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灭乙女】雪融之川

　　惆怅归惆怅，很快，我又把全部精力投在战斗中。
　　“轰——！！！！”
　　伴随着胧牙枯瘦身躯的猛然下沉，整个冰窟发生了剧变。
　　那上百具被冰封的承载着绝望情绪的村民遗骸，在他血鬼术的操控下被抽干了。
　　它们身上的寒冰“嘭”地一声尽数炸裂，化作纯粹的、暗青色的寒气涌向胧牙的身体。
　　“来吧……都回来吧……”
　　胧牙干尸般的躯体在吸入寒气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硬化。
　　原本枯槁的皮肤上凝结出了一层如同黑曜石般坚硬、泛着诡异青光的铠甲。他的十指不再是枯枝，而是猎鹰的利爪，锋利无比，关节处甚至生出了倒刺。
　　“义勇先生！”我握紧了刀，体内的共鸣之力因为这股陡然拔高的、凝练到极致的鬼气而疯狂预警。
　　“我来。”
　　义勇先生没有丝毫犹豫，率先迎了上去。
　　水之呼吸·拾之型·生生流转。
　　咆哮的蓝色水龙在冰窟中升腾而起，以无可匹敌之势卷向胧牙！
　　“没用的。”
　　胧牙的声音冰冷刺骨。
　　面对磅礴的水流，他既不闪躲，也不防御。
　　他只是缓缓地，抬起了一只覆盖着冰铠的手。
　　“血鬼术·终焉的静止。”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条奔流不息、变化万千的蓝色水龙，在靠近胧牙周身三尺的瞬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咔——咔嚓——”
　　从龙头开始，那灵动的水强行凝固。水流的势被瞬间抽离，狂暴的能量化为虚无。
　　不过一息之间，整条水龙，连同它携带的冲击力，都化作了一尊巨大而扭曲的冰雕，“哐当”一声，无力地碎裂在胧牙的脚下。
　　“噗——！”
　　义勇先生后退半步，握刀的右手传来一股冰冷刺骨的反噬力。蓝色的日轮刀上，竟已凝结出了一层厚厚的白霜，刀身传来的重量，远超钢铁的极限。
　　“哈哈哈哈哈哈！”胧牙那干瘪的胸腔里爆发出刺耳的狂笑，“水？多么可笑啊！”
　　他贪婪地看着义勇先生刀身上的寒霜。
　　“在这座由我穷尽一生‘悔恨’所构筑的领域里！一切的‘流动’都是无效的！一切的‘水分’都只会成为我的一部分、为我所用！”
　　“你的招式，每一次挥刀，都在‘滋养’我的寒冰！你越是挣扎，你的刀就会越沉重，你的身体就会越快被冻结！”
　　“义勇先生！”
　　“退后！”
　　义勇先生低喝一声，震碎刀上的寒霜，但那股寒意已经顺着刀柄侵入了他的经脉，让他的动作都迟滞了些许。
　　胧牙的身影动了。
　　他像是一座蓄势待发的冰火山，在话音未落的刹那轰然爆发。
　　脚下的寒冰应声炸裂，他以一种撕裂视觉的速度向我们爆冲而来。
　　好快。他没有使用任何华丽的血鬼术，那具冰铠之下，是纯粹到令人战栗的蛮力与速度。冰冷的利爪，在空气中留下了五道凝而不散的白色轨迹，发出刺耳的尖啸，直取义勇先生的心脏。
　　这一爪若是抓实了，血肉连同骨骼都会被瞬间冻结、捏碎。
　　面对这超越音速的突袭，义勇先生甚至没有后退半步，只是以毫厘之差侧身，刀锋自下而上。
　　“铿——”
　　日轮刀精准地斩在胧牙的手腕上，爆发出的不是清脆的金铁交鸣，而是一场冰与钢的剧烈爆炸。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冰屑与火星向四周疯狂迸射，强大的冲击波甚至让我站立不稳。
　　好强。
　　他们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电光石火的交锋中，我只能勉强捕捉到两道时而碰撞、时而分离的残影。冰窟中充斥着利爪撕裂大气、刀锋斩开寒流的尖啸，以及那暴风雪般密集、刺耳的“铿、铿、铿”的撞击声。
　　我的眼睛根本跟不上。
　　我想要加入这场战斗，但这已不是“想不想”的问题，而是“能不能”的问题。
　　没有呼吸法的加持，义勇先生和胧牙的战斗纯粹是剑技与身法的巅峰对决。
　　可我能感知到，这片领域内的寒气正源源不断地从义勇先生的每一次格挡、每一次呼吸中侵入他的身体。共鸣告诉我，义勇先生的动作正在被寒气侵蚀，已经开始出现迟滞。不能让胧牙一直拖延下去！
　　可我根本无法插入那道由残影和火星组成的风暴，我找不到任何机会。共鸣告诉我，不祥的白霜爬上义勇先生握刀的手臂。
