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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提花雨
听到楚安的话,顾惜抖了一下,刚才还沉浸在与楚来的暧昧情绪里,结果一下被妹妹的惊讶给拉回现实。
她收回手,被楚来紧握住手腕。
顾惜以为楚来没反应过来,朝她眨眨眼示意松开。
楚来忽视顾惜的挤眼,把她手心朝上,表情平静,转头看向楚安,声音淡定没有丝毫变化:“我在帮你顾姐姐看手相。”
看手相。
许念站在楚安身边,听到这个理由,用手掩面,压抑不住笑容。
楚安眼神逡巡于顾惜和楚来脸上,略带不信地看向身边的许念。
许念视线与楚安交锋,她轻咳一声放下手,微微点头表示她相信楚来说的话。
楚安看许念点头,打消掉疑虑,把手伸了出去:“姐你也帮我看看手相,看我能不能考上大学。”
楚来抚摸上楚安的手,简单看了一下,表情肯定:“能。”
顾惜站起身,走到楚安身边,双手扶住她的肩膀:“安安,我会看面相,我一看你就知道你能考上大学。”
楚安翻了一个白眼:“你们真当我是三岁小孩吗,这么好骗。”
“好了,我知道姐姐想让我考大学,最近我想通了,我会努力的。”
楚来站起身,走到楚安面前,张开手臂,将她拥入怀中,揉了揉她的后脑勺:“好孩子。”
楚安脸色泛红,语气别扭:“哎呀,姐,这么大了,还有人看着呢。”
楚来松开了楚安,温柔问道:“怎么就想通了?”
楚安走到许念身边,抱紧她的手臂:“许老师讲课比学校老师好多了,我能听懂她的讲课方式。而且许老师答应我,只要我考到海城,她会陪我去旅行,长这么大我还没旅行过。”
顾惜在一旁举起手:“我也可以带你去。”
楚安看了顾惜一眼,没有刚才那般激动,语气平淡:“也行。”
顾惜口泛苦意,什么叫也行。
“不和你们说了,我要进去学习了,我现在干劲十足。”
楚来一脸欣慰地看向楚安,微微点头。
顾惜走到许念身边,轻拍了一下她手臂:“你怎么就收买安安了?”
许念立得笔直,表情平和,语气没有起伏与炫耀,声音发苏,将人的骨头浸泡进药水中:“人格魅力。”
“谁没有呢。”顾惜单手慢动作地撩起自己的头发,头微偏,朝许念抛了个媚眼。
“油。”
顾惜抓到证据,声音有些激动:“你看,你看,我没说错吧她就是喜欢补刀我。”
她眼里闪光,表情傲娇地走到楚来身边。
楚来眼神安抚住顾惜的激动,手牵住顾惜。
顾惜手稍稍使劲,举起在许念面前晃了晃。
许念扭头转身,无视顾惜的炫耀。
楚来松开顾惜的手:“板凳坐好。”
顾惜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坐好。
楚来从房间里拿出医药箱,放在顾惜面前:“自己消毒,我去做饭。”
“我陪你一起。”
楚来瞥了顾惜手一眼,陈述语气:“进去捣乱。”
“才不会,我进去帮忙。”
楚来扫了一眼医药箱,又扫了一眼顾惜的脸:“洗菜,切菜,炒菜,你能做哪一样?”
“我不会,你教我嘛。”
“你手能行?”
顾惜展开受伤的手,又握成拳头:“那我……就不进去了嘛。”
“乖。”
楚来走进了厨房,站在冰箱旁看见顾惜打开医药箱消毒擦药,她才开始做饭。
顾惜咬着牙齿,涂上碘伏,刚才在房间里没有感受到的痛意,此刻鼓着劲侵袭着她。
长嘶一声,招来了刚才离开的许念。
许念拿起一根小板凳坐在顾惜身边,接过她手上的棉签。
在罐子里旋转一圈,轻柔地在伤口上滚动,盯着顾惜的手:“你和楚来和好了?”
顾惜摇头:“没和好,但……”
话没说话,眼泪含在眼眶里:“楚来她病了。”
许念抬眼语气有些紧张:“病了?”
