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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下不去手
岳世昌白着脸，躲在人群中不说话，看上去好似是很为难的样子。
秦月夕冷脸说道：“你是觉得这样我就没有办法了是吗？”
说着一旁的李星河意念一动，岳世昌直接从人群中飘了起来。
旁边的百姓见状在下面用力拉住他，更甚者已经有人扑向了这边。
宋回舟闪现到前面，单指在半空一划，结界凭空而出，将那群人挡在外面。
岳世昌在法术的控制下越来越近。
秦月夕手中灵火聚集，掌心对准他，祥云灵火快速蔓延，伴着一股热浪朝他袭来。
但岳世昌听着耳边百姓的叫喊声，却没了那种惊恐的神态，只是一脸平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只是他心里不免会想，不知道夫人现在是否安全了，奔波下会不会影响身体，药吃了没有，他死后，他的夫人又该怎么办。
就在众人以为一切都已经结束的时候，本该灼烧岳世昌的灵火，在到达的前一秒悄然而逝。
在场的人都愣在原地，看向秦月夕，就见她也是一脸诧异。
她又重新释放了一次灵火，没想到，这次却是半点也放不出来，她盯着自己的手心喃喃道：“为什么？”
我的灵火又消失了？
但当她将方向对准其他地方的时候，灵火又正常了。
等她再转过头要攻向岳世昌的时候，竟是直接定在原地，她奋力想挣脱，两股力量对抗下，直接一口鲜血呕了出来。
李星河当即收回法力，一道定身咒发出，闪身来到她身边，关切问道：“怎么回事？难道是灵力反噬了？”
没有了风系法术，被定身的岳世昌，直直跌在地上。
秦月夕抬头看向他：“我也不清楚。”
就在她抬头的一瞬间，李星河心下一沉，此时她的双瞳正在不时的闪烁着红光，他担忧地说道：“阿夕，你的眼睛。”
眼睛？
她下意识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一说起这个秦月夕就像又回到了那一天一样，同那天一样的情况，耳边的谩骂声不住地回荡着。
这时其他几人也围了上来。
南锦问：“阿夕，是不是太勉强自己了？”她的所有法术不知为何，对秦月夕全部都无效了。
宋回舟皱眉说道：“师妹，稳住心神，让灵力在体内缓慢运转。”
苏长歌拍拍她的头说道：“阿夕放心，一切交给我们，你好好休息就好。”
几个人在旁边你一句我一句，渐渐地，秦月夕觉得，以前那些声音好像被盖过去了。
她笑着回复道：“你们太紧张了，我没事。”
说罢其他人都露出安心的表情。
宋回舟拔出佩剑看向岳世昌，剑锋闪着寒光，他冷声道：“既然如此，那就由我来结束这一切吧。”
没错，这种会脏了手的事情，不该由师妹来做。
“阿夕，不要！”
“阿夕！”
他隐约间听见了其他人的惊呼声，一切发生的极快，只在瞬息之间，来不及反应，直到一道火墙呼啸着在他眼前凭空出现，挡住了他的突刺。
回过头，李星河他们三人被弹开。
秦月夕已经完全变了副模样，眼眸空洞泛着红光，灵火全开，在她身边“噼里啪啦”地打着火花。
眨眼间，她人已经出现在了他面前。
宋回舟忙偏头，灵火擦过脸颊，形成一道血痕，灼烧着痛，他向后跃起，落在其他人身边。
秦月夕现在以一副保护的姿态站在岳世昌前面，看样子是不想让任何人过去。
“这是怎么回事，阿夕怎么可能会想保护他。”南锦迷茫地看着她。
苏长歌看着另外两人毫不意外的样子，问道：“你们知道什么是不是？”
“知道个大概，但不确定，解释起来太过麻烦，之后再说。”宋回舟点头。
他在心里祈祷：师父，请你保佑阿夕。
“你只要知道，不管现在的阿夕做出什么事情，都不是出自本心的，别怪她。”李星河面色未变，但后背已经湿透，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现在有多慌乱。
他怎么可能对她出手。
苏长歌急声道：“废话，我怎么会怪她。”
而秦月夕此刻，身体全然不受自己控制，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臂抬起，对着自己的朋友发动攻击。
停下！
快停下！
多种法力的碰撞下，结界内顷刻间烟雾弥漫，结界外的人都是一头雾水，只能祈祷能趁机破开结界救出岳世昌。
岳世昌看着眼前保护自己的秦月夕，也很是诧异，可他现在也没有了折腾的力气，躺在那里。
人之将死，他也直面了自己的内心。
是他做错了，说得多冠冕堂皇，不过就是为了一己私欲为所欲为，又或者，只是怕死而已。
或许就是心虚吧，他才立了雕像日日祭拜，渴望能得到些救赎。
只有在真正交手以后，他们才意识到秦月夕如今的实力有多恐怖，再加上火系法术天生就会对其他属性有压制效果，就更吃力了。
“怎么办？快想想办法。”南锦利用本体不断化雾闪躲着。
“是啊，阿夕的火力我快要挡不住了。”苏长歌瞬发小型冰墙阻挡，但都被一一融化。
宋回舟飞快闪躲，终于找到空隙对着秦月夕使出一道定身咒。
李星河飞身上前，抓住她的手腕，手掌对其一挥，将上面的火焰尽数吹散。
感受到掌下的颤抖，他就知道，她的意识一定还在，她在反抗。
秦月夕嘴唇颤抖，咬破舌尖，费力说出三个字：“杀了他。”
话音一落，灵火再次燃起，李星河快退几步，下定决心一般：“我知道了阿夕。”他喊道：“都听到了吗？”
