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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母亲，方才那些话您权且当做儿子失言了，儿子还有事情要忙，就先下去了。”
说完这话，陆煜就转身离开了。
淮安侯夫人瞧着儿子离去的背影，却是莫名觉着一阵心慌。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感觉这些日子，儿子不一样了。是因着自己瞧不上魏婳这个儿媳妇，所以儿子才这般态度，和自己也少了母子情分，显得有些淡漠疏离了吗？
可怎么会呢？自己不喜欢魏家这姑娘，也并非一日两日。自己儿子她是知道的，这孩子最是孝顺，即便是因着心疼那魏氏，也不可能真的做出忤逆自己的事情，故意在自己面前失了恭顺的。
顾嬷嬷瞧着夫人脸上的伤神，暗暗叹息一声，劝着道：“夫人，世子爷不可能因着魏氏的缘故，和您真的生了嫌隙的。世子爷是您肚子里出来的，您万不能疑心这个。”
“只是，世子爷见您这样不喜魏氏，心里只怕也不好受的。要奴婢说，您便是给魏氏一些好脸色，也未尝不可。何况，您再想想宫里的太妃娘娘，太妃娘娘这样给魏氏体面，这会儿魏氏这个未来的世子夫人该多受瞩目啊。若这个时候，依旧传出您嫌弃这门婚事，这不仅仅是世子脸上难看，便是太妃娘娘，心里只怕也要觉着您不懂事的。”
说完，顾嬷嬷又提醒自家夫人道：“何况夫人您如今最该操心的是燕王殿下的婚事才是。这郡主府设宴，嘉昭郡主还特意召了魏氏过去赴宴，就连二姑娘也都收到了请柬，这不就是已经在摆长辈的谱了吗？”
“要奴婢说，这世家贵族人人争着想做了燕王妃，可若夫人您不放心，倒不如揣摩殿下心事行事，从一些小门小户中则个温婉贤淑，没什么心机的，这样未必不能促成这门婚事呢。”
从小门小户中选自己未来的弟媳妇，淮安侯夫人之前是从未想过的。自打自己这弟弟坐拥西北，淮安侯夫人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晓他们不可同日而语。
所以，她中意的弟媳妇又怎么可能是出身不好呢？
可这会儿，听着嬷嬷的话，她却觉着这不失为一个法子。与其看着嘉昭郡主急着坐上燕王妃的位子，自己倒不如换个法子。
心里做了这样的决定，淮安侯夫人也不再耽搁，直接差人把四五品官员家里适龄的贵女的名册去整理来。
陆鸳过来时，便撞见领命的嬷嬷急匆匆去办差了。
方才在门口，陆鸳已经闻着屋里的动静了，她倒也没觉着母亲这样的安排有什么不好，毕竟她那燕王舅舅的婚事，确实不好耽搁的。
娘亲便是在这件事情上存了私心，那也多少是揣摩燕王舅舅的心思行事的。
这样想着，她上前给淮安侯夫人请安后，笑着道：“嘉昭郡主给女儿送了请柬后，不瞒娘亲，女儿这心里也很不是滋味。郡主那嚣张跋扈的性子，女儿也着实不喜。”
听女儿这么说，淮安侯夫人也窝火道：“她身份尊贵又如何？就她是太后娘娘侄女这一点，就休想嫁给你燕王舅舅。”
“要娘亲说，过几日郡主府设宴，你可得好好提点那魏氏一番，否则她若巴巴的去捧着郡主，亦或是做出小辈的姿态来，那可真是丢我们淮安侯府的人！”
淮安侯夫人终归是瞧不上魏婳这个儿媳妇，虽已经竭力的不再因着自己这份不喜召了儿子的嫌弃，和自己生了嫌隙。可这会儿，儿子也不在她面前，她自然无需遮遮掩掩的。
陆鸳似是习惯了母亲说话难听，可她还是不由暗暗叹息一声，开口道：“娘亲，魏氏入京这些日子，就得了外祖母的喜欢。今日更是让尚衣局的人给她做嫁衣。女儿倒是觉着，外祖母这样做也并非只是为了堵外头那些流言蜚语，外祖母是真的喜欢魏氏这个未来的外孙媳妇。”
“她既能得外祖母喜欢，还能让哥哥对她这般上心，可见并非愚笨之人，又哪里需要女儿我在旁提点。”
