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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证去吧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像钝刀子割肉。
为了缓解枯等的紧张感,宋知禾甚至随手打开了电视,只是设置了静音模式。
窗外主楼鼎沸的音乐和人声不知何时渐渐地停歇了。
接近午夜12点,程前还没有回来。
不能坐以待毙。
深吸一口气,她压下心头的惊悸,站起身,轻轻地推开房门,谨慎地探出头。
合院里只有几盏庭院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勾勒出假山竹影的轮廓。
她放轻脚步,准备走上连廊,往主楼的方向去。
可是还没走出新房所在的楼,经过一个客房时,一丝压抑又急促的喘息,夹杂着衣料摩擦的窸窣声,从虚掩的门里飘了出来。
宋知禾震惊,屏住呼吸,一步步挪过去。门缝里透出更清晰的声响。
“不要,你疯了,无耻,小禾就在旁边……”是女的刻意压低的求饶声。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你就是嫉妒她,怀孕算什么,你打的还少吗,现在来找我,不就是要在她的新婚之夜恶心她……”是低哑的男声。
宋知禾伸手,“啪”地一声按亮了客房门口的廊灯。
刺眼的光线瞬间倾泻进虚掩的门内。
“啊!” 一声短促的尖叫。
宋知禾推开门,看到两张扭曲的脸。
程前衣衫不整地压在林樾身上,林樾的礼服裙被撩到了腰际,脸上红粉绯绯。
饶是经历了无数次循环,以为看透了他们的本质……可到底,什么样的人才做得出在新房苟合这样的事。
“小……小禾?!”程前猛地回头。
宋知禾一时有点懵,反应过来后,转身就朝着新房的方向踉跄跑去。
“小禾!等等,你听我解释。”程前手忙脚乱地提裤子,一把推开林樾,拔腿就追。
宋知禾刚冲进新房,反手想关门,程前已经撞了进来。
“砰。”门板撞在墙上发出巨响。
“解释?程前,在新婚之夜,和我的伴娘?你还要怎么解释?”
程前喘着粗气,眼神阴鸷地盯着她:“是她勾引我的!我喝多了!是她故意……”
他试图靠近,伸出手想抓她,“小禾,我心里只有你,你知道的。”
“别碰我!”宋知禾厉声尖叫,猛地挥开他的手,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这眼神彻底激怒了程前。
被撞破的羞怒、以及长久以来扭曲的占有欲瞬间爆发。
“不碰你?你是我太太,今晚你哪也别想去!”
他像一头发狂的野兽,猛地扑了上来。
宋知禾奋力挣扎,指甲在他脸上划出血痕。但男女力量的悬殊在此刻显露无疑。
程前粗暴地抓住她的双臂,将她狠狠掼在铺着大红喜被的床上。
沉重的身体压了上来,带着浓烈的酒气和林樾身上的香水味,令人作呕。
“放开我!”宋知禾嘶喊着,拼命踢打。
程前彻底撕下了伪装,眼神疯狂而暴虐:“装什么清高?”
“啪!”一记耳光重重扇在她脸上,打得她眼前发黑,耳朵嗡嗡作响。
程前随手扯下一块什么布条,动作熟练地将她的双手绑在床头。
粗暴地扯开她的浴袍,程前发现里面是完整的衣服,怒气更甚。
他撕扯她的上衣,宋知禾觉得身上一凉,上身瞬间暴露在空气中。
程前的动作停滞了一下,他看到她的塑形内衣上别着一个黑色的纽扣……是监听器?
“这是什么意思?”程前扯下那个监听器,质问他的新娘。
被发现了,宋知禾心中警铃大作。
“时序,救我!”
“他是谁?!在我的新房,你敢喊别的男人?”