其他几人眼神坚毅，齐声道：“听到了。”
说着分头对岳世昌发动攻击。
“师妹动作慢下来了，趁现在！”宋回舟跃至半空，一道雷刑从岳世昌头顶落下。
烟雾中熟悉的雷鸣声响起，秦月夕手持无相，稳稳将雷刑接下。
南锦发动致幻术，企图能起到一丁点的作用。
李星河紧跟着用清玉压制住她的剑身，将无相压到地上。
苏长歌一道冰爆术发出，几人的配合可谓是完美至极。
可惜，火焰再次升起，一手被压制住，另一只手还是将攻击全数挡住。
眼看着秦月夕手中的火团续起，且在不停变大，几人只觉汗流浃背。
苏长歌尽力用轻松的语气说道：“大家的法力不是都不够了吗？阿夕这是要把我们烧成灰吗。”
宋回舟蹙着眉，难道真的不行了吗。
“不行，李星河你快离开！”南锦喊道，这么近的距离，他一定会死的。
“阿夕，别输。”李星河费力压着无相，他调动全身灵力，在她的耳边试图唤醒她，“不要再释放灵力了。”
大家的灵力本就都是透支的情况，她再这样毫无节制的释放灵力，其后果不堪设想。
挡是一定挡不住的，那也绝对不能弃她于不顾。
宋回舟亦是放弃了所有的防御手段，对着她输送灵力。
苏长歌和南锦心一横，紧随其后。
四个人正好四个角形成阵法，将秦月夕定在中央，压制着她的灵力。
火焰肆意燃烧着，此时人群中已经有人靠着灵火猜出了他们的身份，躁动不已。
【不可以。】
这是第一次，秦月夕听到了自己脑海中的那个声音。
【不可以伤害人族。】
狗屁人族，好人我自然会护，他算个什么好人！
阵法上气息霎那间变得温和起来，烟雾散去，结界外的百姓们这才看清里面的情形。
秦月夕掌心一收，灵火陡然消失，她抱着头大喊：“闭嘴。”
【你是不能反抗我的，没人能摆脱我的控制。】
“都说了，让你闭嘴。”秦月夕需睁着眼睛，咬牙道，“一直都是你在捣鬼是吧？你休想一直控制我。”
【诶，都是无用功，你是没办法反抗我的。】
秦月夕一下子被那道声音打了回来，身体又不受控制地动了起来。
我不会让你控制我的，我只是我自己，她嘴角鲜血直流，剧烈的疼痛下她惨叫出声：“啊！”
灵火流转，无相应声没入岳世昌的胸口，她目光悲切缓缓说道：“你知道吗，师父到死，都没有怪过你，他说，你是被妖控制了心魄，才会如此。”
只一剑，岳世昌听到了流下两行清泪，便没了呼吸。
“阿夕成功了！”南锦开心道。
几人都有些力竭，这些天也是给他们折腾了个够呛。
这边情况刚安稳下来的那一刹那，百姓愤恨的声音好似也没了阻挡，只是方才的阵仗他们也看到了，都不敢上前。
可有一就有二，只要有了一个壮着胆子冲出来，就会有第二个，紧接着那些百姓全都蜂拥而上。
“看来我们是时候离开这里了。”宋回舟说道。
南锦上前抱住秦月夕，让她将身体的重量都倚在她身上。
李星河听着那些恶言，眼神冰冷，看向他们，作势就要拔剑威胁。
“李星河，不必。”秦月夕制止道，“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不怪他们。”
若是放在以前，她也会愤怒，可现在他有些懂了师父有时的欲言又止，他们只是害怕。
苏长歌道：“我今天就去打点好一切，我们明天就离开。”
正当几人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道身影身着白衣，从天而降，那人一只手点中岳世昌的眉心，接着像抽出一条细丝一样。
“说得再多，都不如你们亲眼看一看。”
他手上一松，那条细丝化作烟雾，扑向那些百姓，几乎是同时，每个人的眼前都浮现出了岳世昌往日的记忆。
那些百姓都顿在原地，每个人都是满脸的不敢置信，都不知该说什么。
“祖父！”南锦眼前一亮，喊道。
来人正是南君正。
人群中突然冲出一名男孩，看上去八九岁，不像是贫苦人家的孩子，他跑到秦月夕面前，拳脚相加，每一下都卯足了劲。
他双眼猩红，边打边喊道：“你杀了爹爹，我要杀了你。”
他，居然还有个孩子！
秦月夕只诧异了片刻，垂眸看着这个刚刚跟她的腰一般高的孩子，心里只剩下苍凉。
她声音清冷，平静说道：“对，是我杀的，与我他是杀我师父的仇人，我报仇了，你也可以，若是恨，就让自己变强，好好活着，我等着你来杀我。”
秦月夕忽然觉得好累，拖着剑，狼狈转身，强撑着一步一步远离人群。
她的五脏六腑都像移位了似得，痛得她几乎喘不上气。
李星河再也看不下去，等到几人走远后，快步上前，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她也没有反抗，悄声说道：“多谢。”
“你我之间，永远都不需要说谢谢。”
她虚弱地半睁着眼，耳边急促的心跳声，仿佛稍稍缓和了些她的疼痛。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他总是在自己身边，眼前这个人的脸，在她心里越来越清晰了，她突然很怀念，之前还在宗门的时候。
安稳平静。
有一种想法在她脑中越来越强烈——她，想跟他度过平淡的一生。
回到临月阁稍微休息后，苏长歌就吩咐人去收拾行李，他们的状态不能再经历一场战斗了。
“看前辈的样子，对我的状况似乎是知道些什么？”秦月夕被李星河搀扶着坐起身，让她半靠着他。
她透支的太过，现下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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