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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将军蒙武
“公子,无事了,蛇兽已逃。”
手腕被握住,扶苏只感觉一片热意。抬眼时,只见一个血肉模糊的面孔赫然出现在脸前。
几乎是下意识的,使用最熟练的灵言脱口而出:“滂沱大水。”
不过,由于内府空虚,这个灵言的效果虚弱的惊人,只如同一股涓涓泉水涌向对方。
“是我啊,公子。秦无英,秦……”师!
在扶苏灵言出口的瞬间,秦无英就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出声,然而还是没有快过对方的速度,她话没完,水流已经冲上了脸。
还好威力不大,扶苏后面又收了气,这才没有毁容,只刚好将她脸上砍杀蛇兽时溅到的血点肉末冲刷干净。
“吾之过,实在抱歉。”
直面刺水攻击,但眼前是直属老板。
秦无英只能抹了把脸咧起嘴笑道:“哈哈,无碍无碍,权以盥洗了。”
虽然对方这么说,但扶苏也不能将失手攻击到自己人的事当做没发生,更何况,秦无英按道理来说,应该算是秦王亲点的公子师,失手攻击到老师这事可就罪过大了。
按照儒家的说法,这个可是大不敬。
一时间,两人之间陷入诡异的沉默。
还是此时刚好醒来的王离出声打断了这窒息的气氛。
“诶,无英,扶苏,汝等都在?那甘罗呢?蛇兽呢?”
秦无英没有任何一个时刻像现在这样觉得王离此人会说话。
“无事,蛇兽已被击退,甘罗正与众护卫收拾行李。”
“啊,就跑了?怎么跑的,是有高人相助吗?”
举起一根手指摇了摇,秦无英一脸高深莫测:“不不不,这是科学的力量。”
“科、学。这是个什么术法,厉害吗?我要学!”
“公子,秦师,王将军。行李我们都整理好了,只是马车已毁,许多马也趁乱跑了。不知后续要如何赶路。”
“无妨,君父之前已传令于蒙将军接应,相信将军不久后就会到。”
“大王果然深谋远虑。公子、将军、秦师,几位请来,之前秦师与蛇兽争斗,蛇兽断尾而逃,吾等去寻行李时,留下的半截蛇尾却化成了此物。”
说着,甘罗带几人来到刚才战斗的地方,地面上各种碎裂的石块、武器依旧能看出当时的战况激烈。
此时,原本应是巨大蛇尾坠落的地方,却只剩下了半只蛇形的玉雕。
玉雕与之前的半截蛇尾外观并无二致,几乎是等比例缩小,显然正是那蛇尾所化!
“这是,傀儡术?”
接过护卫递来的护具扶苏带上,捏起只有一掌长的玉雕喃喃自语。
自古以来,傀儡术被称作神术,傀儡中含有魂,人间无法制作,只有通过仙神赐予。
仙神赠与的方式往往是通过大量血祭,根据傀儡的力量不同,所需奉上祭品的种类和数量也不一致,少到几只牲畜,多到成千上百的活人。
祭祀的方式更是残忍非常,往往需要生祭。
所谓生祭,便是将祭品在祭坛中杀死。
生祭时,祭品被带至刻有阴刻符文的祭坛上,在神的瞩目下,由祭祀或者巫于祭品头部、胸背、腹部、双手、双足的七大穴位挖孔放血,让血流至纹路凹槽,一个不够就十个,十个不够就一百个,直至将整个符文填满才算结束。
向仙神祈求的东西越厉害,祭祀的符文就越复杂,相应所需祭品也越多。
被活祭的人则会因流血过多变成干尸而亡。
这也是扶苏打心里厌恶仙神的原因之一,如果真为封神榜中所写,仙神是由人间先贤所化,那又怎会忍心使用活人生祭。
在秦国,此类术法早已被大秦律例明令禁止。
楚国,果然蛮夷!
要达到之前蛇兽那个级别,没有好几百人的祭品根本不行。
想到这里,扶苏眸色一深,此等蛮夷还是要尽快灭掉为好。
“公子恕罪,臣来迟了。”
身后传来一声厚重粗犷的中年男声,秦无英扭头看见一名身穿秦国甲胄,身高至少九尺的壮汉。
对方头盔遮住头发和脸,她没法判断年龄,只能从那双包含风雨的眼睛看出这绝对是一名有着丰富经验的老将。
“蒙武将军快请起,此非将军之过。君父让将军在楚地内部接应的命令应也是刚才传到。路程遥远,将军已是日夜兼程赶来,毕竟无人猜想有人会在秦楚边界就敢动手。况且,如今也没出什么大事,将军无需自责。”
侧身避开行礼,扶苏上前扶住老将军。
虽然蒙武并没有武成候那么出名,但同样是立下无数战功的大秦上将军,还是他敬重的长辈。此时的大礼,扶苏自然受不得,更何况,这也非上将军之过。
动作顿住,蒙武还没来得及推辞,那边一声结巴的惊呼就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扶、扶苏,我、我好、好像、升、升升、升级了!”