程前被这声尖叫刺激,摧毁她的欲望更盛,他伸手想扯下她的长裤。小禾双腿乱蹬,却被狠狠压制。
原来真的到了这样的绝境,是连自戕都做不到的。
难道这次……真的要……
轻敌了!宋知禾懊恼地闭上了眼。
千钧一发之际,一声厉喝裹着一股劲风袭来。
“放开她。”
程前甚至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脖子一紧,后领被人奋力一扯,将他从宋知禾身上掀飞。
时序看都没看地上的程前一眼,第一时间扑到床边,用自己高大的身体挡住宋知禾。
快速解开她被束缚的手,宋知禾应激地躲了一下,重新将浴袍裹好。
“我没事,我没事……”她机械地呢喃着,躲避着人的眼光。
时序看着她红肿的脸颊,悔恨难当。
他不敢碰她,双手只是摊在面前,轻声安抚。
“小禾,没事了,你看着我,我是时序,对不起,我来晚了。”
被扔在一边撞上梳妆台的程前,酒意醒了大半,他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却被随从的保镖按在了地上。
“你们……你们是谁?私闯民宅!我要告你们。”
他挣扎着终于看清了来人的脸,是……时序!程启房里挂满的那个偶像。
原来宋知禾喊的“时序”居然是他。
他想破脑袋都想不到这两个人怎么会有交集。
此时,别墅外由远及近传来了尖锐的警笛声,红蓝警灯的光芒闪烁着。
几名穿着制服的警察迅速冲了进来,为首的警官亮出证件,目光锐利地扫过一片狼藉的房间,最终定格在被保镖按在地上的程前身上。
“程前先生,我是南州市公安局刑警队的钱峰,现接到季青青女士实名举报,你涉嫌非法拘禁、故意伤害、□□、谋杀未遂等多起严重刑事犯罪,证据确凿,现依法对你执行逮捕,带走!”
冰冷的手铐“咔嚓”一声,铐在了程前的手腕上,他的脸上写满了愕然。
“时先生,你们也一起走一趟吧。”钱峰望向时序,声音降了下来。
时序看了一眼宋知禾,语气恳切:“钱队,请给我一点时间,我们稍后就到。”
钱峰的目光也落在失神的宋知禾身上,点了点头。
人群散去后,宋知禾慢慢地缓了过来,眼睛终于聚焦在了时序身上。
“小禾,你还好吗,我们要不要去医院?”时序试探地问。
宋知禾摇了摇头,终于找回来自己的声音:“我没事,我只是,觉得……”
“时序,我大概知道,你说的原始世界线里发生什么了。”
宋知禾看着时序,正想说出自己的猜测。
但就在开口的瞬间,她看清了时序此刻的模样。
他额角渗着一层薄薄的冷汗,呼吸比平时急促,虽然极力克制着,但那双紧锁在她身上的眼睛里,是克制的惊惧。
原来,他所有的镇定自若,都是为了保护她而披上的铠甲。
想起上个循环里,他的创伤应激反应,宋知禾的心猛地一揪。
现在不是揭开这层最残酷疮疤的时候,尤其不能在这里。
“我们……”她声音有些发涩,努力让自己的语调听起来平稳,“离开这里再说,好吗?”
时序紧绷的肩线肉眼可见地松了一下,几乎是立刻点头:“好。”
他伸出手,并非要搀扶,而是提供一个支撑点,眼神带着无声的询问。
宋知禾毫不犹豫地将手搭在他坚实的小臂上,借力站了起来。
浴袍裹紧,她挺直脊背,将那份被强行撕开的狼狈掩藏。
两人沉默地走出新房。
在通往主楼侧门、光线昏暗的拐角处,一个蜷缩在阴影里的人影动了动。
林樾。
她似乎一直等在那里,身上的礼服凌乱不堪,脸上泪痕交错,精心打理的头发散落几缕粘在脸颊。
看到宋知禾和时序出来,她站起身,踉跄着上前。
“小禾……真的对不起,我……我没想毁掉你的新婚夜……”
宋知禾停下脚步,目光平静地落在林樾脸上,那目光里没有愤怒,没有鄙夷,甚至没有多少情绪,看得林樾更加心慌。
“林樾,”她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截断了她的忏悔,“不用道歉。”
“道歉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重要的是……”
宋知禾的语气很淡,带着一种事过境迁的疲惫。
“希望你自己,做出正确的选择就好。保重。”
说完,她不再停留,和时序一起离开了这个噩梦开始的地方。
警局的笔录过程漫长而细致,当所有程序走完,走出警局大楼时,东方天际已经透出一抹极其浅淡的灰白。
凌晨五点的冷风扑面而来,带着城市尚未苏醒的气息。
宋知禾站在石阶上,深深吸了一口带着凉意的空气,想要将肺腑里积压的污浊全部置换掉。
她抬头望向那片逐渐褪去墨色的天空:“时序,我们去白云山看日出吧?”
