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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庐
卫青闻言,面色沉重,“我们原本守在城隍庙附近,这几日一直未见公子你们出来,便在枫溪镇四处查看,是否有线索。”
卫青看向地窟四周,带着司九经一行人边往里走边说:“昨日我们找到了药庐,发现了这个地下石窟,但这里已经没人,似乎废弃有一段时日了。”
一行人跟着卫青一路往里走,地窟很大,分了很多个房间,通道四面八达。
卫青一边指着解释,“那里像是存放丹药的丹房,那边是关押人的,这里有很多书籍,我们都查看过,这些房间的作用不同。”
司九经和花静禅路过时看了一眼这些房间,的确如同卫青说的那样。
丹房很大,四面都是架子,凤芝将架子上的抽屉打开,里边放了不少半成品的丹药。
凤芝凑近闻了闻,顿时皱起眉头,似乎很嫌弃,她一把抽出屉拿给花静禅看,“师祖,这些半成品的丹药是失败的血煞丹,应该是被弃之不用。”
卫青点头说道:“这些丹药看着就是被弃的,不过我们没敢乱动。”
这地窟里有牢房,看样子曾经关押了不少人,地窟的地面上是血迹斑斑的暗红色以及褐色交织。
越往里走,血腥味愈发浓重,卫青带着司九经他们来到一处石门前,他脸色难看,有些欲言又止,似乎是不知道该如何说。
他犹豫片刻,指着里边说道:“公子,师祖,你们还是自己进去看吧,我就不进去了。”
花静禅和司九经眼神交汇,心中隐隐有所猜测,卫东和卫捌、卫鹫则是一头雾水。
墨麒率先上前,石门缓缓推开,一股浓烈到呛鼻的血腥气裹挟着阴寒的怨气扑面而来,直往人的肺腑里钻。
门后并非是通道,而是一片开阔到望不到边际的血色炼狱。
墨麒看着里边的景象沉默不语,暗红血海在脚下连绵铺开,粘稠的血浪翻涌不息。
每一次起伏都泛起细碎的血沫,空气中腥气与怨气交织。
凤芝紧跟着进去,随后便是花静禅和司九经等人,见到此等景象,都心神震颤。
血海中,无数白骨纵横交错,有的半截浸泡在血水里,被浪涛冲得微微晃动。
有的则露出水面,肋骨岔开如同狰狞的爪牙,颅骨空洞的眼窝朝着石门方向,阴森森又似在控诉。
偶尔有些白骨被血浪卷起,又重重撞击在石壁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血海中央,一尊三人高的玄铁丹炉静静伫立,炉身布满暗红色的纹路,像是干涸的血痂。
仔细看去,那些纹路竟然是由无数细小的符文组成,如同一个阵法,聚集整个血海的怨气于丹炉内,只是此刻已然黯淡。
丹炉底部的炉口早已冷却,周围的血浪似乎都在刻意避开丹炉,形成一圈诡异的真空地带。
空气中除了血腥气,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令人作呕的腐臭与丹药药香混合的气味,阴冷刺骨。
花静禅立于门前,织金苏白的衣袂在阴风下微微飘动,眉头微蹙,眸光沉凝。
身为上神,她见过无数惨烈的场景,却也为这眼前的景象暗自心惊,只是面上依旧维持淡然。
浊正那些人,为了炼制血煞丹,竟然在人间制造如此炼狱,其心可诛。
司九经则是僵在原地,瞳孔紧缩,脸色僵硬难看,他身为东离国帝王,何种厮杀场面不曾见过,却从未想过世间竟有如此恐怖的景象,这便是魔族吗!
这些魔族竟然在人间犯下如此恶行,此刻他的心中不由地多了一丝恨意。
那些累累白骨,都是他的子民,血海翻涌的画面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卫东、卫捌和卫鹫更是不堪,三人下意识地握紧手中的兵器,身体微微颤抖。
饶是他们身经百战,见过尸山血海,此刻也被这眼前的场景震惊,心头发寒,浓郁的血腥味和阴寒怨气直冲脑门。
经历过厮杀的他们,本应对血腥味习以为常,此时却忍不住偏过头,捂住口鼻,喉间阵阵滚动,连忙退出石门外,这才强忍着没吐出来。
整个空间寂静无声,唯有翻涌的血浪发出的汩汩声,以及白骨相互碰撞间的细碎声响,阴寒的怨气如同实质般弥漫在空气中,压得人喘不过气。
很显然,这里的血祭炼制已经停止,只是虽人去楼空,这里还是留下了森森怨气和累累白骨。
花静禅和司九经四人出来时,卫青正在拍着卫捌的背,“走吧,公子,我们好不容易寻了一处可落脚的地方,就在那。”
花静禅不语,司九经沉默地点头,其余人更是缄默,此时谁都没有心情说话,似都在平复刚刚见到的场景。
“今日我和天府以及七杀他们守在城隍庙,便遇到了这些失控的百姓,好在有师祖留给我们身上的保命符,救了我们一命,我们才能突围躲到药炉底下,天府受了些伤,正在休息。”
话音落下,卫青便带着司九经等人来到一处较为干净的房间,这里排列了一整排的木架床,天府正躺在上边。
中间起了火堆,天相和天机以及七杀见到司九经,皆激动地起身上前,“公子,公子,您没事吧?”
