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好

　　难得见到这个办公室这么多人。
　　推门走进房间，阮晓芒招呼一声：“主任。”
　　“哦，小阮啊，有事？”中年男子抬头，看是她，从谈笑的人群中退出来。
　　“嗯，这是那篇文章。”抽出备课夹里的几张复印纸，阮晓芒走过去。
　　“好好好，”接过来，简单翻翻，中年男子赞不绝口：“那天周书记说要推荐几个年轻教师的文章去参加市里的评选，我想起你上次座谈会上的发言，很不错，比较具体。”
　　没这么夸张，她冲在教学第一线，直接跟学生打交道，这篇文章里的字字句句不过是她的切身感受，只不过比那些千篇一律唱高调的东西稍好一些。
　　只是，依苗贞之前的态度，馆长一家对她应该颇有微词，怎么还――
　　偷眼打量一下正把文章收起来的主任，阮晓芒找不到对她有意见的蛛丝马迹。
　　收好东西，中年男子一抬眼，看见她困惑的表情，笑起来：“呵呵，你不要担心。”指指角落的沙发椅示意她坐过去，“文力醒过来之后把事情都跟我们说了。其实，我之前虽然也不太赞成他和那个女孩的事，但是怎么说呢，”睇她一眼：“儿孙自有儿孙福啊，你们馆长那种态度，唉，也不见得就对。”
　　“倒是那天和你一起帮忙的那个小伙子，”翻找出一包茶叶，主任也坐了下来：“前两天――星期一吧好像是，又去医院了，跟苗贞道歉说什么态度不好。”边撕开茶包吧茶叶倒进茶碗，男子边询问地看向她：“他道什么歉？”
　　“嗯？”已经愣住的阮晓芒一时反应不过来。
　　主任也不在意，挥挥手：“后来还把文力那小子教训了一顿。”看见晓芒瞬间瞪大的双眼，笑出声：“没错，当着我们的面，说他没担当，不像个男人。”
　　难怪这两天她碰到馆长，后者的脸色都不大好。
　　“你们馆长当时差点气疯了。”主任拿起水壶准备沏茶，却发现里面没有水，招呼那边还在聊天的秘书：“小林，打点水过来吧。”
　　那边应一声，主任继续说：“不过我觉得很好，那小子的确欠骂。说起来我和你们馆长也算是高级知识分子，但讲到管孩子，唉――”看看文力的样子就知道很失败：“难得有个人说说他，也难得他听得进去。”
　　这下阮晓芒是彻底傻住：明明，这件事上，启勋是比她还要无关的人；他之前不也告诫她少管闲事？那现在――
　　“阮老师，你上次不是问人文系那个男生的事吗？”接好水送过来的秘书这时插嘴说道。
　　“呃？”还没从刚知道的事情的震愕中恢复过来，阮晓芒茫然转头。
　　“他承认了。”
　　承认什么？
　　“你忘了？之前学校问他是不是对那个女孩子不规矩，他一直嘴硬得狠啊；结果昨天自己跑到校长办公室，说当时确实对那个女生说了不该说的话。”
　　也就是说，他――真的做了？
　　得出这样的结论，阮晓芒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惊愕，脑子里反常地充满了为了这件事启勋为她忙前忙后的身影。
　　都白费了吗？所有他做的努力？不光是白费，还吃力不讨好：为善不欲人知的结果只换来她对他的重重误会。
　　这样很感人吗？那为什么她只觉得愤怒，一种不知是对自己还是对他的愤怒？
　　“主任，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被她突然站起的动作吓了一跳，主任愣一下才呵笑：“哦，好好好，你去忙。”转头又自娱自乐地泡茶去了。
　　脚步重重地走出办公室，阮晓芒心下发狠――
　　刘启勋，你必须给我一个解释。

　　“你怎么在这里？”
　　“启勋在不在？”
　　怎么会问他？
　　看着眼前气鼓鼓的发小，张扬奇怪地反问：“你不知道他去北京了？”
　　又是北京？
　　“他去干嘛？”
　　看来她是真的不知情，这一对，在搞什么鬼？
　　“哎呀，”听她问得急切，以为她又在误会启勋和亦雯的关系，张扬好笑：“你没有打电话问他？”她明明不是这样胡搅蛮缠的人啊。
　　“打了。”阮晓芒声音低下去，“不行。”根本是忙音，更让她气不打一处来。
　　“哦，他可能换了北京的号码。”突然想起来，张扬连忙说明，复又抱歉：“这次都是老总跟他直接联系，我这边没有他的号。”
　　“他去干什么？”
　　“呃，”这就有点不好说了：“听说北京那边对上次受训期间他的表现很满意，可能想调他上去。”
　　“什么时候的事？”
　　“有小半个月了吧。”
　　也就是说，他早早就知道了？那为什么都不对她讲？
　　转念又想到下午和主任的谈话以及秘书透露的消息，阮晓芒表情更冷。
　　也就是说，他决定了，要常驻北京，所以要送她一个临别礼物？那也可以当面送啊：之前她误会他和凌亦雯的事情都没怎么样，现在是为工作，难道他以为她会撒泼打滚？
　　伤心多过了愤怒，阮晓芒含怒点头，“我知道了。”转身要走。
　　“喂，”看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张扬忍不住出手拉住她：“过两天启勋就回来了，你还是自己跟他好好谈谈。”始终觉得他们不对劲，别扭得很。
　　“嗯。”
　　根本没把他的话听进耳里，阮晓芒径自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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