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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笼
“妶妶，你这是十七看腻味，换口味了！”司鸢视线落在她旁边的男人身上。
十八年前，司鸢还不认识苏医生，司妶岔开话题：“你在这里做什么？”
司鸢说起这来就头疼，最近生死簿上名单密密麻麻，她不仅不能摸鱼偷懒，还要加班。
这跟人类牛马有什么区别！
“我还能做什么，自然是来拘捕游鱼魂魄。你呢，撇下你家十七，同别人出来游玩？”
她眼中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我也是来工作的好吗？”司妶上前捂住她的嘴。
附近明明没有出现兽魂，司鸢给了她一个我懂的眼神。
“那我先走了，保证不同十七打报告。”
司妶无奈一笑，司鸢跳脱的性格实在是让人招架不住。
“十七跟在苏苏身边多久了？”
苏牧野话中透着酸楚。
可惜听话的人却完全没注意到他的异样，掐指一算。
“从我继任妖冥使职位开始，他就在我身边，至今已有三百余年。”
十七比他多了三百年的陪伴时间，苏牧野踢着脚下石子，闷闷地说道：
“那我们现在去哪？”
“既来之则安之，找个地方落脚。”
为了不被人打扰，司妶特意挑选了一处人迹罕至的地方。
一座无极殿在山林间拔地而起。
“这是苏苏在地府的住所吗？”
司妶用手指向她寝殿对面的房间，“是啊，那是十七的房间。”
她又指向寝殿右侧，“等你入了地府，那间留给你，今晚你就在这里休息。”
起码他的寝殿离苏苏更近一些，苏牧野这么想着。
天色渐渐被墨色浸染。
今日是中元节，百鬼夜行，最是适合吸食阴气。
屋檐下，灯笼的微光在风中摇曳。
百鬼如同被黑暗召唤，从四面八方疯狂聚集。
鬼影在山林间肆意浮动，一张张狰狞的鬼脸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树叶被风吹动，发出沙沙的声响，那声音如同鬼魅低语，在寂静的山林中回荡，让人不寒而栗。
司妶在屋脊上盘膝而坐，双手结印，赤色官袍随风翻飞，发间别着的引魂铃无声，却让鬼群瞬间安静。
如潮水般涌来的阴气缠绕在她的脚踝，又被吸入体内。
她面容冷白，唇色却艳若朱砂，眸中漠然地望着山脚下，入夜后龙泉村上空被冲天煞气所笼罩。
幻化了一套衣服，司妶敲开苏牧野的房门，“天黑了，我们下山找些吃的吧。”
引魂铃发出幽蓝色的光悬浮在前方引路照明。
一只灰背燕尾栖息在树干，听到人类的说话声惊得躲进茂密的枝丫里，露出半个鸟头来。
好在下山的路很短，司妶没有耗费灵力。
村子不大，只有零星几户人家的灯火亮起。
苏牧野敲开了一户人家的门，一眼就认出来开门的女人正是在山脚下遇到的村民。
“是你们啊，有什么事吗？”
他道：“阿姨，附近没有吃饭的地方，我们能不能用钱换一顿饭吃？”
“我请你们吃，一顿饭而已，要什么钱！”村民热情邀请他们进屋。
似乎像想探听他们的底细，她叹了口气，
“我们这里有一片湖从前挺漂亮的，但前几个月不知道什么原因，死了很多鱼，臭气熏天。”
“对，我们就是慕名来看湖的。”苏牧野顺着话头接话。
屋外一个男人往里张望，“家里来客人了?”