时序明显愣了一下。
这个提议出乎他的意料。
一夜惊魂,身心俱疲,此刻最该做的是好好休息,或者至少……坐下来好好谈谈婚房里那些未尽之言。
但是,看着她眼里有些恳求的意味,他点了点头。
车子沿着盘山公路蜿蜒而上,最终停在白云山顶的观景台。
天际的灰白已晕染开一片温柔的鱼肚白,山风带着清冽的草木气息扑面而来,驱散一夜的沉郁。
两人在一张面向东方的长椅上并肩坐下。
沉默持续了片刻,宋知禾打破沉默。
“昨晚的事……”她看着远处山峦起伏的暗影,语气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小事。
“以我之前的性格,就是循环觉醒前那种样子——想妥协又不甘心,懦弱又拧巴……如果看到自己的新郎和伴娘在新婚之夜滚到了一起……”
她顿了顿,似乎在想象那个画面。
“那点可怜的反骨肯定会被彻底激出来,我绝不会妥协,还会唾弃他的肮脏……这种激烈的反抗,只会彻底激怒程前。”
宋知禾转过头,看向时序,继续分析。
“极有可能,就在那间婚房里,冲突升级,他用了强的,甚至……总之受了极端伤害的我,绝对是会与他不死不休的。”
她微微闭了下眼,仿佛能看见那个平行时空里绝望挣扎的自己:“或许,为了掩盖罪行,或许我的反抗激起了他的暴虐,他动用了那三个凶徒……事情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最终变成了……你看到的那个版本。”
也许,这就是真相。
毕竟程前和林樾,在之前的循环里,确实是无论如何都会闹出一点事。
时序更没忘记,原始世界线里,程前在媒体的表现,作秀痕迹过于明显,令人不适。
他一声叹息,是无奈,也有茫然:“那我们这一次做到这个程度,算不算解决了问题?”
宋知禾也陷入了沉默,目光重新投向远方。
那片鱼肚白此刻正迅速褪去,天际线被染上了一层瑰丽的金红,一抹光点猛地跃出云层。
刹那间,万丈金光喷薄而出,眼前如沙盘般的城市随之活了起来。
太阳,升起来了。
“好美……”宋知禾轻声感叹,眼底映照着金色的光芒,“很多年了……这场日出,你欠我的。”
时序收回视线,一时没反应过来,落在她柔和的侧脸:“嗯?”
宋知禾转过头,微笑着看他:“你忘了,我们说好了一起去海边看日出,结果……”
她微微垂下眼睫,声音轻了些,“还没来得及实现,就出了我爸的事。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时序的心像是被针狠狠扎了一下。
那段被强行切断的青春,那些未竟的约定,是他心底最深的遗憾。
“对不起……”
“不用道歉,”宋知禾摇摇头,重新看向那轮冉冉升起的朝阳,金色的光芒在她脸上跳跃。
“现在实现也很好。我会好好记住这一刻的。”
她的话带着一种违和的郑重,像在告别。
这语气,让时序心底那股盘旋已久的不安又涌了上来。
“所以,就算循环结束,一切尘埃落定,你还是准备要从我身边逃开,是吗?”
”宋知禾却笑了:“我怕到时候要逃的是你。”不是调侃,像是在肯定。
时序很少用直觉,但这次的直觉真的很不对。
事实上,从小禾在上个循环的车祸里醒来,时序就隐隐地感觉她身上的气场都变了。
无论是面对她母亲的胡搅蛮缠,还是程前对她的未遂暴行,她都表现得更冷静、坚强。
她好像忽然强大到……并不需要他。
想到这,他内心焦灼的情绪莫名上来。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你相信我。”
“小禾,我有时候甚至怀疑,你害怕的不是循环无解,而是破解之后,再也找不到理由推开我。”
“好啊,”她笑得很好看,反将一军,“证明给我看。”
“怎么证明?”时序丝毫不怯。
“带身份证了吗?”宋知禾注视着他,“我们现在就去领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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