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伉俪情深
回到府中,天色突然暗下来,阴云层层覆盖过来,不过眨眼间的功夫,四处暗沉沉一片。
“王爷,崔公子着人来请,说是有要事相商。”一个小宦官进来禀报。
萧霁云点点头,有些歉意地对谢岁安道:“王妃且歇息一番,我今日怕是不能陪你了。”
“王爷有事且去忙,妾身不碍事的。”
谢岁安笑着答了一句,让下人准备了雨伞和披风,“天气转凉,王爷注意身体。”
说着亲自将披风给萧霁云披上,后者捉住她的手亲了一下,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
然不过一刻钟,骤雨停歇,碧蓝如洗的空中,连一片云也无。
“这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好生奇怪。”
豆蔻端着承盘,从门外进来。
“王妃,奴婢做了红枣生姜茶,您这几日身子不便,喝这个正好。”
“你有心了。”
谢岁安放下手里的书,刚要用一些,钱福急匆匆进来,行了一礼便道:“王妃,宫里来人了,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说是请您去说话呢。”
谢岁安蹙眉,搁下刚端起的碗,问道:“王爷可还在府里?”
“回王妃的话,王爷已经出门去了,前殿的人说是去了南衙军中。”钱福答道。
“知道了,走吧。”
谢岁安神情淡淡地起身,看不出心里的想法。
豆蔻跟在身后道:“王妃,您要不用了这姜茶再去,这天气多变,您的身子……”
还不等她把话说完,皇后宫里的宦官竟着人来催请了。
“罢了,回来再用吧。”
说完,朝门外走去。
“王妃,奴婢跟您一块儿去。”
豆蔻急忙整理了一番仪容,跟在她的身后。
钱福行在侧边小声道:“王妃,那人口风紧得很,奴才几番打听,他一个字也不曾透露,要不要通知王爷一声?”
他心里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不必了。”
谢岁安拒绝,她既已嫁入皇室,往后余生怕是也离不开了,迟早都要面对这些事情,总不能时时刻刻都靠王爷替她解决。
她打定了主意,连衣裳也来不及更换,就被接进了宫里。
一路上,安静至极。
豆蔻忍不住问,“这位公公,不知皇后娘娘急匆匆召王妃进宫,可是发生了什么?”
那公公回头看了他们一眼,什么话也未说。
谢岁安倒认出来,此前在皇后的宫里,好像见过这人一面,叫什么小喜子。
“到了,皇后娘娘让王妃在此等着。”
小喜子留下一句,很快不见了人影。
豆蔻望着这座宫殿,有些陌生,“王妃,这是凤仪宫的偏殿吗?”
“应当是。”
谢岁安找了个地方坐下,刚刚来的路,的确是皇后宫里的没错,也不知这般匆忙是有何事。
还不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大门‘哐当’一声关上,殿内骤然暗下来。
“王妃,”豆蔻一惊,忍不住唤了一声,“来人啊~”
她接连喊了几声,可是没有人答应。
谢岁安尝试开门,门纹丝不动。
“王妃,他们这是要做什么?”豆蔻有些害怕,搓了搓手臂。
“我们或许……上当了。”
谢岁安艰难地说出这句话。
她仔细回想着进来时的情形,那宦官她的确认识,来的路也是朝着皇后宫里的没错,可皇后没理由将她关起来,她只要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谁也不敢说什么,毕竟她是中宫。
谢岁安不得不承认,是着了道。
可这宫里与她,不对……是与王府有嫌隙,且有能力为难她的人,有且只有一位,二皇子秦王的生母,敬贵妃。
谢岁安想起上一次进宫时,敬贵妃满脸骄矜的模样,一时又有些不确定,这样明显的手段,真的是她吗?
不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窗边忽然传来动静,紧接着一个细细的管子戳破窗户纸捅进来,下一刻殿内弥漫的全是烟雾。
“捂住口鼻。”
谢岁安只交代了这一句,脑袋立刻昏昏沉沉,而豆蔻只来得及张了张唇,就已经跌倒在地。
她心中一惊,立刻上前想要将人唤醒,可身体一阵阵发软,知道不能再妄动力气,她靠坐在一把椅子上,尽力屏住呼吸,手中抓着旁边的一尊花瓶,等待着门外的人下一步动作。
然而直到她昏昏欲睡,也没有人进来,仿佛那人只是想将她们迷晕。
谢岁安不敢掉以轻心,一边养精蓄锐,假装晕了过去,一边暗中观察。
直到天色渐沉,黑暗笼罩过来,依旧没有人来。
谢岁安不得不开始想,难道是王爷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事实也确如她所料。
南衙军中,由萧霁云牵头所练的一批精锐,已经渐渐成型,初具上战场的资格。
今日崔启辰请他过去,就是陛下准许,给这些人配发武器,让他来主持。
有了上战场的资格,但离真正的打胜战,还有很远的距离。
萧霁云被这些人围着,足足半下午,直到夜深了,才踏出军营。
张禄见主子揉着肩膀,也跟着打了个哈欠,才问道:“王爷,可是要回府。”
萧霁云应了一声,似是疲乏至极,没有多说什么,骑上马径直朝王府走去。
王府门前,钱福急得团团转,看见王爷归来,‘扑通’一声跪下,哭诉道:“王爷,王妃还没回来。”
“什么叫没回来?”
