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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见
白窦桦愣神瞬间,被吴小卷使蛮力从窗台拽了出去。
吴小卷开门见山:“你知道隔壁镇种的经济作物是什么吗?”
白窦桦拍拍身上的灰和蜘蛛网,表示自己知道才奇了怪:“我是全知全能的神吗?”
吴小卷避开蜘蛛,嘲道:“你是玩弄别人感情的神经。”
“……”
这事白窦桦还真没办法辩驳,只能沉默以对。
吴小卷于是就更来劲,零帧起唱:“沉默就是代表你的错,分手只是唯一的结果~”
白窦桦捂住她的嘴。
心想,不要分手。
两个外来物种一起在本地人家里爬窗私通做贼,分手是不可能分手的。
吴小卷紧紧扯着白窦桦的手指,非要拉他去看看隔壁镇种的是什么经济作物。
于是二人骑着三轮车又辗转来到隔壁镇。
趁着夜幕还未完全降临。
吴小卷看见田野里无垠的花海。
很震撼。
整整齐齐,高大鲜艳,似有蛊惑人心的力量。
白窦桦去田里查看一番,再找附近干活的村民要了一些种子,半晌,沉声道:“是天堂花。”
他说:“一种和罂粟类似的植物。”
吴小卷吃惊:“你还认识天堂花和罂粟呢?”
白窦桦:“电视里看过。”
吴小卷更吃惊:“你还看电视呢?”
白窦桦:“……”
他摸摸鼻子。
这是重点吗这。
好在吴小卷也没深究,她自己抓回了重点——目前最要紧的是先找到老马他哥,询问为什么这里会大面积种植这种植物。
其实不用问也大概能知道怎么回事。
吴小卷原地转圈,随后抱头蹲下,万念俱灰地在心里默念完蛋完蛋真完蛋。
白窦桦又去附近转悠一圈,打探到一些消息,拉起一脸写着“完蛋人生完蛋过”的吴小卷,带她朝村民所指的方向前进。
老马他哥送弟弟去县城的寄宿学校读书,晚上才回到镇子里,看到不请自来的一男一女站在自己家门前,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不冷不热地让吴小卷和白窦桦进屋坐。
在老马他哥不倒茶不客套的情况下,吴小卷坐在板凳上,东张西望,硬着头皮找开场白,说没想到他种花种得还挺好啊。
老马他哥不搭理她。
吴小卷:“……”
白窦桦接过问话火炬:“你在田里种下来的这些种子,是谁给的?”
“还能是谁。”老马他哥反问,“你们难道不知道吗?”
天堂花种子是富贵哥给的。
他搞进出口贸易,弄回来各种作物种子还有新奇玩意,天堂花是其中之一。
吴小卷看着嘲讽写在脸上的老马他哥,静默半晌,问:“那你知道他种这些花是用来干什么的吗?”
老马他哥没有与吴小卷对视,自顾自拿出一盒铅笔,低垂着头,开始一根根削磨。
他说:“不知道。”
吴小卷:“你撒——”
白窦桦使了个眼色,及时制止她,说天色不早了,她和他应该抓紧时间赶回去吃下午饭。
外头月亮高悬,好一个要赶回去吃下午饭。
老马他哥不言语,仍专心削着铅笔。
吴小卷和白窦桦就起身告辞,走出屋子,身体贴得很紧,在嘀嘀咕咕说悄悄话。
吴小卷:“你为什么不让我把话问完?”
白窦桦:“再怎么问,问出什么结果,都改变不了现状,这经济作物为什么来钱快,村民镇民们只要愿意深想,很明显都能猜到个七七八八,但现在加入种植的人越来越多,这代表什么?”
吴小卷:“代表他们不愿意。”
不愿意深想,或者说刻意不去想。
白窦桦:“对。”
吴小卷原地转身:“我去放火把这里烧了。”
“吴小卷!”白窦桦拉住她,“你站住。”
吴小卷不站住,白窦桦干脆把她扛在肩上扔进了三轮车后座。
吴小卷嗷嗷叫。
白窦桦坐上前座,同时嘴巴不停:“从获得天堂花种子到播种丰收,再到提纯进行产品加工宣传买卖,需要建立一条完整的产业链。”
把钥匙插入锁孔发动油门,他继续补充:“所以这件事不仅关乎种地的农民,一定还和其他群体牵扯了更广更深的利益。”
吴小卷:“所以你怕了!”
