不容易闲下来就给他看别人拉拉扯扯?主人公是他老婆。
工作出问题赶紧想办法啊,在这哭有屁用,她哭的样子,自己也只见过一回。
她哭了吗,好像没哭,她头低的很低,看不清,但是旁边的那个练习生却很着急的样子,她紧紧抓着衣服,哪里很难受吗?
江默辰无法忍受地向前,却被喊住:“江总,送到了,需要您去签个字。”
他盯着远处的人,孙尤里已经起身,和禹安也拉开了些距离,江默辰敛下神色转身离去。
“我没事,你先回酒店,明天跟向温的车过来。”
“你需要休息!”禹安的语气很着急,发现不妥马上泄气:“姐姐……”
“你不用管我,赶紧回去吧。”
这是手机响起,孙尤里看清来电忍下情绪接通:“李总?”
来人是她的好友,莱会的老板,打电话来也许是要向她道歉或解释员工的失误。
“孙总,这次实在是对不住,这次合作,免除百分之三十的费用,你看能不能接受呢。”
“这个我们回去商议,最重要的是眼前的演出。”
“当然了,我们肯定尽全力被配合,加班加点尽量补救不会耽误演出。”
“配合?能搭好我自然不会为难李总,大家合作很久了,但现在你们那边可替代的屏都找不到。”
“我听小金说屏已经到现场了,没想到孙总这么短的时间就能联系到厂商,我……”
到现场了?
后面孙尤里挂断电话就赶去现场,已经有人员在施工,每个人的脸上都挂起庆幸的笑容。
事情就这样毫无预料地发生,毫无预料地解决。
跟做梦一样,一种虚浮感落在她身体和心里,脚踩不到地,让她站不住脚也卸不掉力气,茫然,她变得茫然,如果真是梦就好了。
直到她看到人群之中遥遥望着她的江默辰,她才明了一切,落回现实之中,与现实感同时被冲破还有心理的那一道防线。
她的情绪,至少是可以与他分享一下的吧。母亲病重的惊慌,她的疲惫她的疏忽一直无人说,好像现在有了。
他解决了工作的纰漏,竟然还就出现在了这里,亲自赶来。她发现她需要一个人,他好像是那个人。
但他的出现没有填满需要,还加重了那种需要。
下属想上来汇报,孙尤里径直绕开他们,咬着牙向另一个人走去。
好多人都在默默观察,一些人了解过直到那个男人是她丈夫,不了解的也能在同样不凡的气质当中嗅到两人非同寻常的关系。
走到江默辰面前,孙尤里全力才忍住拥抱和依靠的冲动,至少在旁人面前她不想把她的亲密关系展示出来。
她伸手想将他拉到别处,这表现在江默辰眼里却显得疏离。
“你干什么去了?”
他冰冷的语气并不在孙尤里的预期当中,一时困惑,江默辰接着问。
“事情解决了怎么还一脸不高兴,打扰你了?”江默辰凑近些,表情是从未有过的攻击性,至少对她从未有过。
“默辰,是你帮了我,谢谢你,我昨天……”
“一直和他在一起。”透过人群的缝隙,江默辰的眼睛锁定住还在禹安身上:“他还在看你呢,我打扰你们了?”
“是不是觉得我很烦?才两个小时联系不上你就跟疯了一样找你直接找来杉城。觉得我很可怕?了解你的行踪还知道你根本没登上飞机。但是我不这样根本不知道你和那个练习生单独呆了一天一夜搂搂抱抱!也不会比你先知道现场搭建莱会那边出了问题。”
“不过我也很忙啊,孙尤里。”
她根本不知道从哪一句开始回应,她想也许要先说她妈妈,她的妈妈,要死了。可是比语言要先涌出的是眼泪,拼命忍住了眼泪,也开不了口,愣愣看着江默辰离去留下一个孤冷的背影。
先工作吧,先工作,凡事有轻重缓急,时间本来就很赶了,误会什么时间都能说通,放下孙禾倩的事情不就是要确保终场的万无一失。
彻底地了解进度确认了细节,可算有一件事情能咽进肚子。
这批显示屏是空运过来的,赶到的时间也正好,今天晚上通半个宵明天上午就能彩排。
再三确认,她终于决定去酒店休息一下,此时头已经痛到耳鸣,眼前几乎要重影,下午心脏疼得她以为被谁钻进去拧了一把,她以为她要晕过去了但是痛感又把她唤醒。
在出租车上她看着昨天的无数条信息和未接通话记录,再次拨打过去,还是无人接听。
趁着清醒,她开始打字。
【默辰,今天的事情我非常感谢,你不烦也不可怕。】
【昨天我没登上飞机是因为江医生告诉我复诊出结果不太好我就去了医院。】
她想了想要不要说,还是敲下发送。
【禹安怕我状态不好所以和我一起去了医院,但我们没有搂搂抱抱,而且他还是个小孩。】
比段干由烨还小。
发完到了酒店,她又看了几遍,觉得应该都说清了,就放下手机,定好表沾上床就昏睡过去。
向温的彩排她没去,让Jerry帮她盯,发来几个视频。
现场也没什么问题,屏幕、灯光、平台都符合预期。
孙尤里睡了好久,但始终睡得不安稳,醒来好多次,抓起手机看到没再有状况又睡过去。
最后一次醒来已经是下午,但是依旧很疲倦,头像要裂开一样。
她猛敲了几下试图缓解,最后点了个外卖吞了两颗散利痛就去场馆。
粉丝收到彩排变更通知,原本守在酒店的粉丝也早就换了地方去了场馆,排队处也挂起应援手幅,因为没有内场坐票,也就没有太多人提前排。
距离开场时间很近了,粉丝在场馆前,有的一撮一撮地聚集着打卡拍照交换物料,大部分已经开始进场。
这回孙尤里直接走后台,后门还有个大厅,距离休息室那边有一段距离,人都集中在后台那边,长长的通道里,只有激烈的开场音乐在四处回荡。
拐个弯还要往前走,而尽头,江默辰站在那里眼眶微红,看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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