司九经目光一一扫过他们三人,见他们只是受了些轻伤,他微微摇头表示自己无事,目光掠过他们看向床架,“看到你们都没事,我也就放心了。”
他们三人原本守在这以防那些失控的百姓,卫青听到动静出去查看,刚好便看到司九经和花静禅等人朝着药庐来。
司九经越过他们,上前查看天府的伤势,天府见到司九经便想起身行礼,被司九经按住了。
卫青扶着天府说道:“公子,天府伤到了腿和腹部,您给了我一颗师祖留下的丹药,我给天府服下了,如今已无大碍,养养便能好。”
司九经打量着天府的伤势,见他如同卫青所说的那样,便放下心来,“先好好养着。”
一旁的墨麒寻了一处干净的地方,挥手间那里已经多了一套桌椅。
花静禅颔首坐下,凤芝瘫在榻上放空,卫青已经见怪不怪。
倒是卫东几人,见状很是奇异,不过也只是好奇地多看了几眼,便围坐在火堆旁。
一时间默然无语,司九经过来低声问道:“师祖,你的伤如何了?”
花静禅示意他坐下,墨麒照例给花静禅倒了杯茶,也坐在一旁,她身前浮现一个盘膝打坐的小人。
司九经凝目看去,只见那小人与在幻境里进入阵眼的师祖分身一般无二,只是这分身看上去很是虚弱,且仅仅如同巴掌大小。
“这——”他惊讶地看向花静禅,“师祖,这分身不是 ... ... ”
花静禅将分身收入内景修养,“真正进入阵眼的不是我的分身,而是在泓瑰楼抓到的那名魔修。”
墨麒和凤芝见状并不惊讶,显然他们已经知道。
司九经眼光流转,想了起来,“在泓瑰楼的那个阴阳脸!我还以为师祖已经将他——这般说来,师祖你的伤 ... ... ”
“我在进入幻境时,便留了一手,就是为了防止碰上如今的局面。”
花静禅语气沉静,“那人留着我也没想到,能有用上的一天,我将他的元神做为阵眼,但仅靠他的元神还不足以支撑阵眼开启幻境之门。”
她看向司九经,目光柔和:“因此我的分身也必须进入阵眼中,灵力确实消耗了些,不过分身并未消散,我的伤不要紧。”
她留在分身的那一丝神力本是为了以防万一,如今分身并未消散,神力还存于分身之中。
分身乃是由她的神念和神力凝练而成,损失一个分身的确会让她元气大伤,浊正也是打的这个主意,才设下此局。
现下,浊正的算计怕是要落空,只是他们也的确被困于此,只因她也未曾料到浊正会让这些百姓都服下血煞丹。
她语气一如既往的沉静,似乎没有什么事能让她苦恼,“我趁着阵眼即将消散之际,召回了分身,因此她只是因灵力消耗而虚弱,但好在并未消散,一些灵力再修回来便是,我之前不过是迷惑浊正。”
她目光往上看去,似要穿透地窟看向地面:“只怕现在浊正还以为我元气大伤,将困死在这里。”
花静禅紧接着看向司九经,眼含深意,眸底似有冷光划过,“现下,是要你做决定的时候。”
司九经面色一怔,微讶道:“我?”随即想到什么,语气凝重:“师祖是说那些煞化的百姓还有枫溪镇?”
“不错,我有一法子可让我们破阵,只是这些百姓和枫溪镇或许从此将从东离国版图抹去。”
她眼眸微动,直直看向司九经,等待他做决定。
“不急,你可以好好想想,我不想你将来因此愧疚和后悔。”花静禅话音落下,便不再说话,闭目养神起来。
墨麒和凤芝也都知道现在司九经正是内心纠结之时,便没有打扰他。
司九经缄默不言,他目光一直盯着茶杯里的灵茶,灵茶清澈见底,将他此时的面容也清晰地倒映在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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