“没错。”白窦桦丝毫不含糊,没像以前那样嘴硬讲什么荒诞小故事,他直白地承认自己很多时候确实无能为力,“吴小卷,你我都是普通人。”
“普通人斗不过任何有势力成体系的组织。”
“当然,”白窦桦转言又道,“组织并非坚不可摧。普通人也有优势,那就是可以避开组织将自己隐藏起来、尽可能保护好自己和身边人,等到那股能与之抗衡的力量到来时再乘势而为,团结一致从其内部拆散逐一击破。”
白窦桦说完自己先顿了顿。
随后他调整好表情,扭头跟若有所思的吴小卷商量:“现在我们先回去跟镇长通个气,不要因为一时冲动闯下大祸。”
微风浮动,吴小卷最终还是克制住了自己,她略带疑虑地望着反常的白窦桦的背脊,被晚风一吹,侧过头,不再说什么了。
两个不速之客渐渐远离,未能知晓在花海尽头的临建房里发生着什么。
小屋内。
老马他哥静静地放下最后一根铅笔,打扫好碎屑,将双臂伸直撑着桌子,表情略显复杂。
几番犹豫过后,他掌心用力按了按桌面,拿起电话联系富贵哥。
电话响了很久,没人接。
还好。
老马他哥呼了口气,重新在椅子上坐下来,把弟弟明天要用的铅笔细心装进文具袋,又伸手去抽屉里拿出了烟。
小镇这边,吴小卷和白窦桦先去了一趟镇委会,镇长果不其然没在,两人只好又跑回镇长家,扯着喉咙还没发出什么声响,就看见客厅中央四平八稳坐着一个人。
那人听见细碎动静转过身,看见吴小卷和白窦桦,朝两人点了点头,说:“好久不见。”
*
人贩子老头再次现身,通知吴小卷和白窦桦小镇任务已经完成,要将两人带去下一个分配地点。
吴小卷惊掉了下巴。
她常调侃自己包身工,包身工。
结果还真带换工作地的?
合着她和白窦桦被卖了,是被卖给劳务派遣公司,实行闯关工作制,而不是被需要劳动力的小镇给买断了啊。
吴小卷一时很难接受,镇花看出点不对劲,拉吴小卷出去,说今天厨房有新鲜鸡蛋,要让她摸摸看满不满意。
两姐妹来到厨房。
镇花指着灶台上的菜篮子:“这鸡蛋是那位老爷爷带过来的,专门给你们补身体。”
吴小卷:“……”
什么老爷爷?人贩子老头啊?
吴小卷喜怒参半,哭笑不得。
老头就老头,还什么老爷爷,那一脸凶相,别给他叫慈祥了。
而且这蛋一看就是镇花上集市买来的土鸡蛋,人贩子老头才不会贷款上班、拿外壳沾屎的鸡蛋来慰问劳动力资源呢。
不过被镇花幽默的善意谎言一打岔,吴小卷也无力再激动什么,她走向灶台,伸手将鸡蛋一个个摸过去,努力在镇花轻言细语的安抚中平复心情。
半晌。
鸡蛋人工检疫完成。
吴小卷情绪也稍稍稳定下来。
她默念:不要不知足,没有人会永远不分离,感情依恋没有好下场。
再说自己运气这么差,现在离开小镇说不定对所有人都是好事。
洗过手的吴小卷回到客厅,见镇长、白窦桦和老头同时偏头看向自己。
吴小卷瞪大眼睛一一看回去。
镇长在给老头倒茶,白窦桦蹲在墙角,好像在玩什么,吴小卷走近一些,定睛一瞧。
妈耶,是蜘蛛。
吴小卷:“……”
她嫌弃地远离白窦桦,把刚刚因为老头要带她离开小镇而产生的垃圾想法都暂时抛到了脑后。
白窦桦和蜘蛛玩,白窦桦现在是最大的不可降解垃圾。
吴小卷背手,踱步去往老头和镇长周围,搬来个板凳,坐下了。
镇长给吴小卷也斟了一杯茶,茶壶很快见底,他转身去烧水。
这下只剩吴小卷和人贩子老头坐在会客桌一角。
吴小卷猪八戒吃人参果似的,咕噜噜喝完一杯茶,放下杯子,无聊地在口腔中鼓气,顶起一边腮。
她戳了戳自己的脸蛋,嘴巴噗噗两声,圆滚滚的侧脸一下子就漏气打回原形。
吴小卷眼珠子一斜,扫向人贩子老头。
因为在小镇上得到了很好的照顾,说实话她对人贩子老头也不像最开始那样极度排斥,现在就只是单纯不喜欢而已。
人贩子老头目不斜视,没有因为吴小卷故意弄出的动静而有所反应。
倒是白窦桦,观赏白痴一样看过来,被吴小卷用眼刀子插了回去。
她看白窦桦注意力又集中到墙角的蜘蛛上,便开始移动自己屁股底下的板凳,靠近人贩子老头,佯装熟稔地跟他说悄悄话:“诶,老家——老人家,关于我们被人卖到你手头的事,你什么时候告诉我老乡的?”
吴小卷在桌面的遮掩下伸出手指,偷偷指向白窦桦,补充说明:“我老乡就是那边那个男的。”
她记得当初被带来小镇,白窦桦好像没有与人贩子老头单独相处过。
人贩子老头看一眼吴小卷,又瞥了瞥正与大蜘蛛对峙得起劲的白窦桦,表示:“我没说过你们是被卖到我手头来的。”
还拽上了,这糟老头子,明明就是差不多的意思,转了一道手而已。
吴小卷咂摸片刻,又问:“那你是怎么跟他说的啊?”
人贩子老头:“无可奉告。”
吴小卷骂骂咧咧地起身走开,一走三回头,瞧见人贩子老头那张欠揍的脸,捏了捏拳头,决定待会儿多搞点油盐酱醋和锅灰放他那碗鸡蛋汤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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