扶苏一笑,成为了今天第二个觉得王离会说话的人。
“蒙将军视之,吾等岂非因祸得福?”
叹了口气,蒙武再谢:“那老臣就多谢公子了。不过,之后若有类似情况,请先暂避,公子应以安全为重。之后去陈地的路就由老臣护送,相信不会再出问题。”
“将军,此人在外围鬼鬼祟祟,吾等将其抓捕,请将军处置。”
顺着声音,秦无英扭头看去。
原来是蒙将军带来的士兵抓住了此地的楚巫,被士卒押着,楚巫手里还拿着一根蓝绿色的羽毛。
虽然好奇,但见识过修仙世界的神异,一柄玉圭能召唤凤凰,一个玉雕能变成蛇兽,在无人指导的情况下,秦无英根本不敢碰这些看起来就自带修仙气质的东西。
其他人显然没有这个顾虑,老将军伸手拿走羽毛,也不知对方是怎么看的,摆弄了一会儿,对着其他几人道:“是在给毗邻村镇传信,看来楚国大巫应该是提前告知了境内所有的巫,恐怕只要是进城就会被阻拦。如此,臣到觉得,不若直接从郊外去楚王都。”
“善,就依蒙将军所言。至于楚巫,绑起来,带着一起走,先试着套话,之后到陈地再交于楚王,看对方会给出何种解释。”
蒙武来到时,还带来了新的马车,也算从另一方面解救了几人。
将玉圭收好,带上必备的物品,一行人走郊外,穿树林倒是比甘罗预计走城内的速度快了不少。
不知道是不是秦无英将蛇兽砍掉半只威慑了幕后之人,后续他们再没遇到过袭击,反倒让因升级想活动手脚的王离气得不行。只能在闲时暗搓搓的和蒙武将军手下切磋,结果,当然是,惨败!
虽然等级一样,那可都是身经百战,参与过灭国之战的悍将,岂是王离这个熊孩子可以比的。而且不仅是武技切磋惨败,连论兵也输得彻底。
蒙武在一旁围观时,指点了好几回王离。
“汝性太急,出兵仓促,极易被诱导出错误判断,致使全局溃败。”
仅仅几句话就,让他颇有种受益匪浅的感觉。
更因为上将军蒙武是一个难得同样使用双锤的武将,王离之后更是直接放弃了马车,拉着甘罗骑马硬凑到蒙武面前,一边护卫一边向对方讨教武技兵法。
至于偶尔能碰见的一、两只野兽,对这些全副武装的大秦将士来说就更不是事了,还给大家加了好几回餐。
五日后,一行人即将到达陈地时,秦无英还是没忍住小声问向身旁的扶苏:“蒙武将军如何会在楚地?”
“去岁,武成候提出攻赵之法时,为了防止背腹受敌,便和君父建议安排上将军坐镇秦楚边界,防止楚国与赵结盟救援赵国。啊,忘了秦师曾是赵人,吾之过。”
再看对方突然面露歉意的表情,秦无英知道对方是真的对提及灭赵一事感到抱歉。此时,她才将面前的人和史书中记载仁善勇武的大秦长公子联系在一起。
“无碍,对吾等来说,何人当王并不重要,只要能吃饱饭,穿得上衣,就是好王!”
只要吃饱饭,有衣穿就是好王?
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扶苏继续道:“蒙将军奉命屯兵于平舆,对外只说是为了方便剿灭边境流匪,实际自是为了震慑楚国,给楚王施压。”
“原来如此。”秦无英心里海豹鼓掌:“之后,蒙将军也一直未归?”
“正是,虽然楚王派人交涉过几回,但都被蒙将军以流匪未净为由挡回去了。毕竟是在秦国境内,这个剿匪的时间需要多久可不是就蒙将军说的算?”
看不出来,蒙武将军看起来浓眉大眼,端厚老实的,耍起心眼子来也一套一套。
“公子,即将入城还请戒备。”
车门口,蒙武低沉的声音传来,接着便是众士兵戒备武器出鞘的声音。
“善,谢将军提醒。”
从介子中取出一柄青铜剑,扶苏左手握住放于脸前,呈现戒备防御的姿势。右手又抽出一柄递给秦无英用眼神示意对方拿上用于自保。
“多谢公子。”
接过剑,不知道怎么用且身体自我意识不上线的秦无英只能学着对方的样子,比了个四不像的防御姿势。
车舆外,窸窸窣窣不知什么爬过草地的声音响起,接着便是己方士兵的放箭声。
秦无英想要撩开车帘看,却被扶苏拦住。
对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冲她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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