陆鸳并非阴阳怪气，她这些日子想到魏婳这个未来的嫂嫂，除了感慨她命好之外，确实也察觉到了她一些过人之处。别的不说，就单说她若处在魏婳的位置上，不会比她做的更好的。
瞧着女儿竟帮着魏氏说话，淮安侯夫人眼底不由透出几分愠怒来。
可没等她说话，陆鸳却是开口道：“娘亲，您说让女儿提点魏氏。可女儿毕竟是做小姑子的，外头都在说您不喜欢魏氏这个儿媳妇，若女儿再这样做，外头那些话只会更难听的。”
“何况，女儿总归是要出嫁的，您不喜魏氏是一回事，可若传出去让人知晓女儿这做小姑子的故意为难嫂嫂，女儿的名声又如何能好。只怕哥哥也是要恼了我的。”
却说尚衣局的人细细帮魏婳量了尺寸后，便离开了。
侍奉魏婳的丫鬟们哪能想到姑娘会得到如此大的体面，嫁衣竟还是尚衣局亲自来做，所以，院子里可谓是一片的喜庆。
姜嬷嬷瞧着眼前的喜气，也一脸欣慰的看向魏婳。
让姜嬷嬷诧异的是，自家姑娘竟静静的坐在一旁，眼中虽也有笑意，却并没有真的进入眼里。
想了想，姜嬷嬷道：“姑娘，您可是因着这几日世子爷没来找您，不开心了？”
魏婳轻轻摇了摇头，虽没有说话，可神色是淡然和平静。
姜嬷嬷见状，却是愈发琢磨不透自家姑娘了，“姑娘，您能如愿嫁给世子爷，婚事还能风风光光的，得了太妃娘娘的恩赏。这可是我们再金陵那会儿，做梦都不敢想的。这往日里，这些不都是姑娘的期盼吗？姑娘怎的如今却瞧着没那么开心呢。”
魏婳听着这话，心里却感觉闷闷的。
她也知道自己该开心的，眼前这一切，已经比自己期待的要好很多了。
可因为那个梦境，一切都不一样了。
她如今看自己和陆煜的婚事，竟仿若旁观者一般，好似少了一些实感。
察觉出姑娘的失落，姜嬷嬷却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缓声道：“姑娘或许不晓得，当年夫人出嫁前，其实也有些不安的。其实姑娘家都一样，这突然做了人家的新妇，便得贤良淑德，上孝敬长辈下养育子嗣，即便是这样，也担心被婆母挑三拣四，担心夫妻间会因着琐事愈发疏离。”
“可这些，世家每一个女子都会经历的。姑娘倒也无需为此忧心。何况您和世子爷青梅竹马的情分，情意哪里是旁人可以比的。即便有一日，世子爷身边真的有了其他妾室，也会念着早年的情分，断不会让那些妾室越过您半分的。”
姜嬷嬷算是看着魏婳长大的，这些时日她从来都说的是世子爷和姑娘会一生一世一双人，这还是第一次说到陆煜日后会有妾室的事情来。
她说完之后，才察觉出自己或许说了不该说的话，惹姑娘烦心了，忙要再说些什么补救一下。
不料，魏婳却笑着看着她，道：“之前关于妾室的事情，嬷嬷是半个字都不肯说的。只如今马上便要大婚了，嬷嬷可也担心我和世子爷大婚后，身边没个可用之人。”
“依嬷嬷所见，可是要从眼前这几个丫鬟中选个日后等我怀孕后，差去侍奉世子爷。”
一边说着，魏婳一边朝院里那几个丫鬟看去。
姜嬷嬷瞧她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直接把话给挑明了，心里顿时也微妙极了。
在她心里，姑娘依旧是那个需要她照拂的人，可不知不觉间，姑娘竟已经有这般定力，竟已经学着按照一个当家主母的立场来考虑起事情来了。
姜嬷嬷欣慰的同时，又对自家姑娘怜惜不已。
这夫人若还在，姑娘又何须这般思虑。而这些话，这些事，姑娘在夜深人静时，只怕辗转反侧已经考虑过很多遍了吧。
“姑娘，怀宁侯夫人不喜欢您这个儿媳妇，日后肯定是少不了指派身边的人去侍奉世子爷的。既如此，您早些考虑确实也好。”
“只不过，这事还无需心急。毕竟，即便是需要给这些丫鬟开脸，那也是您有了身孕，无法在侍奉世子爷时。这个时候，您且什么都别说，也省得让这个丫鬟这个时候就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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