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死靡它

　　在博弈之中出现内鬼陆峋川并不意外，但对于怀疑的对象，他却是从未没想过是那人。
　　这个夜注定不会平静。陆峋川给艾米那通电话之后，泰瑟内部出现了各类猜测。
　　陆峋川将自己的推测说予艾米，艾米即使不信，但仍表示会早做打算。做商务洽谈的，最难的是初心。
　　不管开始说的多么正义凛然，可一旦涉及自身，那么一切都准则也会被推翻。
　　陆峋川揉了揉发紧的太阳穴，自回来之后他一直在查前两年泰瑟办过的divis的案子，整个案子全权由霍格瑟去处理，依旧是关于经销商发行，融资上市的一家房地产公司。
　　那个时候房地产行业是时代发展的大趋势，按理说做这类行业的投资一向进紧俏，到不需要投资公司花这么多精力，但霍格瑟几乎一整个季度都在忙divis的投资，这让陆峋川百思不得其解。
　　“哥，怎么还没吃饭？”顾以安拖着步子走到陆峋川身边。
　　今天的晚饭是阿姨做的，今天本该照常上午来打扫，但阿姨家里有事，推到晚上，自然就随便把晚饭做了。
　　陆峋川停下发散的思绪，顾以安已经洗漱好，头发半干，沐浴露的香味并不是香柠檬，但陆峋川却总能闻到。
　　“怎么又不吹头发？”陆峋川将档案整理装册，起身拉着顾以安朝着浴室方向走，除了室内不爱穿鞋，顾以安也不爱吹头发，很多时候都是等着头发自然风干，只要陆峋川看到就会拉着给他吹干头发。
　　顾以安努努嘴，有些不满：“你饭都不吃？以后胃病了有你受的。”
　　“哥不饿，先给安安吹头发。”
　　浴室的镜子上还有水汽，饱和凝结滑落的水滴划开，陆峋川看着镜中人的表情，低着头，将头埋在了顾以安的脖颈处。
　　“哥，怎么啦？”顾以安微微侧头，脸上带着困惑。
　　陆峋川抬起头，对着顾以安笑了笑：“不吹干头发会头疼的。”
　　“这有什么好笑的？”
　　“我们安安对自己一点都不好，老关心别人呢。”陆峋川意有所指，顾以安自然听明白了，“我对自己还不好啊？”顾以安不赞同陆峋川的话。
　　陆峋川打开吹风机，在手上试好温度，开始给顾以安吹头发。
　　“哥希望安安对自己好点。”伴随吹风机在耳边嗡嗡作响，陆峋川脱口而出。
　　快要吹完，只见镜中顾以安张开嘴巴，不知道说了什么，陆峋川关掉机器，问他，但顾以安不再回答。
　　吃过晚饭，顾以安将陆峋川办公的电脑拿到卧室，他的设计报告是在陆峋川那边写的，自然而然看到数据分析里关于divisi这家公司。
　　“怎么查divis了？”顾以安趴在床上，拖着腮，手划动着控制板，一览无余的对divisi的报告：“今天露易丝那个人好像提到过？”
　　“对。”陆峋川坐在床榻，将被褥盖在顾以安的身上。
　　“哥怀疑霍格瑟？”顾以安看着电脑上divis负责人的那栏，赫然是霍格瑟的名字。
　　“细节太多了，难免会有些怀疑。”
　　“里面的方案？”顾以安问道。
　　陆峋川回答：“倒不是方案的原因，是这里面运行阶段的细节，一般做方案，中间难免出现不可控因素印象，方案提到的解决也会发生改变，但今天利维提到了divis上市后受到市场波动，董事会那边跟其他公司联系，考虑合作避险。方案里是没有写过和哪家公司合作，甚至过分笼统全部归为后期处理。”
　　“但这后面不是能查出来吗？”顾以安看着电子档案里的应对方案，的确未有记录。
　　“这种风险共存，在市盘是有争议的。大多数公司不会愿意暴露自己的品牌给大众不乐意买账的企业做风险保障的。因此合作场在没正式确认之前，这属于内部消息，不对外透露的。一来是为了保障双方在这个谈论过程中不受外界影响，二来对于双方而言都是保障。”
　　顾以安恍然大悟，“可是就算这样，也不能确定是霍格瑟吧？他还是泰瑟的副行诶。”
　　“但也只是怀疑，要看艾米如何做了。”
　　“艾米？”
　　陆峋川点点头，朝着顾以安的脸上落下一吻，“睡觉吧安安。”
　　顾以安向来睡的迟，但和陆峋川在一起这段时间生物钟改变了很多，“哥，才十点诶。”
　　陆峋川又吻了吻顾以安，顺势将顾以安揽住，另外一只手把电脑叩上，放在自己这侧的床头柜上，“安安陪哥睡觉，好不好？”陆峋川窝在顾以安脖颈处，声音黏糊，弄得顾以安耳朵发痒。
　　“哥……”顾以安还未说完，陆峋川又顺手关了灯。