萧霁云困顿的神情立马变得清醒,说着话就从马上跳下来。
张禄也紧跟着问道:“出什么事了,王妃去哪里了?”
钱福用袖子抹着眼泪道:“今日王爷离去后,宫里来了人,说是皇后娘娘请王妃去说话,可是到现在都没回来。”
“谁跟着去的?”萧霁云厉声道。
“豆蔻,王妃身边的豆蔻跟着去的。”
钱福话落,萧霁云立刻翻身上马,还不等他催动马匹,张禄就拦在了跟前,“王爷,现下宫里已经宵禁,您不能去。”
“让开。”
萧霁云冷眼看着他,仿佛一瞬间这个从小跟着自己的仆从变得面目可憎。
“王爷,”张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断磕头,“您不考虑您自个儿,也要考虑考虑太子殿下,您这般闯宫,每日早朝定是要被陛下责罚的呀。”
“就算陛下不责罚,朝臣那边也不会放过您的……”
他一口气将所有的顾虑说了出来,萧霁云的神色变了又变,却没有再动。
张禄以为他改变了心意,立刻跟着道:“王爷,我们不如先回府,明日一早等宫门开了,第一时间进宫,相信王妃不会有事的。”
“张禄,”萧霁云看了看皇宫的方向,声音平静得如海面一般,“你跟着我多久了?”
张禄愣住,不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如实道:“奴婢自六岁时跟着您,如今也有……”
他掰着手指头数了数,“有十二年了。”
“十二年,”萧霁云重复了一遍,神情忽然变得复杂,“那么这十二年你到底是在为谁做事?”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但在夜色中清清楚楚。
钱福听见这话,一颗心‘咚咚咚’地跳个不停,他知道王爷是真的动怒了,他如今虽然跟着王妃,但到底和张禄这老小子也算是共事过一段时间,心中有些不忍对方落得被弃的下场。
他思索着要如何回话,连额上的汗珠也来不及擦去,便扣头道:“王爷息怒,张内侍的意思是,王妃向来聪慧,一定知道要如何保全自己,若王爷冲动行事,明日恐将王妃推上风口浪尖。”
他说完,还不等萧霁云回话,就听到斜刺里又冒出一句,“钱公公所言甚是,王爷此时若贸然闯宫,明日早朝定会有弹劾的折子落在陛下的案头,还请王爷三思而行。”
“周时?”
萧霁云险些忘记了府中有这么一号人,陛下当初赐他为王府的长史,萧霁云也是听他讲过几回书的,但到底他是个武将,没什么耐心,因而过了那段时日后,就将人抛之脑后,谁知今日他倒是出来了。
萧霁云勒住缰绳,拍了拍□□坐骑的脑袋,不耐地说道:“周长史,今日你若不能说服我,那么明日我一定到陛下面前,亲自辞退你。”
周时知道这是个获得昭王信任的好机会。
他敛下眸子,遮住澎湃的心潮,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听起来平静,“臣知道王爷同王妃伉俪情深,王爷担心王妃安全,这实在正常不过。”
“但王爷可想过,若真的是皇后娘娘请王妃进宫的,那么王爷此时去,不但惹怒了陛下,很有可能也会让皇后不喜,这不仅对王爷的名声有碍,更是对王妃不利,甚至会让王妃往后在京城无法立足。”
“哦,周长史的意思是本王此时就应该待在家中,什么也不做,等着明日宫里传出一个坏消息是吗?”
萧霁云紧了紧手里的鞭子,眸色说不出的冰凉。
周时霎时间汗湿了后背,他暗暗攥了攥手掌,也顾不得掌心的黏腻,立刻道:“王爷误会了,臣的意思是,王爷可以去找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乃我朝储君,相信他定有办法确保王妃的安危。”
“这还用你说?”萧霁云冷哼一声。
语罢,也不管他们是何表情,打马就朝东宫而去。
留下满脸冷汗的周时和浑身瘫软的张禄,后者指着钱福的鼻子骂道:“你个老货,你为什么早不和王爷说,偏偏等到此时,你到底安的是什么心,是不是想要害王爷?”
“呸,你个没良心的东西。”
钱福见他不识好歹,立刻也来了气,“刚刚要不是我在王爷面前帮你说话,你早被王爷弃了,如今倒还有脸骂起我来了。”
听见这话,张禄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半天才憋出一句,“你为何不早点派人告诉王爷?”
“你以为我没有吗?”
说起这个钱福更加生气,“南衙的门连我都进不去,派人又有什么用,今日这事恐是早有预谋。”
“两位公公,”周时朝他们行了一礼,劝道,“王爷已经走了,你们不跟着去看看?”
经他提醒,两人这才消停了。
张禄一骨碌翻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连马车也忘记乘坐,就急急忙忙朝东宫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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