“她说她感受不到情绪。”
许念手顿住,眼睛与顾惜对视,半分钟后吐出几个字:“难怪。”
“与她讲话时总是淡淡的,被人讽刺表情也无一丝变化。”
顾惜手背盖在眼睛上:“我不是一个好恋人,忽略她的情绪。”
许念盖好碘伏盖子,整理好医药箱,放在一旁,轻声说:“长期的压抑才会这样,你的出现缓解了她的症状。”
“她不是没有情绪,只是她习惯了压抑,所以隐藏起最真实的情绪,身体适应了她的隐藏。”
顾惜挪开手背,眼睛通红,没有流泪:“那应该要怎样做。”
“解开最大的心结,一件大事刺激一下她的情绪。”
顾惜起身拉着许念走到房间外,左右观望,轻声说:“楚来心结是她父亲去世。”
许念双手撑在栏杆上,看向不远处一颗连着一颗的树:“也许吧。”
顾惜背倚靠在栏杆上,双手抱胸,望向许念:“什么叫也许吧。”
“长期的压抑不是一件事,是长时间,很多事。”
“刚才在房间楚来给我讲了她父亲和寨子里的事。”
许念扬眉:“洗耳恭听。”
顾惜从头到尾简略地把楚来给她讲的事,挑重点讲给许念听。
许念听完轻笑一声:“人都是利己主义者,书里面的古寨一片祥和,原来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顾惜半仰着身子:“这段时间我们要好好地和当地人‘交往交往’,这样才能知道更多的事。”
停顿几秒,补充道:“也许还能知道楚来长期压抑的心结是什么。”
许念点头:“走吧,进房间,楚来饭该做好了。”
脚还没踏进房间门,顾惜又拉住许念:“对了,提醒一句,楚安不知道她爸爸去世了。”
许念紧皱眉头,转身看向顾惜:“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楚来没把这件事给楚安说,从楚安话里我推测,楚来应该给她说的是叔叔进城照顾生病的奶奶了。”
许念手不受控制地抖动了一下,感受到了异样,她握成拳抬起,抵在额头画圈:“可这件事怎么能瞒得下来,寨里的人大部分不是都知道吗?”
顾惜摇头:“不知道为什么会帮着隐瞒下来。”
许念喃喃自语:“难怪家里没有摆放照片,原来是这样……”
许念脑袋里出现刚见楚安时的场景,身着幽族民族服饰,蓝白黑为底的上衣,黑色长裙带着金丝,披散着长发,背着书包灵巧动人,教她做题时,总是露出月牙型的笑颜。
她像是一朵长在破烂庙宇里的花,地砖损坏,长在仅有一方裸露土地上,房屋漏雨,滴滴滋润她,开得不艳,不夺目,连花瓣都蜷缩着。
但她的香气吸引一批又一批的行路人,在佛像庇佑下,无人敢采撷。
于是循环数个春秋,从未经历人间险恶,依旧向世人慷慨赠香。
许念向来喜欢完美的事物,毫无破绽的数学题,精雕细琢的工艺品,卓尔不群的对手,这股香也算。
她想保护那股纯洁没被玷污的香。
“你先进去,我随后就来。”
顾惜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许念,进了房间,楚来正擦拭着折叠桌,她立马接过手帕:“我来。”
从桌边一点一点仔细擦拭干净桌子,楚来手端两盘菜走了出来,顾惜立马上前接过:“我来。”
放下菜,把板凳摆好,牵着楚来坐下:“你坐,我去拿碗。”
顾惜来来回回进了厨房几次,碗筷菜摆好,她拔高声音叫:“吃饭啦。”
楚安打开门,百米冲刺地速度坐到饭桌旁:“饿死啦,每次一学习我就会饿很快。”
顾惜把碗递给楚安:“快吃快吃,别饿着了。”
许念从外面走了进来,楚安立马招呼:“许老师快来。”
许念挨着楚安坐下,楚安起身拿起碗筷递给她。
”谢谢。”
楚来握住筷子,还没伸出,顾惜立马把她眼睛望向的鸡肉块夹到她碗里。
看她慢条斯理咀嚼吞下后,又立马夹了小半碗的菜盖在她碗里。
楚安也一个劲给许念夹菜:“许老师来多吃点,我姐姐做饭很好吃。”
“谢谢”
楚安同时也夹了一筷子到楚来碗里。
“姐姐你也多吃点。”
顾惜眼巴巴地望着楚安,可是她没有更多的动作。
闷下头如同嚼蜡般吃饭,顾惜能感受到楚安可能已经察觉出来了什么。
许念吃了一口菜,放下碗筷:“你们寨子下一次采购是什么时候?”
“下一周。”楚来回答。
“那可以买几样我需要的东西吗,我出钱。”
楚来点头:“可以,你把你需要的东西写成字条给我。”
顾惜举手:“我也要。”
“你给我说,我写上去。”
吃完饭顾惜争抢着去洗碗,之前看许念洗了一次,大差不差,问题不大。
“你的手……”
“没事,我带手套。”
楚安看了楚来一眼:“姐姐我去帮顾姐姐。”
楚安走进了厨房,站在顾惜身边,拉扯了一下她的衣服,声音发闷:“顾姐姐,你……会照顾好我姐姐吧。”
顾惜手上的碗没拿稳,一下掉进了洗碗槽,声音清脆,拉回了她的思绪。
她没猜错,楚安一定知道了什么。
“安安,我会照顾好你姐姐。”
楚安捡起洗碗槽的碗,水流开到最大,有意遮挡住自己的声音:“其实从看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们两关系不一般,听到你的名字后,我确信了这个想法。”
顾惜站在旁边,看着楚安的脸,光影打在她的鼻梁上,一半在暗,一半在明。
“为什么?”
“我了解我姐,她是一个话不多的人,但大概三年前,我觉得她变了,话变多了,笑也变多了,与之同时,随着她变化的,是她有意无意提起的一个名字。”
“那个名字叫—gu x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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