　　第二日一早，艾米来了电话。
　　“喂？”顾以安嗓音还带着未清醒的慵懒。
　　“Lucas？你哥呢？”电话那边的艾米问道。
　　“他在洗漱。”顾以安又打了一个哈欠，将头埋在被窝里，昨天他后半夜睡不着，又被陆峋川上了一课，此刻眼皮重得不行。
　　“怎么？”陆峋川听到顾以安的声音，从浴室里出来，脸上的水还未擦干。
　　顾以安伸出手，将手机递给陆峋川：“艾米的电话。”
　　陆峋川笑了笑，走到他旁边接过手机，放置耳旁，另外一只手又给顾以安将被子盖好。
　　“我在。”陆峋川对着艾米说道。
　　“昨夜霍格瑟去了露易丝。”
　　“怎么知道的？”
　　“我找了一个私家侦探盯着呢。”艾米信心十足。
　　陆峋川一愣，“没被发现吧？”虽然请私家侦探在国外是合法合规的，但霍格瑟毕竟只是怀疑对象，要是不是，场面会更加尴尬。
　　“没有，他只在室外，还没进去。不过大概率可能真的是他。”艾米语气略带遗憾。
　　“德文的案子就暂时保密吧，文档封存。”陆峋川想了想，又说道：“如果是他，你打算怎么做？”
　　艾米笑了笑：“这我还真没想过，霍格瑟在泰瑟待了几十年，比我年龄都大。”
　　“泄露商业机密一旦爆出，他此后也跟我们这行无缘了”这是陆峋川学习金融第一节课，老师讲的。金融学院的每一门的一节课，学的不是专业知识，而是经济法，商业法。
　　艾米叹了口气，绕开了这个话题：“你那边做的怎么样了？”
　　“嗯。”陆峋川揉了揉顾以安的头，走出房间是将门带了上去。
　　一周时间过去，不出陆峋川所料，德文股市暴跌至冰点，连带着泰瑟也一并受到影响。
　　洛悠的确帮泰瑟争取了一周时间，能来也是花了不少精力。陆峋川将最后的数据敲定，至于那篇披露稿，他已将全部数据进行了对接处理，关于露易丝未公开的，他从露易丝合作公司那边又进行了洽谈，每一份数据有理有据。
　　“陆？”霍格瑟的声音响起，陆峋川抬头看去，他真端着一杯咖啡，打量着自己。
　　“好久不见。”陆峋川礼貌开口，上次因为艾米那件事后，他就很少在工作时间遇到霍格瑟，加之请了长假，两人也就没见过面了，现在想来竟有一个多月时间没碰过。
　　“最近很忙？”霍格瑟走进来，坐在了陆峋川的对面。
　　陆峋川点头，“德文的市价下跌严重，泰瑟受到波及，之前的披露稿出了问题，明天审计的人就来了。”他没打算满着霍格瑟这些，这不是什么机密。
　　霍格瑟像是老了许多，眼睛多了些许暗淡，半年未到，竟和那日在餐厅请求陆峋川来泰瑟帮忙时截然不同。那个时候霍格瑟对于露易丝这个案子势在必得，同时也对泰瑟抱有十足的期许。
　　霍格瑟声音微哽，喝了口咖啡后稍微缓和：“出问题了？”
　　陆峋川笑了笑：“嗯，之前露易丝的披露稿是鲁斯做的，但走的泰瑟的名义。”
　　“那鲁斯？”
　　陆峋川没有回答他，只是盯着霍格瑟。如果这件事无法解决，那么鲁斯则成为两方的牺牲品，作为窃取机密的失信人员。
　　霍格瑟被盯得有些许急促，他低着眼看着手里的咖啡杯，不去与陆峋川对视。
　　这时陆峋川开口：“霍格瑟先生来泰瑟多久了？”
　　霍格瑟大拇指相互交叠，脱口而出：“大学毕业就来了，已经三十三年了。”
　　“还记得当时霍格瑟先生找我时说的，希望泰瑟越来越好。”陆峋川回忆着第一次霍格瑟对他说的话，“关于露易丝的事情，我欠您一声道歉，按照中国的话来讲，我是您的幕僚，但露易丝的案子我也有我的苦衷。”
　　霍格瑟猛然抬起头，陆峋川已经站起，朝着他鞠了一躬：“今天难得的机会，对于辜负您的期待我很抱歉。”
　　陆峋川说完又坐下，“我来泰瑟不到半年，倒是经历了很多，从露易丝到德文，每一个案子都是同龄者无法触及的，霍格瑟先生给了我这个机会，泰瑟同样给了我这个机会，我们的本质都是为了泰瑟吧？”
　　霍格瑟想了想，没有开口。
　　“这几天翻阅着之前泰瑟做的项目，发现了很多有趣的事情。”陆峋川随口提起，霍格瑟放下杯子，问道：“什么项目？”
　　“说起来霍格瑟先生做的，四年前divis的案子，霍格瑟先生还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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