“村长，他们是过来玩的游客。”
女人背着两人偷偷地打了个手势。
男人心领神会，未做停留。
“这是我们村村长，他儿子可有出息了，在城里开公司。你们先坐，我去做饭。”
她拿起桌上摘好的豆角便往厨房里走。
司妶想到司鸢出现在这里，也许正是因为湖中出现大面积死亡的鱼类。
她同苏牧野说道：“明天我们也去看看。”
“好！”
苏牧野进到厨房，“阿姨，我帮你一起吧。”
“小伙子还会做饭，以后你老婆有福气！”女人边夸往外面瞥了一眼。
司妶的正对面是一扇窗，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在窗外死死地盯着她。
厨房里的人时刻注意着外面的女孩，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同她说道：
“那是我们隔壁李老三家的媳妇，她有疯病，不过她的儿子从小就聪明，次次考年级第一。”
话音刚落，外面的人发疯似的冲进屋内，拿到什么砸什么。
听到客厅里的动静，苏牧野忙从厨房出来，拉住发疯的女人。
女人手上不停挥舞着，口中骂骂咧咧。
司妶却从女人的眼中看出什么来，
“不好意思阿姨，我们就不吃饭了。”
“饭都蒸下锅了，菜马上就好！”她拦在门口，不让人走。
疯女人似个炮仗似的撞了过去，把挡在门口的人撞翻在地，而后回头看向司妶，示意他们快走。
不远处一群男人朝这边聚拢过来。
两人还没走出房门，苏牧野察觉不对劲，将司妶护在身后。
“你们可算来了！”女人扶着腰从地上爬起来。
疯女人被一个男人拉走，麻木不仁地看了司妶一眼。
一群人堵住他们的去路。
司妶淡定地从苏医生身后，伸出头来。
他们这才看清小姑娘的模样，而同她站在一起的还有一个男人。
“这是怎么回事？”领头的男人看向女人。
“他们一起来旅游的。”女人小声答道。
司妶不解，司凛不是说现在是法治社会，他们看上去不像是好人，她想要弄清楚这些人的目的。
她拍了拍苏牧野后背，让他不要轻举妄动。
顺从的被带到一户人家。
男人不耐烦的声音从房内传出，“谁呀！”
打开门的一瞬间，李老三立马换了一副嘴脸，“叔，有什么事吗？”
“这两人先关在你家。”
李老三虽然心里不太高兴，但他媳妇都是叔给他找的，就没再说什么。
门内餐桌上摆放着新鲜饭菜，一个小男孩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
疯女人则蹲在墙角边吃着残羹剩饭。
司妶想，这应该就是疯女人那个年年考第一的儿子。
她若无其事的坐在椅子上，苏牧野在她旁边落坐。
“刚好苏医生还没吃晚饭，不介意我们一起吧。”
那些来龙泉村的女人哪个不是拼命反抗，淡定自若还是头一回见。
李老三下巴微抬，示意她自己添饭。
“苏医生先吃饭，剩下的事情等会再处理！”
苏牧野哪里有心情吃饭，视线落在蹲在墙角的女人身上。
“不是做饭了吗，为什么不给她吃？”
李老三抬眼对上他那双冷冰冰的眼神，莫名脊背发凉。
“一个不干活的女人，吃那么好干什么！”
她是被拐卖来的？
司妶基本可以肯定。
她在网上看到过一句话，山里若是飞出一只金凤凰，那么一定是有一只凤凰陨落。
司妶的黑眸染上一层冰雪。
苏牧野拳头紧握，恨不得狠狠揍他一顿，但想要救出这个村子里被拐卖的妇女他只能冷静。
司妶冰凉的手覆在他手上，冲他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
接着起身拿过女人手中的碗，把里面的馊饭倒掉，重新装了一碗饭菜给她。
她冲进那个女人家里一定是想提醒她这里危险。
司妶淡漠瞥向自顾自吃饭的男人，
“既然是人就要像个人样，你们做的这些孽，死后定会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轮回！”
李老三噗嗤一笑，小姑娘有意思，这是劝人向善来了。
她又看向依旧在默默吃饭的男孩，
“她虽不愿意生你，但你却对你母亲的遭遇视而不见，冷血至此，枉为人子！”
男孩指甲掐入肉里，端起夹满排骨的碗回了房。
“够了！”
李老三一掌拍在桌上，把桌上剩下的饭菜全都收了起来，
“不想吃就别吃了！”
男人将他们关到一间卧室，从外面上锁。
司妶拔下引魂铃，口中念念有词，霎时整个龙泉村上空被一层金光笼罩。
结界布下，龙泉村里的人只进不出。
一群人聚集在李老三家的客厅商议着。
紧接着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可惜了眼前男人的皮囊，他要是个女人还能活，男人的话只能秘密处理了。
来人上手拉苏牧野，却被司妶挡了回去。
指尖汇聚的幽冥之力如同利剑刺入来人身体。
他发出一声闷哼，只觉得腹部刺痛混着温热的液体涌出，随即瘫软在地。
周围人惊慌失措，一人迅速上前，拽住他的衣领，硬生生将他拖离现场。
血迹蜿蜒，拖出一条长长的、不规则的血痕。
而司妶也因动用幽冥之力重伤凡人遭到反噬，呕出一口鲜血。
“苏苏！”
苏牧野伸手接住她。
“苏医生无事，今日乃中元节，引阴气入体，我便能痊愈。”
司妶盘腿而坐，引魂铃吸收四面八方而来的阴气进入她体内，游走在四肢百骸修复被反噬的筋脉。
她借力扶在苏牧野胳膊上起身。
而那个被刺伤的男人被人抬上车准备送往医院。
可惜车子像是鬼打墙一般一直在村子里转悠。
有人道：“那个男人不是医生吗，要不让他来。”
众人也是没办法又把人送回李老三家。
苏牧野拒绝为他医治，“我是兽医，不会医人！”
眼见那人气若游丝，司妶探入他的人魂。
她脸色难看至极，此人罪大恶极，死有余辜！
“不必费心为他医治，他今日必死无疑！”
司妶轻飘飘的说出宣判他死亡的话。
其他人面面相觑，今天真是邪门了，村子出不去，村里也没有医生。
李老三原本想用那个小姑娘威胁，却在触及到她的眼神时漏了怯。
他只得让人把伤者送回家，依旧把两人关在屋内。
司妶却穿墙而过，来到疯女人所在的牛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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