　　实力的差距，比天堑还宽。
　　“别挣扎了，”胧牙那如同寒冰摩擦的刺耳声音再次响起，他一爪逼退义勇先生，暂时拉开了距离，“你们就……”
　　就是现在。敌人最松懈的，就是他以为胜券在握、开始废话的瞬间。
　　沮丧归沮丧，我绝不允许他再用那该死的血鬼术侵蚀义勇先生。没有规定敌人在说话时我必须安安静静听完。
　　我一言不发，猛地从义勇先生的侧后方冲出，将所有的力量灌注于刀身。手中的日轮刀携裹着我自己的的寒意直斩胧牙的侧翼。
　　冰之呼吸·伍之型·吹雪の舞。
　　“哦？又一个玩冰的？”胧牙看都未看我，脸上满是轻蔑，反手一爪，如同驱赶苍蝇般随意扫来，“不知死活的蝼蚁。”
　　“铿——”刀与爪，再次以蛮横的姿态碰撞。
　　然而，预想中足以将我震飞的反噬之力并未传来。
　　“吹雪の舞”所产生的、那无数道细小而锋利的冰晶剑气，与他利爪上的寒气，发生了剧烈的、同源的排斥。
　　“滋啦——”如同两块互斥的磁铁被强行压在一起，强大的斥力猛地爆发，将我和他同时震退。
　　我的刀，没有被冻结。我的冰，有用！
　　我与义勇先生的视线在空中交汇。那不到一秒的对视，胜过千言万语。他看懂了我的决意，我也看懂了他的信任。
　　他立刻改变了战术。不再试图用“水”去对抗“冰”，而是将所有的力量，都用在了牵制——用他那炉火纯青的剑技，强制吸引胧牙的全部注意力。
　　“你这该死的虫子。”胧牙立刻看穿了我们的意图。比起义勇先生这块难啃的骨头，他选择先捏碎我这个软柿子。
　　他的身形快如闪电，青黑色的冰铠化作一道残影，五指成爪，撕裂空气，化作漫天爪影朝我当头罩下。
　　贰之型·冰昙天。
　　我立刻横刀格挡，冰莲在爪影下瞬间绽放。“咔嚓。”冰莲只抵挡了一瞬，便被那狂暴的力量撕碎。
　　我的力量、速度，都远远不及他。
　　“太慢了。”利爪撕碎了我的防御，带着死亡的寒风直扑我的面门。
　　但我没有躲。
　　因为——“水之呼吸·肆之型·击打潮。”
　　一道迅猛无匹的蓝色斩击狠狠地轰在了他前冲路径的冰面上。“轰——”冰面炸裂。坚实的冰层瞬间崩溃塌陷。
　　胧牙的立足点在他高速前冲的惯性下猛然消失，他的攻势，出现了致命的一滞。
　　“就是现在。”
　　我抓住了这个由义勇先生用生命创造出来的、转瞬即逝的机会，在那片飞溅的冰块与水花中穿梭，没有绕后，而是以最刁钻的角度，切入他因失衡而暴露出的臃肿背部。
　　冰之呼吸·伍之型·吹雪の舞。
　　这一次，不是试探。无数道细碎的冰晶剑气，如同狂乱的暴风雪，朝着他那因为覆盖冰铠而显得迟钝的背部，疯狂地、密集地、如同绣花针般精准地劈砍在同一点上。
　　“嘎——嘎吱——”冰铠发出不堪重负的悲鸣。“噗噗噗噗——”坚不可摧的冰铠出现一道道裂痕。
　　“你找死。”胧牙暴怒，猛地转身，利爪裹挟着足以撕裂钢铁的劲风横扫而来。
　　但我没有看他的利爪，也没有闪躲，我的眼中只有那道被我撕开的裂痕。因为义勇先生的攻击一定比他更快。
　　水之呼吸·捌之型·泷壶。
　　勇先生的斩击如期而至，目标不是胧牙，而是我们头顶上那些倒悬的、如同利剑般的巨大冰柱。
　　“轰隆隆——”数根重达千钧的冰柱被瞬间斩断，朝着胧牙当头砸下。
　　“漂亮，义勇先生！”
　　“专心。”
　　“好。”
　　我们正在并肩作战。他为我创造机会，我来撕开他的防御。
　　“不可饶恕……不可饶恕。”胧牙彻底怒了。他狼狈地在落冰中翻滚躲闪，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狰狞的表情。
　　他不再保留，身体猛地一震，四条如同蜘蛛利足般的冰之骨刺从他的肋下猛地生出，他的速度与力量，再次暴涨。
　　“我要把你们两个，永远地留在这里。”一道青黑色的死亡旋风，在这片冰窟中，展开了无差别的、狂暴的攻击。
　　我只能勉强跟上他的残影，用冰冷的刀锋去格挡那如同狂风骤雨般的冰刺与利爪。
　　义勇先生的攻势也变得凌厉起来，但他每一次挥刀，都在强行压制着“水”的特性，转而用纯粹的剑技与胧牙硬撼。
　　我看着他那因为强行压制寒气、脸色愈发苍白的侧脸。我不能让他再为我牺牲了。
　　我必须有一招，足以终结这场战斗、足以融化这片悔恨领域的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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